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
又沈默。
“那……那你不喜欢吴珊?”话刚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脑子搭错筋了,他都说白了他是弯的,我还总把他掰直。
他笑笑。“我知道你不是想问这个。你不是说这年头暗恋是傻子吗?现在我说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看著他脸上的淡笑,我五脏翻腾。“我可以不说,永远不说,那样对谁都有好处,可是那天跟我爸吵过之後我明白了,事情压在心底的味道非常难受,对方永远也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就算你今天不找我出来我也会说的,我喜欢你,王纾涵。”
“呵!呵!呵!”我连呵了三声,一个屁也没放出来。
“我知道你喜欢吴宗铭,不能说我不介意。我知道我没办法,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当兄弟,我的位置永远和赵刚一样,也许我太傻,可是这是没办法的。我是gay,从初中开始就是个gay,但我还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除了你。”
“你喜欢我什麽?”
“你喜欢吴宗铭什麽?”他反问我。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看著我,“现在,你还会把我当哥们儿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呵,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不可能了,对於你我很了解,大概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喜欢你的吧。”他又笑了一下,很自然。
放松,吸气,呼气,放松!我不断跟自己说道。“既然,既然你知道我喜欢……喜欢那个啥,你……”
“我傻呗。咖啡都凉了。小妹!”他回头招呼服务员,“再来两杯热茶。谢谢。”
“你还坚持?”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看了我一眼,很严肃地回答:
“坚持。”
他说的对,过了这晚我怎麽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地和他开玩笑打哈哈,但为了证明自己处事坦然镇定自若,我总是刻意把他当成赵刚什麽的,但到了最後两个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我。我也不再向他提起吴宗铭,他也没问。两人配合得挺默契,其实他处得比我自然,也看不出他特别避讳了什麽,但说到底,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少了,说白了,是我在避他。
吴珊要走了,邀请我们去她家,赵刚乐得屁颠屁颠的,直接把阿丽撇一边,我们说让他有点心里准备,这河东狮回去准让他跪电路板──就是把有焊锡的那面朝上。吴宗铭亲自下厨,拉我进去帮忙。吴珊、可非和赵刚在外边聊得带劲儿。吴总还真有大厨的样儿,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他这麽忙碌,不过看他这样潇洒自如地掌勺我不由得再次感叹。
“橡皮糖,我对您的景仰犹如滔滔尿水连绵不绝。你什麽玩意儿?”
“鲍鱼。”
“哟赫,强嘛!满汉全席会做嘛?”我随手搭在他肩上嬉笑著问道。
“不会。”他趁势吻了我,扭头继续忙活,“帮个忙,把葱递给我。”
葱?哪个是葱?我正在葱蒜韭菜之间徘徊,他用手背轻拍了我脑袋,把案板上的葱拿走。“五谷不分的,你读什麽大学?”
“嘿,损我啊!树业有专攻,我看你这辈子就适合当厨子。”
“为你做一辈子饭是我的荣幸。”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从後边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鸟嘴,谁请得起你这个大厨,还一辈子?以後让我老婆做饭,不行就请保姆。”
“够了,别闹了,把这几盘菜端出去。”
哦。我刚端起两盘走到厨房门口,他追出来,轻轻把我脸上粘住的蒜末儿拿下,我把头一扭,发现可非的眼睛正盯著我,顿时心跳加快,血压升高,有种被人瞅著丑事的尴尬。低著头把菜放桌上,一蹦一蹦地冲回厨房。
吃饭的时候赵刚的话特多,一个劲儿和吴珊瞎侃,一会儿又大吹吴总的手艺,吹得天花乱坠,我怀疑上辈子他是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马屁真会拍。可非偶尔故作轻松地插上几句话,但我总觉得他的目光是落在我头顶的。我只顾埋头吃了,橡皮糖坐在我边上,总给我夹菜,我也没拒绝。“怎麽样?”他问。
“能吃。”
他听了嘿笑了一声。“你就会扁我。”
赵刚听了,大叫:“吴哥您这菜做得没得说啊,国家一级大厨都没您这能耐,看这鱿鱼,鲜嫩可口,俺那疙瘩……”
“你丫马屁真能拍啊!”我打断他,再让他说下去我得冲向卫生间了。
“我这实话实说啊,对不,非哥?”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可非。可非笑笑,那眼神咋看咋不对劲,难道是我多心?
吃完饭後吴珊非得卡拉OK,大家只好听命。她非得让我和可非再唱一遍《心如刀割》,我现在明白那歌词的意思,死活不唱,没准儿心如刀割的是我自己。可非也要求换一首。赵刚起哄,说我们那kiss得像那麽回事儿。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想抽他一顿。
吴宗铭也凑过来,问我们怎麽一回事。赵刚这丫的叽里呱啦把那天的情景全抖出来,我尴尬地低著头。橡皮糖听後大笑,说我这样带动气氛真绝。可非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边,他越这样我心里越难受,总觉得亏欠他。这个晚上我如坐针毡,和可非合唱了几首都不在状态。吴珊倒挺会调动气氛,又蹦又跳的,总拽我上去锻炼身体。赵刚扭著腰也随著音乐晃了上来,可非也被橡皮糖拉起来,五个人在吴总的小舞池了疯狂了三个锺头,直到半夜。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什麽话要跟可非说,示意赵刚先走,和他单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第四十三章(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其实我也在後悔,为什麽要说出来呢。哼。”他无奈地笑笑,打破我们之间长久的寂静。
我慢慢走著,一直盯著自己的脚,一步、两步、三步……我要说什麽?说可非你能不能不喜欢我?玩笑!但总感觉我们之间真的少了些什麽,又多了些东西。我为什麽要躲他?为什麽要去迎合他?我没欠他什麽,可是为什麽就不能把心态放正。他是我同学、舍友、哥们儿,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涵。”他叫住我,第一次用这麽暧昧的词叫住我,我愣愣地看著他。借著昏暗的月光,我见他的双眼有些潮湿。“允许我这麽叫你,可以吗?”我没动,只是低头看著地上的落叶。听著他轻声地叹了口气,我的心有些发酸。
“你什麽时候喜欢我的?”我努力找话题,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忘了,大概是大一下学期你脚受伤的那会儿。”他又沈默,“对不起。”
“你干吗道歉?”我平视他,“你道歉让我心里更难受你知道吗?李可非,我自私,我多希望那天咱们别吃那顿饭别说那些胡话!你说的没错,我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看待你,你不同於那些说喜欢我的女孩,对她们我可以泰然,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兄弟!以前我可以什麽话都找你倾诉,现在我放不开!我该怎麽办?你说我怎麽办?我能当你那些话是玩笑吗?我天天跟自己这麽说,有什麽用!我……我……”我想说我恨你,可是开不了口。因为我并不怪他,也不可能恨他。这不是他的错,就算他不说也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存在。我顿了顿,猛吸了一口气:“算了,回去吧。”
他没走,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说过了,我後悔。”目无表情,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你喜欢吴宗铭,说那话也不是想把你怎麽著了,只是我跟我爸摊牌了,只想告诉你为什麽我和他吵架。当然,我没强迫你什麽,你也别强迫我去讨厌你,让我去喜欢其他人。也许有那麽一天我会喜欢上别人,但不是现在!你我都知道我们做不了兄弟,但请你别故意躲著我,希望我们之间还有坦诚,还有信任,还有关爱。”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欣赏你这个人,虽然任性,但做什麽都很诚恳,很上心。尤其去年我生病那会儿,你让我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关心,什麽叫温暖……”他说的是他那次高烧,我日夜看守,实际上我是对他在我瘸腿那阵子精心照顾的回报。“也许我现在还不成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路要走。但我还是奢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同学、舍友、哥们儿、睡在你下铺的兄弟,行吗?”
我点头,心里有股暖流不断往上涌。两行液体从他眼里滑落,他猛吸鼻子,转过脸,用手背擦去那两道泪痕。我的喉咙像被异物堵住似的非常难受,慢慢走过去拥住他。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有些冰冷。後来他终於伸出双手把我的身子紧紧圈住,让我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谢谢。”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我知道他的泪不断往下落,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落泪,第一次见他这麽脆弱。我心里只想跟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个地位永远都不会变,这个地位和我喜不喜欢吴宗铭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晚上我们虽然躺在各自的床上,但谁都没睡著。第二天下午,我们去送吴珊,她要先到广州再转机悉尼。临别是她笑著跟我们一一吻别,走到我跟前,轻声在我耳边说:“下次和我哥到悉尼度蜜月,等你。”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笑著绕到身边和可非拥抱告别。看来她真的喜欢上可非了,低头小声说著什麽,但没哭出来。可非也说了些话,她似乎听了很高兴,再次拥吻後恋恋不舍地通过检票口。回想这段时间和这个大小姐的相处,我心里也挺舍不得她走的。
“走吧。”吴宗铭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冲可非扬了一下头。我们走出机场。他把我们俩送回学校,回头跟我说:“这阵子我那边事情比较多,等我电话。”我点点头。他似乎把我们的关系看得很开,不在乎旁人怎麽看,甚至直接把可非当成直人。一开始我总是遮遮掩掩,现在和他一样的洒脱,尤其在可非面前,我没必要隐瞒。
上课的时候,陈雪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晚上要不要参加她的生日聚会,我问她有没有新鲜内容,她说唱歌,我说那不去了,结果背上挨了她一拳。这年头女孩儿咋都这麽暴力!
奖学金下来了,老样子,可非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