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仙,明人不说暗话,我若非是奉了莫大人的命令,是不会走这麻烦的一趟的。”雌女抿唇一笑,眼角的细纹却令她如成熟的罂粟花般迷人。
陈白起没有意外,她当然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咸阳城这件事情应当与莫成有关系,雌女如此,其它人三人估计也是如此。
因为需要一路同行查探案情,陈白起便将昌仁跟幺马他们一并安排在了脚夫里面,自然这两人也是改装换面的,而狐砺秀则是依仗他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紧随于队伍左右,她有时候只需要在无人的地方随便喊一声,他便会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这一身功夫简直绝了!
而姬韫陈白起则让他扮作商客,坐于轺车中,一面她并不清楚这辆轺车内的其余六人是个什么身份,需要他帮忙盯着以确保万无一失,二则她让他尽量少下车,如此便可不与其它人碰面若怀疑。
“哦,莫大人为何要如此安排?”陈白起一脸惊讶道。
而雌女则微眯起眼睫,深深地打量着她,似在辨别她的神色真为。
“陈郎君当真不知?”
“雌女统领此话何解?焕仙与莫大人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如何能猜测到他的心思,相反,雌女统领相必更能了解莫大人为何有此安排吧?”陈白起义正言辞道。
雌女闻言,笑了一下。
“那不知陈郎君以为昌仁、幺马与飞狐统领又是为何出现?”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了。
这雌女究竟猜测出了什么,否则说,她又为什么将自己与昌仁他们联系到一块儿来猜测呢?
陈白起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再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来套话了。
有时候说话便像钓鱼,没有饵,鱼又怎么会上钩呢?
她沉默了一下,抬头便直接道:“不知雌女统领可听说过摄魂术?”
雌女突闻其语,哪怕掩饰得再快,也没法抹去眼中第一本能反应闪过的震惊。
“什么?”她忙控制了一下表情,笑得有几分生硬道:“摄魂术?听倒是听过,可又如何?”
好一个“以退为进”,她还以为她慌起神来会直接否认声称自己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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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主公 ;谁是凶手(五)()
陈白起扯了扯她头上自制的一顶八角南瓜帽,遮住了浓浅合宜的眉毛与饱含圆润的额头,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雌女统领对摄魂术知晓多少呢?”
目前陈白起买了布匹,用生活技能自制了一身“脚夫”服装,灰色的布质麻棉的短衣跟长裤,没打补丁,但做了一些滑线破洞处理,袖口与裤角则是卷边缝制,另外还搭配了一顶八角南瓜帽,这一套若拿到现代来看倒是挺时尚,但在战国却是落魄与贫苦乱搭的代表。
雌女拿纤纤玉指卷撩着垂落胸前的一缕发丝,她神色已恢复了该有的平稳,半垂眼帘悠悠道:“不知陈郎君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陈白起却一下沉默了。
雌女见她不讲话了,便看了她一眼,眼眸深深,几许含义,隔了一会儿,她便摘下了头上的浅蓝色纱巾。
她凝注着陈白起,抿唇浅笑,看起来温婉而柔情,眼神盈着的波漾,像一汪勾人的泉。
她虽年纪不小了,但却富有成熟女子的魅力,她深谙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当她想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时,便能从一个守规矩的良家妇人变成一个放荡的妖精。
这火辣辣的眼神直看得陈白起感到“不自在”地转开眼,雌女方乐呵呵地掩嘴如风铃般笑了一声。
她从车的格板下提出一壶酒来,轻晃了两下,然后转过头斜视于窗外,那纤白而细的脖颈倾斜出一道诱惑的弧度。
“你看,这会儿外边儿下着这样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车队也是上不了路的,不如咱们便在车内小酌一会儿?”
陈白起听着她那番拿捏着腔调的“柔声细语”相问,想着若是一般男人的确很难抗拒美人的献殷勤吧。
如今她也是个男的,于是,她也“色令智昏”点头。
窗外的雨势仍旧颇大,坠落的雨滴被狂风吹得“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窗棂上,那杂乱吵嘈的声音听久了倒显得车内却一派平和,甚至有着几分和乐融融。
雌女常年走南闯北,擅惯看人下菜碟,讲起话来舌灿莲花,她利用女人特有的温软甜腻,像一个知心姐姐一般哄着陈白起喝了好些酒,自己却仍旧小口抿着。
喝酒虽无下酒菜,可她却讲些她在行商路途中遇上的奇人异事,另外又挑些陈白起感兴趣的事情来引人入胜,如此一来,陈白起心神分散,便也没注意到酒量分寸。
如此连哄带骗,直看到陈白起喝得面惹飞霞,眼中有着几分朦胧醉意之时,她方收住了口,她拿根手指挑起陈白起的下巴,笑盈弯睫,唇角上勾道:“陈郎君,奴家这酒如何?”
说完,还暧昧地呵了一口香气在她面上。
陈白起笑了笑,带着几分傻气,她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不错,不错……甜甜的呢,是用果子酿的吧。”
雌女一愣,然后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盯着她:“你倒真是有见识啊。”
眼下九州只有用麦黍、高粱等谷物酿造的酒,果子酿的这种酒完全是个稀罕、甚至是前所未闻的一件事情,她敢打包票这件事情除了误打误撞成功了的那位酿酒师之外,便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这件事情。
可如今见“陈焕仙”一语便道破乾坤,她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我喝过,这果酒虽然不错,但好像还差一道工序吧……这样会让它的口感更好一些的。”陈白起胡乱地点了点头。
雌女收回手,抓住她的肩膀,扶正摇晃的她坐好,便道:“差什么工序?”
陈白起抬头,眨巴眨巴着一双泛着水意的杏眸,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雌女脸上期待的表情顿时一僵,她负气地松开她,抚额低咒一声后,方道:“陈焕仙,你醉了……”
“我没醉。”陈白起立即接口否认道。
“对,你没醉,是我醉了,否则我怎么会信你个醉鬼讲的话呢。”雌女拿手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自嘲道。
陈白起没听清她讲什么,仍旧振振有词道:“我没醉……醉的,不信……不信你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哦~”雌女眼珠一转,盯着她那红红的眼、红红的脸与红红的嘴,那迷糊又醉懵的模样,眼神徒然深沉下来,她轻声道:“既然没醉,那你告诉我,莫大人让我们与你一块儿去魏国这一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陈白起舔了一下有些发烫的嘴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他让我查一下你们四个人谁会摄魂术。”
雌女一直灌注全副心神听着她的话,因此当她的话一出口,她便实实地听个完全,再接着,便表情突变。
她瞳仁一紧,声音发哑道:“你说、说莫大人让你……你查我们……”
陈白起茫然又肯定地点头,她醉熏熏地指着雌女的鼻子:“对啊,就是你们四个。”
啪哒!
雌女一惊,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失手撞落在脚边摔碎的酒壶,眼神怔怔地,一时忘记了周围一切。
而陈白起则在一旁冷静又漠然地看着她,此刻她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糊涂之意。
雌女回过神后,神色苍白道:“莫大人还讲什么了?我们四人……他最怀疑谁?”
陈白起似乎想趴着睡觉了,雌女便将她摇醒,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陈白起恼苦地颦着眉,想了一下,含糊道:“他好像是怀疑雌女吧……”
雌女听完,倒不似方才那般反应激烈,或许她已经调整好情绪,只是沉默又复杂地垂落眼帘。
陈白起眯着眼缝,看她这般模样,眼底遽闪过一丝怪异……
——
等陈白起“酒醉”醒来之后,听到车外已经没有了雨声,而车中的雌女也不见了。她下了车,只见外面经过雨水的洗礼而焕然一新的树木,视觉顿时豁然开朗,天上的乌云已渐渐淡去,清新的空气夹带着泥土气息令闷热一扫而空。
“焕仙……”
听到有人在轻声喊她,陈白起转过头。
只见变了装的沛南山长与卫溪一块儿从后面走了过来。
陈白起正在撑懒腰,一看到他们便立即收敛姿态,望着他们,她的表情暖暖的很温和。
“山长,师兄,你们怎么过来了?”
商队的“脚夫”跟“下仆”都跟尾在车队的尾端,而雌女的车则在中部靠前的位置,一般贵人与奴仆的界限是经纬分明,轻易不得越界。
“你怎么在那雌女的车内待如此久的时辰,莫不是被美人亲睐……”卫溪冷峻面容看着陈白起若有所思道。
陈白起忙举手求饶:“师兄口下留情,我只是上车与雌掌柜的聊些事情,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沛南山长本严肃的面容闻言后方缓和几分,他道:“好了,你没事便好。”
陈白起转向沛南山长,调皮一笑道:“山长不用担心焕仙,焕仙哪是那么容易遭人算计的。”
“既然人找到了,山长,我们聚在这儿太惹人注目了,还是快回吧。”卫溪道。
陈白起却道:“山长、师兄你们先过去吧,我还得去前头找个人。”
沛南山长见她神色正经,怕是真有要事要办,便颔首与卫溪先行离开了。
而陈白起拐了个弯,先去那辆客商的轺车看看姬韫,她站在角落内,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也正巧看了过来,陈白起便扬了扬帽子,露出一张干净而清秀的脸,朝他远远咧嘴一笑。
而坐在车内面无表情、犹如隔世孤寂的游魂般的姬韫见到她的那一刻,神色渐渐有了浮动,眼神也有了生气,他亦抿起了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虽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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