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给了黑老一个稍安勿急的眼神,慢腔慢调宣布:“第三日,攻城!”
黑老一僵,笑得发狠道:“且等着你。”
来了来了!周围人目光灼灼地等着两人再次交战。
陈白起开始布局:“四千骑兵弃马,先将马与先前所猎的猛兽困于一堆,等马精神惊惧不安时,再以火烧马毛,放其出闸,令其慌乱而奔,而四千骑作一股直奔城门。”
黑老闻言,彻底傻愣住了。
四千匹被吓疯了的马匹何等汹猛,只怕别说人挡不住,门都挡不住啊。
“出兵!步兵以五百、不,一千以木门推进,抵挡疯马!”
陈白起继续安排:“骑兵卸甲,轻装上战场,以数十人为一组举枯木于头顶挡箭,快奔混于疯马之后,等疯马撞门时,趁乱混入其中。”
黑老见局势已被打乱,他急道:“骑兵从暗门三千出!”
陈白起立即道:“剩下骑兵出击,抵挡三千骑兵。”
“区区一千妄想挡住老夫三千!”黑老讥笑。
陈白起眨了眨眼,道:“一千骑兵布下撒豆阵。”
黑老一听,便瞠圆了眼,指着她:“你!”
旁边有人见黑老听到“陈焕仙”讲到撒豆阵时,表情颇为古怪,便向周围人问:“什么是撒金阵?”
所有人都没有听过,只有灰老向他们解释道:“撒豆为兵,分合不常,闻鼓则聚,闻敌则散,倏忽之间,分合数变,敌军失措,然后纵击之,以此辄胜。”
总而言之,用大白话解释,这个阵完全就是近现代的“游击战”小众版。
敌强我退,敌退我攻,敌散我聚,敌聚我散,总之这是一个令人十分头痛的兵阵打法。
而这时,黑老忽然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虽然“陈焕仙”这一出一出的布局十分的精妙,令他既惊又叹,前所未见的出奇制胜,若大家在兵力上势均力敌的话,只怕她这一出一出地令他都疲以应对,可眼下虽然他也会因此损失惨重,但她“陈焕仙”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战胜他,还为时早矣。
而她这样做,与其说是准备攻城,倒不如说是在拖延时间?
黑老倏地一下眯起了眼,便听到旁边有一人在言。
“咦,我方才数了数,那攻城的黑石好似少了五枚呢。”
“哦,我数数”
“的确是少了五枚!一枚代表一百人,五枚则是五百人,足足少了五百人,黑石难道是方才丢了!”
不对!黑老听到这里,顿时面色一变,立即回忆起“陈焕仙”这三日所行之莫名其妙之事。
她先以一千骑兵在明,余下骑兵尽数入林捕猎。
黑石五枚是在什么时候丢的,没人知道,就如同在五千人中忽然消失了五百人也不算太打眼,况且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入林捕兽的举动上。
黑老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之处了,他沉声问道:“你那五百骑兵,如今何在?”
陈白起倒也不隐瞒了:“那五百人,自然是从侧翼耗时三日潜入林东边的栈道,再费力潜入至城中,暗中烧毁掉了城中全部粮仓。”
这二日的时间,足够她安排好一切。
黑老目光一阵僵直。
而其它人也多少反应过来,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陈焕仙”能将攻城行动考虑得这样淋漓尽致,完成得如此出乎人意料!
“黑老,你后方失火,面积逐渐扩大,民众受灾,难道你不准备返城抢救?”
陈白起此刻面上噙着的温和笑意不禁令黑老心中一阵发寒。
可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够撤兵!前线战事已呈胶着状态,若此时撤兵,便会兵心焕散,更容易被她一举击破!
此时的黑老已完全将这一场沙场对弈想象成了真实作战,连人心的变动与可能产生的一众后果都一并给假设了。
“等灭了你的骑兵,老夫再回去抢救亦可!”黑老狠声道。
陈白起却淡淡道:“只怕想灭掉我的骑兵,也没那么容易。”
陈白起垂下眸,纤长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她拨动了黑子:“疯马被制,而我四千兵力也顺利将之前所伐的三百枯圆木堆砌在了你城门与城墙之下,这时我军以大火焚烧之,而你大部分步兵则困于火前一时难以援出,此时,我军重新从马腹下取出早已藏好的甲胃披身,返身而杀,四千余人对上你三千骑兵,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
黑老现在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全部布局,也终于看到了她那如同幼兽坦露在外柔软腹下,藏的却全部诡计黑汁,白外黑内,瞧着无害,但一伸手她却能将对手的手臂连同整个人一并吞噬入腹,还不吐一点渣滓!
黑老的两排泛黄的牙床被咬得吱吱作响。
“好!好!你这步步为营、算无遗漏的本事,简直令老夫输得心服口服!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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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主公,文人与武者的罅隙()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看过后令人叹为观止、甚至是酣畅淋漓的模拟真实城防博弈对战!
在现场这些个生于优乐的、并没有参与过实际战争的士族子弟在一旁听着、看着,都禁不住满腔热血沸腾。
对战时双方的每一步详解,每一种策略连贯成计,他们哪怕从来不曾接触过,也都能如同亲眼所见,见到这一场以少胜多、诡变致胜的攻防之战!
这名为“陈焕仙”的少年着实不简单啊!
在黑老讲出那一句“老夫输得心服口服”时,灰老与白老也都怔怔地看着陈白起。
春日午后的阳光,穿过密叶杨林,透射出片片光斑点点,风吹起满枝杨絮沙沙飘飞,杨絮霎时漫天如四月雪,而那洁白的“雪花”与“陈焕仙”都在阳光的照耀下萦绕着柔和的光晕。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而一片稍隐匿的杨林后,阳光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有一行人不知何时而至,他们潜立在林中看着黑老与少年的那一场沙场对弈,已悄然静立多时。
直到黑老这一局攻防战时被逼入绝地而无奈认输时,这行人才施施然晃了过来。
“哈哈哈想不到,披锐长胜将军黑老竟然会输给区区一个无名少年,这可令人不由得感到意外啊。”一道吊儿浪荡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杨絮飘飞的流光之中传来。
听到这道流里流气的嗓音黑老神色一僵,已知是谁了,便隐怒地转过头去。
而陈白起亦偏头望去。
来的这一队人高矮不等,一身穿着打扮也不似普通平民,更不似士人一般广袖猎猎文雅,他们长相普遍黝黑粗纩,胡子邋遢,穿得服饰亦杂七杂八,麻布草鞋黑、灰长衣,腰挂长剑。
来历很杂,甚至有着不同文化的混淆。
陈白起见这十来个人一出场,哪怕没做出什么过份举动,但那一身土匪盗气、目光酝煞的模样,便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她再定睛一看,由不得眼角抽搐了一下。
只见系统给他们的名称标示着“x国流犯”、“x国逃犯”、“x国罪犯”
总之,这一行人全都非良善之辈,都是在别国犯了大罪后逃蹿到薛国,继而被孟尝君收留在城中当食客的。
这些人手上都沾过血,犯过事,做过恶,但因身有一技之长,孟尝君便可以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
不得不说,孟尝君便是这么一个三观很模糊的人。
这一群人既有佩剑,便表示他们所司职为武者。
而领头者、亦是方才出声调侃揶揄黑老的却是一个两手闲闲,流里流气的******——苏放。
“******”?
陈白起见系统给他标注的备注有些讶异。
一般而言******,也被称作政治异见者或**********者,往往是被当政政府认定为反对政府和颠覆政府,并且在其管辖范围内进行通缉或关押的人。
想不到这个苏放看着年纪轻轻,却来历不凡啊。
在系统内陈白起可查阅苏放的生平简历。
姓名:苏放
年龄:25
身份:孟尝君客卿。
生平简历:战国纵横家,洛阳人,出士初事燕王,后主事韩燕之乱后,便辗转至齐、至宋、至卫,在被卫国召为上卿半年后,叛出后复返齐,目前事孟尝君。
虽然简历只有短短几笔描寥的字眼,但陈白起着实也被这苏放的彪悍多职业生涯所震。
这人能够这样从容辗转在诸国当一名“间谍”,怎么就没被人给灭了呢?
哦,估计的确还挺多人想灭了他的,可偏偏他总能找着“靠山”。
祸害完人家燕王,便跑到齐国、宋、卫三国混起了职业,等卫国又被人灭掉之后,他就弃卫而投入齐大国的怀抱,事薛国之主孟尝君。
不知为何,看完苏放的简历,她忽然觉得孟尝君的称霸之路有些不妙,像这种混哪儿哪便灭国的人,孟尝君还将他留着干甚,难不成是嫌自己的薛国太安稳了不成?
“苏放,老夫的事还需不着你来置喙。”黑老不喜苏放,这种不喜露于表面已无须隐藏。
苏放领着一群恶贯满盈的“罪犯”武士迈步而来,他穿着类似胡服的衣服,上衣下裤,穿着一双包裤脚的绒靴,打扮较士人更利索简洁,又比剑客那落拓不羁多几分清贵。
苏放模样并不差,但却长得跟一般传统性审美那般的精致,他浓眉大眸,只是眼角比一般人较开,削直笔挺的鼻,嘴唇厚而长,一笑时,便有一种又坏又帅痞的感受。
“黑老莫不是输了,当着咱们的面儿上过不去,便恼羞成怒了?这样不好不好。”苏放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地摇头。
而跟在他身后那一群抠脚糙汉子,便一同毫不客气地大声哄笑了起来。
这笑声混杂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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