天虎哥说他表弟不是个东西,有福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没客气地享了,有难就躲的远远的。
这话说的,谁不盼着自己好啊。瞿洋没错,换成是我,我也喜欢享受。
再说,都说饱暖思淫欲,我现在一无所有生计都没着落,哪有心思搞男欢男爱啊。
天虎哥托人在小区物业上给我联系了一份打扫卫生的活,他怕我嫌弃,怎么会呢。我和他都是背景黑着的人,想要从良不容易。
一步一步来吧,自知之明这东西,我一向还是有的。
我倒是有点担心天虎哥,他出来六年了,老这样闲混着,始终不是个办法吧。
4
小受:
他穿了件鲜艳的橘红色大褂,按着一把大扫把站在花园边,看见我过来还说,小弟,早啊。
我有点发怔,这是哪一出?他以前不是很有钱吗?
“你,你怎么做这个?”
“我怎么不能做这个?”他笑得痞痞的,“我这么帅,往这儿一摆,多助长小区的形象啊。”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笑起来明显没有当年那么招人厌了。而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黑黑瘦瘦,按在大扫把上的手,修长却粗糙。
如果让我在能见到他和他能风风光光地生活之间选择,我宁愿挑后者。
小攻:
这个感情丰富的小弟弟细看还挺面熟的。——这是我的老毛病了,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就总是觉得在哪见过。换成是当年我可能会想着试一把,如今都混到这份上了,就改在脑子里意淫一下得了。
我问小弟你怎么称呼?
瞿洋。他说,我叫瞿洋。
“笔画很多的那个瞿,得意洋洋的洋?”
“对。”
我觉得自己该去买彩票了。你说,瞿洋这名,又不是什么小红小明的,可我居然就能在同一地点,遇上俩。
小受:
我告诉他我在读研,他笑眯眯地说研究生好啊,有前途。我可得好好巴结着你,以后做了总经理CEO什么的,找哥们给你开车啊。
我又想起他那些拉风的小汽车,他真的是落魄了。
可叹我平时还算伶牙俐齿,怎么真正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笨嘴拙舌了呢。我在头脑里组织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在安慰人的话:“其实现在外面有很多机会,你应该多闯闯试试。”
他的回答我没有听懂,他说,唉,咱的底板不亮啊。
他的每一句话,他的表情,神态,语气,我近乎贪婪地记住这一切。在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我才刚认识他,可是,就是有一种无比亲近的感觉,仿佛是已经喜欢得变成了习惯。
在那个圈子里我认识不少人,如果他们知道心高气傲的瞿洋心里一直装着的,是一个潦倒的曾经的纨绔子弟,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小攻:
天虎哥隔天又给我找了一份推销乳胶漆的活儿,我掂量了一下,这差事我暂时还干不了。咱在里头呆了十年,十年啊。想我进去那会儿手机还叫大哥大,往腰上一别比插了枪还神气,打起架来是真能砸死人,现在的,至多也就砸出一脑震荡吧。
我还是老老实实先把握眼前这份扫垃圾的活,免得出去上当受骗。
说来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以前我春风得意那会儿看谁都是阿乡,现在,换那些地摊上买东西的看我的眼神,无言地道出这种深切的鄙视了。
小受:
不论多么迷恋一个人,我总得面对现实。不是不给自己机会,设想,你在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一个你一见钟情再怎么见也还是倾情的人,此人恰好也是个GAY,并且,他对你有着与你对他相同的感觉。
这需要怎样的大运气啊。
本人自问抽奖连末等都没有中过,所以,我的生活,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今天一起出去玩的男孩,说话的语气和笑的样子都有点像那个人,但我不喜欢他的表情,眼神轻佻。认识三个月了,我始终记不住他的名字。
他用车子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在我低头解安全带的时候,他的身体靠了上来。
我生气地躲闪,“你干什么!”
“亲你一下,不行么?”他耍无赖。
他的脸几乎蹭到了我脖子上,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没有防备,一下子仰倒后脑勺撞在车窗上。我开门,下车向里走。
“嘿你还来劲了嘿!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心里莫名烦躁,他要是敢上来抻我我非狠狠地给他一拳不可。
“你要教训谁?”我一惊,抬头,前面站的,居然,真的是那个人。手里还支着他那大扫把,扬起下巴微眯着眼睛。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他妈的干你屁事!”
“嘿!小混球,今天还他妈的就干我事了怎么着?”他扫把一抬作势要扁,“让你见识见识你老子我是谁!”
他那扫院子的扫把是超大号的,并且脏的那头朝上,那男孩悻悻地破口大着钻回车子里,一溜烟开走了。
他转过脸来看我。背景是黑夜中朦胧的灯光,映衬着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像深深深深的海。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越笑越起劲,干脆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有这么好笑?”头顶上传来他颇有点尴尬的声音。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我此刻所能面对他的,最自然的表情。
后来我提醒他,那个男孩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出去要小心点。
他轻蔑地眼睛一眯喷出一口烟,“我谁啊,我跟这儿混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我估算了一下,可不是嘛。
两天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那天晚上我到常去的酒吧,老板也是圈里人,为人八卦无比,和我们都混得很熟,见到我就说,瞿洋,看不出你还是个狠角色啊!
我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说你和那个XXX,多大的仇啊,至于把人家修理成那样吗?你说以后大家……”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明白他嘴里的那个XXX就是那天的那个男孩。
“他怎么了?”
“装什么蒜!肋骨断了三根,在医院里躺着哪!”
“啊~?”
他凑近我:“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也认识那号人物。”
我失去耐性了:“你别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告诉你,人不是我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挨打那是他干了欠揍的事,活该!”
“哟你脾气不小啊。”老板软了下来,嘻嘻哈哈缓和了气氛。可最后他还是没能忍得住又三八了一句:“那,为什么传说中的姚天虎还特别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找你麻烦呢?”
姚天虎……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准是在哪里听人不止一次地提起过。
5
小攻:
那个小混球第二天居然兴师动众地领了一帮提着棍子的喽罗找上门来。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当你老子我这十年真是白着脸过来的?
虽然我发过誓出来以后再不动手,可是你知道,这年头,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刚要过招,对方众人的眼神突然纷纷开始退却,我回头,天虎哥手提一把二尺长的西瓜刀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我靠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吧,对方都失去战斗力了。
小废物们落荒而逃,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领头那个,本意只想吓唬吓唬,谁知天虎哥过来照准他脊背就是一刀背,我拦下了他再一次的手起刀落,可那倒霉蛋还是没能躲得过虎哥结结实实的两脚。
末了我警告他:“以后别让我知道你找小瞿洋的麻烦。”
虎哥惊:“瞿洋回来了?”
“另一个。”
“噢。对了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倒。他才想起来问啊。
因为这事儿,我被工作单位一次警告,说是再有个下次什么的就和饭碗说白白吧。我以后得悠着点。
不过,小瞿洋的事总不能不管吧?
别问为什么。有的人就是,看见他就让人想对他好好的。据说这个叫魅力。况且,还冲着瞿洋这有缘分的名字。
还有啊,那小孩看着一脸傲气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和那么没有教养的小混混有来往。
小受:
我问他,你教训那个XXX了?
“谁?那小混球?”他弯起眼睛豪气地手一扬:“小事一桩!”
“……”我不是在夸你好不好。可是看着他难能可贵的一脸的得意洋洋,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谢。
他歪叼着根烟一脸认真地盯了我半天,“你知道吗,瞿洋,瞿洋,”他用一种貌似含情脉脉的语气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以前一个朋友就叫这名字,写起来很麻烦的那个瞿,得意洋洋的洋,一模一样。……你认我当哥吧。”
人啊人,是多么不知足的一种生物。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说出的,是另外一句话。
虽然理智告诉我那完全不可能。
他执意要叫我去他家里吃饺子。
走在楼道里,我问他,你跟你父母一起住啊?
“不是。”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和我一哥们。”
我们进去时他那小屋里热火朝天,四个大男人正凑在前厅打麻将。他招呼我上里屋去坐,那四人闻声回头。其中有一个特别醒目——他的眼神,一看就让人觉得绝非善类。
他站起来说,散了吧。其他三个也不啰嗦,找了布盖上桌子就跟着他出门了。
我那刚认的哥跑到厨房里去了,沙发边桌的玻璃面下压了几张老照片,我闲来无事一一浏览,然后我突然回忆起来,刚才那个眼神不善的,不就是那个姚天虎!而且我早在很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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