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能有什么差别?我怎么看都是一样的,你别想赖账!”
侯运来此时一肚子苦水,都苦到心里了,坦白讲,孔尚文拿来的银票和他们开出去的的确一般不二,几乎没有差别。
如果是一张两张,侯运来也就认了,可是足足四百万两,总不能所有发出去的银票都落在了孔尚文的手里吧。
侯运来立刻找来了几个柜房先生,仔仔细细鉴别。别说,他们还真发现点门道,问题就在印章上面。有一枚印章带着一道细碎的裂纹,原来印章制作成功后。高明的工匠会轻轻敲击,制造出独一无二的纹路,以犯假冒。外人想要模仿,别管做的再天衣无缝,印章也会露出破绽。
只是这个破绽太小了,小到平时都看不出来。
“三爷。小的绝对不敢欺瞒,还请您老明察秋毫……”
“放屁,谁不知道你们山西人精明,针鼻儿大的亏都不吃。想欺负我们山东人老实是吧?我告诉,没门!姓侯的,我也不想和你磨烦,一句话,爷是看在你们票号百年信誉,才收了这些银票,如今出了问题,你们不管谁管?把四百万两给兑换了还则罢了,不然,到哪打官司三爷都陪着你!敢欠衍圣公府的钱,不怕天下人口水淹死你!”孔尚文撇着嘴说道。
侯运来急得都哭了,这位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你糊涂,收了假银票,怎么怪得了我们?咱们都是受害者,相煎何急啊!
“三爷,小的斗胆请教,您的银票是哪里来的?”
“怎么,三爷还会说谎不成?”
“不敢不敢。”侯运来陪笑道:“小的听说您和赵旭做了笔生意,这银票不会是他给您的吧?若是如此,恕蔽号实在无能为……”
力字还没出口,孔尚文把沉香手串扔了出去,重重砸在侯运来的脸上。
“把他给我拿下!”
两旁的打手就往上冲,看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突然戏台上锣鼓作响,大家都吓了一跳,台下比台上还热闹,这时候还唱什么戏啊?
突然上场帘挑开,一个涂着黄脸,身着血蟒袍的大将走了上来,念道:“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我本唐朝一名将,不知何故打——汉——朝!”
这位念完亮相之后,退到后台,刚刚那位关羽又上来了,大声朗诵,“俺,关云长,不知为了何事,秦琼犯我边境,将士们随我迎敌!”
看完这两位上场,可把听戏的弄傻了,什么玩意啊,秦琼是唐朝的,关羽是汉朝的,差了好几百年,怎么凑到一起了。
大家疑惑之间,从后场传来情悦的声音。
“诸位客官,这一出戏名叫关公战秦琼,说的是山东某府的三爷举办寿宴,聘请堂会,在寿宴上,见到唱千里走单骑,愤怒无比,大骂山西人为何到山东地界打仗,是欺负山东人老实吗?我们山东也有英雄好汉叫秦叔宝,今天就和关公比试一番!”
听完这番话,下面不想笑的都憋不住了,一个个前仰后合,偷瞄着孔尚文,只见这位孔三爷的脸都成了猪肝色,嘴唇直哆嗦。
“哪个兔崽子敢编排三爷,给我滚出来!”(。)
。。。
第266章 悲剧孔尚文()
王悦影见到一群人威逼恫吓,欺负小老头,心中的正义感爆表,眼睛紧紧盯着老神在在的唐毅,虽然抿着嘴不开口,可让他出面的意思表露无遗,而唐毅呢,早就看孔尚文不爽。
不就是仗着孔老夫子的荫庇,传承了几十代,到底是真是假还说不准呢!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要获得尊重,不在于祖上是谁,而在于你的人品德行。
很显然孔尚文贪婪狂妄,丝毫没有值得尊重的地方。
唐毅猜得到,孔尚文突然有了大批的银票,不用问一定是赵旭买粮时候交给他的,想想也有趣,用假银票买粮食,也亏他能想得出来,如果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唐毅真想把这位天才收到麾下,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利器。
惊叹赵旭的才华,也必须要承认这家伙的狠辣,他把假银票给了孔尚文,如今他跑得无影无踪,以孔尚文的贪得无厌、不愿吃亏的性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银票变成白纸,一定要挤兑钱庄,有他在前面冲刺,充当导火索,钱庄想逃都逃不掉。苏州金融界的大灾难随时会爆发。
于公于私,唐毅都不能让孔尚文得逞。
听到孔尚文说什么山东山西,唐毅猛地想起上辈子听过的相声段子,最妙的是双方一个山东一个山西,正好!
孔尚文就是那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逼着关公战秦琼,什么也不懂的混蛋,而侯运来就是可怜兮兮的唱戏人。
看着双方的架势,还真别说,太贴切了!
台下是好戏。台上更好玩,大家伙都顾不得害怕,笑得前仰后合。浑身的肉不断颤抖。最高兴的还要数雅座的王悦影,关公大战秦琼。亏他想得出来,孔尚文气得脸都绿了,真是过瘾!看你还敢不敢仗势欺人,知道厉害了吧!
“赏啊!”
她带头往台上扔银子,其他听戏的也都跟着扔银子,热闹极了,还有人喊道:“唱啊,可别停了!”
“唱你娘的头!”
孔尚文气急败坏。三步两步,冲上了舞台,破口大骂,“敢拿三爷开涮,你们都不想活了,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后台的班主吓得变颜变色,冷汗津津,唐毅从容一笑,“不用害怕。有我顶着。”
撩开上场门,唐毅笑眯眯走了出来,深深一躬。
“孔三爷。有些日子没见了,您的气势又旺了不少啊!”
孔尚文一见唐毅,不由得吃惊道:“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没想到三爷也喜欢看戏,你看看我编得这一出如何?”唐毅嬉笑着问道。
“不如何!”孔尚文断然说道:“姓唐的,你敢编排三爷,可要知道得罪三爷的下场!”
唐毅毫不畏惧,孔尚文还不是靠着衍圣公的招牌。别人怕你,小爷可不在乎。
“三爷。您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讲讲。这出戏其实非常有道理,写实得很。”唐毅笑道:“侯先生和你没有生意往来,你没卖给他东西,他也没买你的东西,这就好比关羽和秦琼,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人。硬逼着他们打起来,就是你孔三爷的蛮横无理。你自己愚蠢无知,收了假银票,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不觉得寒碜吗?”
“哇呀呀!”
孔尚文简直要气爆了,就凭着他的姓,哪怕是巡抚布政使,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奉为上宾,谁敢对孔家不敬啊?今天竟然被一个小辈当面指责嘲讽,脸皮往哪里放?
而且当初卖粮的时候,就是这小子和赵永芳竞价的,弄得他得到了一堆假银票,空欢喜一场,唐毅也有一半的罪。不光让侯运来赔偿,你小子也逃不掉。
“姓唐的,你读的是孔孟之书,学的儒家之道,可别忘了,我就是孔家的子弟,你敢欺师灭祖不成?”
好大的帽子,斗嘴唐毅没爬过任何人!
“哈哈哈,孔先生,在下时刻把孔孟二圣的典籍记在心头,也以维护孔孟的名誉为毕生的信念。”唐毅突然严肃起来,抱拳拱手,大声说道:“孔圣人,仁人爱物,有教无类,开辟儒家一脉,千百年来,为万世不易之经典。孔夫子乃是所有读书人的祖师,小子自然不例外。”
“说得好听!”孔尚文不屑地冷笑道:“你既然以孔孟门徒自诩,为什么敢和三爷作对?”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这就是诛心之论,也是孔尚文最擅长的手段,只要不敢否认孔圣人,就要老实听我的摆布。
连这点小花招都对付不了,唐毅就不要混了,他突然一脸的悲愤,神情激动地说道:“孔夫子光明磊落,教化天下,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孔夫子深受历朝历代推崇,江山虽然更迭不断,可孔圣人之尊崇,如星辰璀璨,如山岳巍峨,如沧海广阔,哪怕再过千年,都不会改变。”
“哼,这些还需要你说?”孔尚文不屑地说道。
唐毅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大声疾呼,“正因为孔圣人如此尊崇,所以任何对圣人清誉有损的事情,都要坚决消灭,绝不容情,哪怕是圣人的后代子孙也不成。”
唐毅说完,逼视着孔尚文,仿佛愤怒地雄狮。
“孔先生,你可敢说出银票的来历?”
“银票还能有什么来了,做生意来的呗!”
唐毅紧紧咬住,冷笑道:“那你能说得出什么生意吗?”
孔尚文愣了一下,咬咬牙道:“粮食生意,不许吗?就许你们经商赚钱,不许我们孔家卖的粮食?什么道理?”
“哈哈哈,粮食生意我无话可说,可是要卖多少粮食,才能价值四百万两?就按照一两银子一石计算,三爷一次买了四百万石,一亩地产粮不过一石多,四百万石粮食,怕是孔家名下要有上千万亩的田地,只怕大明第一地主就是你们孔家吧?”唐毅煞有介事地算着。
给孔尚文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抢了老朱家的风头,更何况孔家根本也没有这么多土地。
“小子,你休要胡言乱语,三爷几时卖过四百万石粮食?”
“既然不是四百万石,那是多少?”唐毅又追问道。
“三,三十万石。”
唐毅突然大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只有区区三十万石,就能拿到四百万的银票,做得好生意!历年以来,粮价突破十两一石,唯有前些日子的苏州。按照三爷的
意思,就是孔家参与了粮食投机,高价售粮,赚取暴利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真会挖坑啊,自己不认下都不成。孔尚文咬了咬牙,怒道:“生意往来,你情我愿,有什么好说的!”
瞬间唐毅变得声色俱厉,大声吼道:“孔尚文,你的话和孔家千年威名实在是太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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