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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
“是的,伯爵大人。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克丽斯汀小姐认为她肚子里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某个吃掉了她的孩子,还打算吃掉她,杀死哈里斯家所有人的魔 鬼。而这个魔鬼的形象,依照她所说,正是老哈里斯伯爵。我认为,这次怀孕让克丽斯汀小姐的情绪产生的波动,导致她对于老伯爵的恐惧和憎恨以这种形式爆发了 出来。而且,根据她说的她以前曾经杀掉了这个怪物,老伯爵的死应该和克丽斯汀小姐有关。那么,促使她精神状态异常的原因,应该还包括罪恶感。”
“甚至可以说,是克丽斯汀小姐‘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老伯爵变成的怪物。她下意识的用这种说辞来说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怎么会……这样……”亚克西斯从喉间挤出嘶哑得如同呻吟一般的声音,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靠在扶手椅里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很抱歉,伯爵大人。”上条有些不忍的看着这个一下子垮下去了的男人,他的表现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他从来没有将父亲的死和自己深爱的姐姐联系到一起去过。
“…………不……不可以这样……克丽斯汀姐姐……”亚克西斯低垂着头,他垂握在身侧的双手神经质的颤抖着,像是想抓住些什么,却最终狠狠地攥成了拳 头,“……他不能这样……这不是姐姐的错……不……”破碎的文字从他的喉间溢出,就在上条因为他剧烈的精神波动忍不住皱眉的时候,他猛地抬起了头,像是溺 水的人看着唯一的浮木一般死死的盯住了上条的眼睛,“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克丽斯汀,会保护那个孩子!你一定可以做到!”
他的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淡稳重,原本如天空一样清浅的碧蓝色里是满满的燃烧的火焰一样令人心惊的狂热。
就好像一旦上条不答应,他就会在下一秒扑上来一样。
他把这一切告诉亚克西斯可不是为了再制造一个精神病人。上条在内心苦笑,看来不仅克丽斯汀,亚克西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遗传到了哈里斯家的纤细神经。他本来以为以这个男人一贯的内敛和自制,至少会比较理智的听完他所有的话。
不过,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开放精神力,在声音里带上温和得足以安抚人心的心理暗示,上条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亚克西斯的肩膀上。
“冷静一点,伯爵大人。我当然记得我的承诺。我有办法帮助克丽斯汀小姐,她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保证。”
心理暗示的效果非常明显,亚克西斯摇晃了一下,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不过他依旧死死的盯着上条,在听到他说有办法的瞬间,眸子更是一下子亮得惊人。
“我有办法。”上条见状更是加重了一点语气,看着亚克西斯如同在漫无止尽的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明的神情,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办法,伯爵大人,不用担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我需要你的同意。”
医生与病人 02
上条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既然克丽斯汀发病的根源是长久堆积的罪恶感,那么,就干脆让她忘记好了。
忘记老哈里斯伯爵的死因,忘记自己犯下的罪行,忘记亲身父亲曾经给与的精神虐待。
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的话,也就没有所谓的怪物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成单纯的她和亚克西斯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
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无疑是最彻底的。
但如果以上条所受的教育来看,这实在是个非常有争议性的解决方案。
‘水树,如果樱井教授知道你对这样的病患使用催眠疗法,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雨宫,如果在这种连基本辅助药物都没有的情况下导师还能用疏导疗法单凭谈话就治好患者的话,我让他杀杀看也无所谓。……而且,’看着克丽斯汀乖乖的喝下掺了生死水的热牛奶,上条微微的笑了一下,‘你不觉得,我打算用的办法,已经不能被称为催眠疗法了吗?’
用催眠封印记忆等于给保险柜挂上一把锁,虽然可以一时甚至一世的锁住,但不代表柜子和里面的东西不存在。许多心理医生排斥这个方法,正是因为这些被封印的记忆一旦在某种情况下被患者再次想起,很可能造成更加严重的不可逆心理创伤。比起冒着这样的危险,他们更倾向于选择比较保险却见效缓慢的温和手段。
但上条的催眠和一般的不同,他的话,可以做到让柜子彻底消失掉。
抹掉克丽斯汀所有与老哈里斯伯爵有关的负面记忆,然后进行逻辑替换,为她编织一段正常的,不会显得过分虚伪过分圆满,也不至于会让人感觉到悲伤或是太过抑郁的记忆。有夏娃的辅助,在开放精神力的情况下,这对于上条而言毫无难度。
就像修改写在沙滩上的字迹一样简单。
特别是当对方还是一个没有受过任何精神方面的训练,且对他十分信赖,心灵在他面前简直不设防的,精神原本就很脆弱的女性的时候。
就好像修改一个故事一样,用橡皮擦擦掉那些不想要的部分,然后重新写上新的,只要串联的合理,人们阅读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然后,只要那些看过草稿的人足够守口如瓶,那么,就没有人会知道在现在的故事之前,是否还存在着别的剧情了。
‘于是,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西园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挑高的尾音,夹杂着明显的不屑。
‘幸福吗?’上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深黑的眼底划过一丝淡不可见的嘲讽,‘也许吧。’
幸福啊,那可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呢。
没有人可以去评价别人的幸福,就好像没有人可以去评价别人的不幸一样。
他只是个医生而已,他会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里为病人提供帮助,可是,他们是否会因此而得到幸福,就不是他所需要负担的责任了。
“医生?”他的笑容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已然有点睡意朦胧了的克丽斯汀在枕头上侧了侧身,轻声地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迅速敛去那一抹异样的神情,上条抬手推了推眼镜,摇摇头。黑眸温和的注视着克丽斯汀,声音更加温和:“睡吧,克丽斯汀小姐,好好的休息一下。”
然后,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女子宛如被睡神亲吻了眼帘一般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无梦的睡眠,上条露出了一个温和轻柔的微笑。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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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克丽斯汀的“治疗”并不花多少时间,上条在重新详细检查了克丽斯汀的状况,稍作修饰的说明了治疗情况安抚了亚克西斯,留下一堆他独家配置的调养药剂之后,终于顺利的赶在晚饭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下了马车,目送标着哈里斯家家徽的马车远去,转身走向自己家的大门,上条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哈里斯家的厨子很棒,他也不讨厌和亚克西斯一起吃饭,但是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实在不喜欢去遵守贵族的那些繁琐的用餐礼仪。
这并不是说上条的礼仪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作为一个在西方中产阶级家庭长大,从小就用惯了刀叉吃惯了西餐的人,他如果愿意刻意模仿一下那些古旧的贵族礼仪的话,就连迹部少爷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但是“可以做到”和“愿意这样去做”毕竟是两回事。
比起和亚克西斯一起沉默的挺直背脊动作标准的切割美味的牛排,他宁可回到自己家里一边看书一边啃自制简易三明治。
但是显然,命运女神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闲下来了。就在上条走上楼梯,等着自家佣人来开门的时候,一个裹在黑衣里的娇小身影瑟缩着走出了房子的拐角处的阴影。
上条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眼前那个被披肩遮住了大半个面孔的明显属于女子的身影;她的身材和从披肩里漏出来的几缕红发看上去非常眼熟,“你是……夏露儿?”
“是……是的!大人。”夏露儿显然没想到上条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她有些激动地颤声回答,抬手撩开了披肩。
一张还带着一点少女的清涩的清秀脸孔出现在了上条的眼前。但是,和往日不同的,她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看向上条的褐色大眼睛里没有了仰慕了崇拜,反而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拘谨和畏惧。
以及其下掩饰不住的一丝隐隐的期翼。
上条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立刻明白了这些感情的由来,他的眸子柔和了下来,看着夏露儿眉宇之间的疲倦和她那身有些陈旧的衣物,他温和的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轻声问:“夏露儿,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是的……”夏露儿赶紧点了点头,她苍白的手指交握在胸前,力道大的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被主人下意识的拧断。凭着几次碰面的印象,上条已经知道这是这个少女紧张时的标准动作。他不由得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别紧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夏露儿条件反射的摇头,但立刻,她的脸色更加白了,声音低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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