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岂止是响,简直是死命的尖叫!……
那声音,让羊丽丽的每根头发恨不得都要竖起来。
——“天啊!刚才我不是已经关机了吗?怎么还会响?!……”
羊丽丽愣了一下,慌忙从牛仔裤兜里掏出那个该死的手机——这时从夜空中及时伸过来一只手,准确将它接了过去。
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呼地穿过。后座上的那个男孩举着她的手机,做了个滑稽的敬礼的动作,并对她露齿一笑。他的牙齿在夜色中真的很白。
但随着一阵尖锐刹车声和金属的碰撞声,羊丽丽看见自己的那只金属外表的手机在空中划了一个闪光的圆弧,落在了一片血泊中……
114。第12章 找个垫背的再死…85 最后的晚餐
自从接到那张退学通知,牛革的自杀念头突然变得明晰和强烈起来。
因为他感到无颜见父母,无脸见亲朋好友,无脸见一切人。那就不如永远闭上眼睛算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牛革都在做着自杀前的各种准备工作,比如,购置剧毒鼠药,比如猛吃猛喝猛玩,到网吧打通宵,到发廊里放肆地嫖。作为贫穷山村出来的在校大学生,牛革同学一向囊中羞涩,几天来他吃喝嫖赌恣意糟蹋掉的钱,除小部分是变卖自己的“家产”外,大部分是借来、偷来和抢来的。牛革同学是这么想的:反正人都要死了,所有的身外之物对自己都没有意义了,借钱不还,欠债不愁,犯点罪也不用怕——你想,一个人死都不怕了,还怕犯罪么?
不过在临死之前,牛革同学想来想去还是很不甘心,他决定要先找几个垫背的。俗话说,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凭什么我死了,你们还好好的活着呀?于是在一个晚上,他将几名平时比较要好的同学,其中还有一个女生,叫到他的出租屋里,举行他退学前的“告别晚餐”。
那几名同学一商量,觉得大家毕竟同学一场,不容易,就算送别吧,每人还买了些礼物,各送了60元钱的红包,取六六大顺之意。席间大家频频举杯,祝牛革同学重振雄风,东山再起,前途无量。他们当然没有想到牛革同学事先在酒里下了毒,“告别宴会”对他们竟成了“最后的晚餐”。
事后牛革同学搜去了他们身上的手机、首饰和所有的钱,剥光了他们的衣物(准备变卖些钱),还顺便凌辱了一通女同学那逐渐变硬的身体。然后,他将他们,连同那一屋的杯盘狼藉,锁在了出租屋内。
牛革同学想,他再也不会回到这屋里来了,等到房东从电视上或报纸上看到他牛革自杀的新闻,砸开门时,一切都晚了。想到未来的这个场景,牛革同学还暗自窃笑了一下。
当天夜里,牛革同学将刚刚到手的那些赃物统统送进一家当铺后,便住进了本市最豪华的钻石大酒店。他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一个女人主动提出的“特殊服务”的要求。这样高档的“特殊服务”,重新勾起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某种特殊留恋。
服务结束后,牛革同学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将那瓶为自己特别准备的进口白兰地慷慨地献给了刚才与他肌肤相亲的漂亮女郎。那女郎仅仅喝了两口,就将她的美丽永远地定了格,从此不必再为衰老而发愁。
牛革同学躺在宾馆宽大舒适的床上,心潮起伏,夜不能寐。他想来想去不甘心,决定再找几个垫背的。这次,牛革同学想到了学校里的几个老师——即几个教过他课、又没有放他及格的老师。正是这几门课的补考成绩不到45分,才把他送上了退学的不归路……
当然,胡昆这小子也不能漏掉。就算他为羊丽丽换条命吧。
牛革想来想去,没有请羊丽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几百日的夫妻?她只是带走了他的肉体快乐,并没有伤害他的心。
伤心又怎么样?他想起了曾经的朋友马力,想起了他对“一夜天使”说的一句话:“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我可以为你去死。”
现在,他总算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了。
115。第12章 找个垫背的再死…86 第五个目标
胡昆接到牛革同学的电话,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样子。当时胡昆正在宿舍里和羊丽丽一起看电视,看记者采访马力的录像。
马力说,他之所以要在死者头上套着黑色的塑料袋子,那是因为他害怕以后再看到这些昔日的同学。马力说他每次杀人时都非常害怕,通宵失眠。从2月13日到15日这3天的杀人过程中,他一分钟都没合过眼。这3天他都是与那些尸体同室而眠的。记者问他为什么要跟尸体睡在一个房间?“我没地方睡”,马力说。
每次杀人后,他就用毛巾蘸着水擦血迹,然后把血水倒进厕所里。有时杀人时血溅到室友的蚊帐上,于是他就把这些带血的东西都锁到衣柜里。
2月15日傍晚,即马力杀死杨井刚处理完现场,王同学来叫他打牌,他没去,而是跑到1幢402室将龚博叫到自己的房间将其杀害。刚处理完龚博的尸体,林同学来找他打牌。马力觉得林同学平时对自己还不错,就没下手。
记者问,你说过你想杀第五个人,这个人是谁?……
这时,电话响了。
在电话里,牛革说自己马上要退学回家了,晚上准备请几个老师吃饭,答谢老师多年来的栽培什么的,而胡昆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定要请的。胡昆当即很婉转、也很坚决地谢绝了。
现在的大学校园里,上课差不多成了一种做秀。胡昆也和其他教师一样,几乎是闭着眼睛上课,然后上完课就走,和学生基本没有什么交流。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当然牛革是个例外。牛革,还有那个刚判了死刑、放弃上诉的马力,曾经是他的好朋友。至少他们好了一个多学期。但毕竟是过去的事了。牛革虽然没有像马力那样莫明其妙地揍他一顿,但他们毕竟已经两年多不来往了。何况,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教师,还是团委书记,现在以朋友的身份去吃一个退学差生的请,于情于理于面子,都说不通。
放下电话,胡昆赶紧问看电视的羊丽丽,马力想杀的第五个人是谁?
“一个姓胡的。”羊丽丽回答说。“说是他最想杀的人。”
——“胡什么?”他问。
“他没有说。”
“哦……不可能吧?”胡昆脸色发白,半信半疑,忙移过来亲自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没完没了地播放广告。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羊丽丽嘲笑地说:“这个姓胡的不会是你吧?”
“不会不会,”胡昆说,“他杀我干什么呢?”
羊丽丽瞟他一眼说:“反正不是你,就是冷艳。”
胡昆浑身一震:“你少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羊丽丽笑了:“人家开玩笑逗你玩呢!瞧你紧张的!第五个人是谁,马力没有说,他说事情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说它了。”
“哦。”胡昆走到她身后,双手隔着羊毛衫揉着她鼓胀的乳房:“这家伙真有神经病,真危险呢!两年前,我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这家伙莫明其妙打了我一顿!我又没有得罪他……”
“好了好了,你都快成祥林嫂了,”羊丽丽说,“快来看电视吧,采访又开始了。”
问:你为什么把杀人用的铁锤锯短了?
马:锯短了,放口袋里好拿回来。
问:杀人后你在北站附近办理了一张姓名为陈芬良的假身份证?目的是什么?
马:做假身份证的资料都是从网上查的。方便到广州打工。
问:杀人后你为何总是用黑色塑料袋套住受害者的头?
马:我怕他们看我。
问:4人中你最想杀的是哪一个?
马:除唐子江外,都有点想杀。
问:你最想杀的是哪一个?
马:是——另一个人。
问:他是谁?叫什么?为什么想杀他?
马:(摇摇头)我不想说。
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唐子江?
马:因为他、邵林、还有我,住同一间宿舍。如果不杀唐子江,我就无法在这间宿舍里杀其他人。
问:杀了唐子江后,你害怕吗?
马:很害怕,睡不着。
问:为什么杀人后还睡在这间宿舍?
马:因为没地方可睡。3天都没有睡着,只是躺着。
问:为什么要在三亚买复读机和10盘磁带?
马:因为很想念亲人、朋友、同学,想和他们说话,想每人给他们寄一盘。
问:现在搜缴的只有七盘磁带,另外三盘寄给谁了?
马:没有寄。可能是弄丢了。
问:为什么没有寄?
马:说了两盘,不想说了。
问: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你的杀人动机?
……
这时,电话又响了。
这次出乎他的预料——竟然是冷艳打来的!
冷艳现在读“研二”,这学期是论文答辩加实习,带几个班的实验,马力事件发生后,学校为了加强管理,每个班都新配备了副班主任兼心理辅导员——这也成了研究生们的实习内容。冷艳正好被分在牛革那个班。在胡昆看来,她没有被牛革这帮坏小子们生吞活剥了,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冷艳“上任”后,胡昆曾主动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冷艳并没有像胡昆担心的那样,拒接他的电话。也许这么多年来,好多的事情,让她学会了向现实妥协与求和,这也是生活的艺术呀。本来以为胡昆上了外校的研究生,不会回来了,冷艳才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现在,上帝的骰子又将他们掷到了一个单位,将来说不定还要做同事,想躲也躲不掉呀。与其躲闪、露怯,不如正视现实、勇敢面对。她冷艳早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轻信一切的黄毛丫头了。在电话里,胡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