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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雨停了,但天气还没完全放晴,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气息。街道被冲洗得很干净,护道树和绿化带里的灌木都挂着水珠显出层次丰富的绿『色』,能见度也变得异常的好,甚至可以在高层建筑上看到远方绵延的山脉,与天空中渐渐稀薄的黛青『色』云层同为一『色』,看上去颇有水墨画的趣致。
接近下班时间,一辆白『色』捷达车停在省电视台的大院里,按常理外来车辆要进入电视台没那么容易,更不允许停在主楼前面。因为电视台的大门口站岗的不是保安而是武警,这恐怕就是所谓中国特『色』吧。而这两白『色』的捷达车之所以有此特权,因为它挂着军车牌照。
这时徐心荷走出了主楼的门厅,摘掉挂在脖子上的实习记者的牌子,然后走到捷达车边,拉开了车门。
来接她的自然是她男朋友,叫丁小山,一级士官,是军区某上校的专职司机,这几天上校去北京了,他比较自由,便开着军车来接心荷一起去吃晚饭。
车上,心荷跟丁小山讲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丁小山大笑:“哈哈哈哈,图小妞简直是麻雀啄鸡子儿——捣蛋嘛!”
“但倩倩真的相信有鬼,你说真的有鬼吗?”心荷似乎也有一些疑虑。
“鬼?有啊!”
“啊?!”
“日本鬼子、美国鬼子……等我们消灭的鬼多了去了!”
心荷一把揪住丁小山的耳朵,怒道:“谁跟你开玩笑啊?!”
“呵呵,饶命饶命,这样要出车祸啦!”
心荷看看前方,着急地说:“你这样开才会出车祸!”
只见丁小山正跨越了街道中间的黄『色』双实线,在另一边的车道上逆行,不断向迎面而来的汽车闪着大灯,迫使正常行驶的来车纷纷慌忙躲避。他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我的车技,那叫屁股上挂暖瓶——是有一定(腚)水平滴!”
“可你这是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心荷紧张地看着前方不断闪避的来车。
“没事,交警从来不敢管。”丁小山不无得意地说着,享受着路上横行霸道的特权和惊险驾车的刺激感。一甩盘子,在一个禁止左转的路口左转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站在路中间的交警身边经过,好像是要故意炫耀给心荷看。跟在他们车后面的一辆雪铁龙凯旋竟然也跟这左转了,交警果然对捷达的视而不见,却毫不犹豫地拦下了紧随其后的凯旋。
交警对凯旋的司机警了个礼,面无表情地说:“驾照。”
一个秃头戴眼睛的中年人把头伸出车窗,手指远去的捷达车,不解也不满地问交警:“他怎么就可以左转啊?你就敢拦我,不敢拦他呢?!”
交警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他敢打我,你敢吗?”
——
饭后,天已擦黑。喝了点啤酒的丁小山开车更加放肆了,几乎一路闯红灯送心荷回红枫阁。心荷也喝了酒,对车祸的戒惧似乎也没有了,谁能拒绝享受特权呢?所以她也没再反对违章行车,反而把音乐声调到很大,捷达车就这样一路高歌猛进。
丁小山的车技到也真是二般的,绝不一般,竟然一路无事,当然那些被迫避让、急刹车的车主们的咒骂声他是听不见的,何况咒骂的并不是他丁小山,因为没人认识他,但都认识白底红黑字的军方标志。
快到红枫阁时,捷达车又借道逆行,险些和也有点风风火火的出租车相撞,两车刹住了,就开始了对峙。出租车上无客,司机似乎想赌口气,就是不让道,何况所在车道是出租车正常行驶的车道,要让也该捷达车让。
丁小山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出租车,竟然熄了火,掏出烟来慢条斯理地点上,心荷则有点不安起来,但她是个北方女孩,『性』格豪爽,也好面子,虽说此时己方无理,要退让却还是不甘心,所以也没说话。
不一会,两个方向都有车来了,连续闪灯鸣笛无效,知道遇上顶牛的了,就各自调头绕行去了。
烟快抽完时,出租车司机终于气馁了,毕竟自己是营运车辆,跟这儿耗着,可耗不起啊。于是嘴里嘀咕着,倒车让开了道路。丁小山则像个获胜的将军,潇洒地吐掉烟头,慢吞吞地开过出租车的身边,鄙夷地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然后对心荷说:“我看这小子是臭马桶堵塞——找抽呢!”
车子停在了红枫阁门厅前,丁小山关灯熄火也跟着下车了,显然是想上去“坐坐”。心荷见他把车门锁了,知道他的企图,笑着说:“可能她们都在哦。”
丁小山『色』『迷』『迷』地说:“那就在你自己的房间里……坐一会嘛。”
话音刚落,他突然向侧后冲去,竟然一头撞在捷达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砰然有声。还好玻璃坚韧,没有碎裂。
心荷大惊失『色』,赶忙扶住即将跌倒的丁小山,慌『乱』地问:“你在干嘛啊?你怎么了?”
丁小山捂着鲜血迸流的额头,昏头转向地懵了好一会,才向四周看了看,问:“刚才,刚才是谁,是谁推了我?”
心荷诧异地看着他,茫然地说:“没人啊……”
第二章 3。杀人游戏
河滨别墅凶杀案已经过去四天了,侦破工作毫无进展。最有可能取证的腰刀刀柄上没有找到指纹,房间内外各处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取自门铃按钮上的指纹是目前取得的唯一线索。但门铃是防盗门上附带的,按钮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取下来的有效指纹面积还不及一枚完整指纹的四分之一。
根据判断,应该是食指的指纹,但不知是左手的还是右手的。与血案当晚在场的梅子、珠海涛及五个保镖的指纹做了一一对比,不但对比了两只手的食指,甚至还对比了每个手指,证明按门铃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作案凶手。
又在指纹库里海量查询对比,没有收获。现在只有两种推测:第一种,武成峰死于梅子之手,但没有任何证据,她也缺乏杀人动机,而且那枚在凶杀当夜两次按响门铃而留下的指纹又是谁的呢?第二种,武成峰死于按门铃的人或其同伙之手,但无论是此人还是另有同伙,凶手是如何进入八十八号别墅又是如何离开的呢?竟然没留下一点痕迹。警方第一时间就查看了河滨别墅物管保安室的小区监控录像,也没找到任何可疑人物,两辆宝马760的进入直到警车的出现,八十八号别墅边的路口上毫无异常,甚至连一只猫也没路过。
晨光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呆坐了很久了,自己在为一个死有余辜的黑社会老大缉拿凶手,竟然一筹莫展,想想真有点好笑。想杀武成峰的人太多了,甚至包括自己这个警察,本来一直想送他进监狱或者上断头台,现在他死了,到给自己找了一大堆麻烦。
地下停车场里的感觉总是压抑的,也许是因为空气不够流通,也许是因为空间低矮并且头顶密布黑『色』的管道,也许是因为灯光总是那么昏暗,也许是因为人气不住死气沉沉,虽然地下冬暖夏凉,还是不会有人喜欢呆在地下停车场里。一排排车辆静静的停泊在各自的位置上,偶尔有一两辆驶进驶出的,引起一阵空洞的声响,但也都很快恢复死气沉沉的寂静。晨光在抽第二支烟的时候,从不会让他觉得诡异的地下停车场似乎有了一点异样,至于是什么异样,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着他……
手机突然蜂鸣振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哥,你说回家,回哪个家了啊?等嫂子回来我要举报!”晨曦的声音。
“哦,呵呵,”晨光笑了笑,“我早就到楼下了,在车上想点事,马上上来。”
——
说好的,今天晨曦来帮哥哥收拾打扫一下屋子,也为他改善一下伙食,嫂子又出差了,接手武成峰凶杀案后晨光的饮食起居自然更加像智障儿童了。一方面有嫂子的嘱托,另一方面晨曦虽时尚又洒脱,却非但不厌恶家务劳动,反而很乐于围着灶台转一转,如同创作她的漫画一般享受着创作她“曦氏佳肴”的快乐。
又能大快朵颐又能体验晨曦贤淑的一面,这样的机会凌一彬当然不会错过,所以他也来了。
今晚的主菜是魔芋烧鸭和大蒜鲶鱼,都『色』香味美不同凡响,还有两个素菜和一个汤,也都精致可口,相比之下,外面馆子里同样的菜就形同庸姿俗粉。其中魔芋烧鸭尤显与众不同的风格,魔芋切成小块的菱形,自然非常入味,没有通常红亮的汤『色』,因为基本上就没有汤,看上去更像一道炒菜,但嗅之味道醇厚,食之魔芋酥软细滑、鸭肉甘美香鲜,无一不证明是一道需要火候和时间慢工细作的烧菜,更有大块大块深红的辣椒点缀其间,一扫『色』泽上的沉闷。晨曦对今晚的创作颇有得『色』,可开饭后竟然都没得到晨光和凌一彬的交口称赞,使她非常郁闷,如同一句京剧高腔后期待的叫好声没有听到般难受,便拉下脸来,问凌一彬:“好吃吗?”
“好吃。”
“好吃你为什么不说?”
“呃……”凌一彬听了差点被没什么刺的鲶鱼给卡住喉咙,才注意到晨曦面『色』不善,忙赔笑说,“你没问嘛。”
“这需要问吗?”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嘛……再说,哥不是也没说嘛。”凌一彬企图用嬉皮笑脸蒙混过关,并拉上晨光垫背。
晨光本来也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案子的事,见提到自己,忙笑着说:“哦哦……很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在想案子的事,忘了表扬我这能干的妹妹,我的错我的错。”
凌一彬见晨光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急忙说:“我这两天也烦着呢,创新基金的事没下文了,王局长不接我的电话,恒峰实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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