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妈妈”。她必须“超级”,否则就不配做“妈妈”!
她们要是家里最早起的人,做早餐、准备便当、叫孩子(可能包括先生)起床;她们也
总是最晚睡的,做最后的清理,处理信件杂务,哄孩子(可能包括先生)就寝……。
做为“超级妈妈”必须带孩子去看病,自己却不能生病,尤其不准在和先生生病的时候
生病;即使生病,也不能倒下。她要像”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中,那只站在前面的大母鸡,
伸开双臂,瞪大眼睛,去阻挡老鹰的攻击,并接受后面一大串小鸡的拉拉扯扯!
这世上多少母亲,就像那个张毅导的电影——“我这样过了一生”!那一生多半是施,
而不是受。最起码施得多,受得少。
虽说“施比受更有福”,但凭什么施的人要不断地施?只为了爱,而不要求回馈?甚至
施舍到自己透支,成为那朵蓝色的花?
是的!孩子们会感激,如同我的孩子在母亲节送上那朵蓝花。表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
多么透支地付出。问题是口头的感激和心头的感激,若不能化为行动,又具有多少意义?
我常说:“一个人在岸上大喊‘救人哪!有人掉在水里了!’远不如他真正跳下水去
救,或扔下一根绳子,伸出一只臂膀!”
可是有几个做女子的伸出了这只臂膀?
令人惊讶的答案应该是:
不是他们不伸,而是大人没教他们伸。那阻止的人总然常是母亲!
许多母亲对孩子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只要你好好念书,家里事不用你管,老娘一个人应付得来!”
于是孩子不觉得母亲需要他。他既然不必对家庭付出,也自然减弱了家庭意识。
母亲叫起床、做早点、准备便当、开车送我、带我看病、帮我削铅笔、洗衣服……都是
当然!
什么叫做“当然”?“当然”就是例行公事,理当如此做,自然也就无所谓感念不感
念。而当有一天母亲不再这样,我就要不高兴!
那些做为“超级妈妈”的,确实可以肉体疲乏、心灵充实。但她们忽略了两件重要的
事:
一、家庭是个共荣圈,你不让孩子参与,他们没有参与感,也就很难爱这个家,不爱这
个家,就不爱你这相“超级妈妈”!不论他们嘴上说多爱,行动上的冷漠,就是证明!
于是你成了“寂寞的超级妈妈!”
二、你不让孩子做事,孩子连热油锅表面不一定冒热气都不知道;连搬一件重家具,应
该怎么使力,都不了解……。当他们突然进入社会,会顿时难以适应,结果造成许多逃避的
心态,和危险的情况。
做母亲的人,最重要的责任是“教养子女”,但是大多的母亲只知“养”不知“教”,
最起码不知道“教孝”!
不论什么时代,也不论中国怎么西化,“孝”绝对是应该维护的美德。可悲的是,今天
中国的母亲,常没有学会西方的使子女独立自治,却采用了西方的放任、自由,和东方的溺
爱,于是当西方的“超级妈妈”都变成蓝瓣白脸的花朵时,东方的妈妈就更可怜了!
我要请问各位超级妈妈:
你们为什么总认为孩子长不大?难道不知道父母的成功与健康,也是子女幸福的保障。
最起码如西方俗语“父母长寿,是子女的荣耀”!
子女是人,你也是人!人要学会彼此尊重、彼此奉献!你要教子女奉献,这是人格教育
的一部分,否则他们学到的只是自私自利,或后半生也做个“只知奉献的母亲(或父
亲)”!
于是下次上市场,带着孩子去吧!分给他一份购物单,你买你的,他买他的,既省了时
间,也增加了母子、母女共同工作的乐趣,而且你会惊讶地发现:当菜端上桌,孩子会吃得
更有味,因为过去妈妈的莱而今成为了“我自己挑的菜、买的莱!甚至做的菜!”那菜里就
多了一份情、一分爱!
你付出、先生付出、孩子也付出,一起动手,堆出家的城堡,这个城堡必能更长久、更
坚固!
做一个现代成功的超级妈妈,你应该有着大大的花盆、丰盛的叶子,和亮丽的花瓣!
你的年轻、健康、美丽与精神焕发,也是子女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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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最高枝上不足两尺之处有一丝黄晕,
便仍然可能见到几只不愿归巢的小鸟,
坚持到底地守在那儿……。
走在阳光里
很早以前看过一部意大利电影,其中许多穷苦的人,难熬冬天的寒冷,只要看到云堆破
了洞,透射出一道阳光,就赶紧跑到那小片阳光中站着,霎时阳光不见了,别处再露出一
线,大家都挤到那里去。
事隔十多年,早不记得电影的名字,那群穷人追逐的画面,却历历如新,尤其是旅美之
后,每到苦寒的日子,见到和煦的阳光,更伴随着电影的回忆,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阳光的温馨,对于不曾经历冰天雪地的人,是不容易体会的。虽然在屋里看到外面灿眼
的阳光,与春天的一般亮丽。推开门,却可能迎来沁人肌骨的寒冷,而有人说“冬天的阳光
是假的。”但有阳光毕竟不同,站在阳光里,和阳光之外,即使只有一线之隔,也见明显的
差异。
我是一个拒绝冬天的人,所以尽管到了霜叶已经落尽的暮秋,仍然喜欢在寒冷的院子里
留连,这时最能鼓励我,或伴随我,而使我不寂寞的,就是阳光了!
每当夕阳西斜,阳光开始从我的小院退缩,晚风分外寒冷,我也就不得不像电影中那群
“追逐阳光的人”一样,跟随着阳光移动,即使只有头能沐在光中,也觉得温暖许多。
而当夕阳接近地平线,屋后森林的下方,全进入黑暗,唯有树梢上,还留下一抹余晕
时,便只有高楼的鸟儿们能够享用了!
常觉得鸟最勤快,也最懂得抓住光阴。才露曙色,屋里连手表还看不清呢,它们很可能
已经在枝头聒噪了。
至于傍晚,一棵秃树,可能停上千百只小鸟,逆光看去还以为生满了叶子,它们的头常
朝着同一个角度,那八成就是寒风吹来的方向,因为只有这样,身上的毛才不会被吹乱,也
才能保持温暖。
当然更能给它们温暖的,还是远处的夕阳。相信那正是它们站在树梢的原因。有时候夕
阳几乎完全隐在地平线下,只要最高枝上不足两尺之处,有一线黄晕,便仍然可能见到几只
不愿归巢的小鸟,坚持到底地守在那儿。
所以我常揣测鸟儿们的想法,它们只是为了求些温暖?还是想要欣赏夕阳?抑或居然有
了惜寸阴的境界?至于它们起得最早,又是否因为巢在枝头,所以能比下面的人们更早见到
晨光?
唐代的诗人常建有句“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正是描写晨光先照上树林高处的画
面。现代的城市人怕无缘观察到这种景色,但何尝不能改为“清晨入都市,初日照高楼”,
只是高楼往往剥夺了大多数人的阳光!
气温在冰点以下的日子,走在林立的高楼间,真不好受。因为阳光全被楼房阻隔,冷风
却仍然穿梭肆虐。如果恰是下午两三点钟,阳光还能斜斜射人街心的时刻,就可以看见有趣
的画面了。
只见街道有阳光的那侧,挤满了川流的人群,在阴影里的一边,则只是稀疏的过客。这
与那意大利电影中表现的,不有着同样的趣味吗?
阳光的力量,确实在这样的冬日最能体现,我们甚至可以说那是锐利如刀的,它寸土必
争地与阴冷的冬寒分割地盘。我曾经注意过屋边的雪地,竟然能剪出一块房影,也就是凡被
影子罩住的地方都是白色,而露在阳光中的,则可能已经透出下面的土地。
尤其令我难忘的,是有一年冬天的日本旅游,独自从日光湖边的旅馆,走向中禅寺,起
初一段路因为都在向阳的一面,所以没有积雪。而当我转入背着阳光的一边时,竟然路表全
是滑不留足的坚冰。古诗说“南山云未尽,阴岭留残白”,又说“潜知阳和功,一日不虚
掷”,不正是这个写照吗?
于是中国人所谓“山南为阳、山北为阴;水南为阴,水北为阳”的道理,也就令人豁然
贯通了。只为中国在北半球,所以山的南边总能向着阳光,而如果山夹着水,水的南边临
山,由于受到山影的遮挡,所以成为了“阴”。古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取暖设备,对于这有阳
的观察和讲究,当然比我们深入。
西方的古人也是一样的,即使到今天,每当暮冬的时候,广播和电视里的气象专家,仍
会提出他们的古老迷信:“看看冬眠的上拨鼠(Groundhug),如果它二月二号第一次钻出
地表时,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吓一跳,又逃回地洞里,今年的冬天就要往后延长六个星期
了!”
其实道理说穿了,还不是因为阳光不够强,那影子还显得阴寒吗?
岂只土拨鼠如此,即使进化为人类,我们生理上仍然保有冬眠的趋向。许多人患有冬天
抑郁症,不敢面对现实,不敢接受挑战,甚至连坐越洋飞机的时差,也与日光有关。对于抑
郁症的患者和时差的人,如果用强光照射往往能痊愈,或缩短不适的时间。
当然,人造的强光永远无法比得上真正的阳光。野人献曝岂是愚者的浅见?实在有着大
道理!
今午走过纽约曼哈顿的三十四街,看见许多年轻人斜靠在向阳的墙边日光浴,手里居然
各拿着一片锡纸做的反光板,原来他们是怕斜斜的太阳晒红了半边脸,所以用反光板来借取
阳光。
借取阳光?
可不是吗!阳光是那么珍贵,使我们不但要追逐。要把握,甚至要借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