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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放看着两人的目光愈发奇怪了,连迟钝的魏腌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陈白起回过神来,她垂下眼:“嗯,臣会回来的。”
随着一列长长如土龙的队伍渐渐远去,天飘起了毛毛秋雨,凉沁沁地渗入人的皮肤,苏放仰头一看,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主公”
田文颦眉,忽地伸手揪住心口一处,低声道:“苏放,我后悔了”
苏放听到主公说话,但由于声音太小一时没听清楚内容。
“啊?”
田文深吸一口气,扬袍转身。
“回吧。”
——
正坐在马车上的陈白起并不知道身后的对话,她想着方才齐王的眼神便不则得头痛。
“大人?”姚粒不解地问道。
“无事。”陈白起摆摆手。
她对于暂时无解之事只能抛之脑后,她让自己的脑袋迅速转动起来,想想别的事情。
不久前她让幺马回墨家替她捎封信,当然送信的事也并非幺马不可,只是想着她身边暂时无事,他离开了机关城这么久便让他回去看看。
她已打算这趟至楚国回来便送寿族的人去机关城,此事一落,沛南山长定然会轻松许多。
而相伯先生那边也靠着她与沛南山长的血与紫金回府丹硬撑到现在,但终究快不行了,她已打算好了,等楚国的事情解决了她就去一趟南诏国。
但去南诏国与巫族人接触,这事还得靠婆娑来牵线引路,所以她之前深思熟虑之下才会爽快地答应陪后卿一块儿启程。
若与后卿待在一起,何愁没机会与婆娑套消息。
天已大亮,但由于阴雨天之故,天色灰暗低压,队伍一路行至盐湖关口,远处湖边停留着一支黑骑队伍与一辆铁皮马车正在等候。
陈白起听到卒兵前来报告,便让队伍停下,她与姚粒下车,湖岸枯黄丛草被踩踏压平,黑骑队伍的领头者眯眼打量一番,一招手,便派了一个人过来询问。
“可是陈大人?”那人在十米开外喊道。
陈白起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颔首。
“请。”
陈白起却没动,姚粒挡在她身前,目光锐利地盯视着他们,手按大剑。
那人一愣,咦,这跟他预想的情况不对啊,不是来接人吗?他怎么觉着有种谈判的剑拔弩张。
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们是谁,我可不认识,如此随便跟你们走了”陈白起语言停下,意味深长。
黑骑领头者脸一黑,他身后的骑队也竦动了起来,像草丛中潜伏的狼狗喷息,他当即攥紧手中缰绳,目光越过姚粒盯着她,目光恶意轻蔑冰冷,像是在告诉她,在他眼中,她便如一只蚂蚁般渺小。
他正扬起马蹄踏前一步,准备发出威慑的最后一步,但却被身后发出的声音给钉住了身影。
“呵呵白起是想让我亲自下来接你吗?”
黑骑领头闻声头皮一麻,瞠大眼睛,当即慌乱地散开队伍,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下了车,正是笑得一脸欺世温和的后卿,他身后是一身艳炽惹眼的婆娑与背弓童颜猫瞳透。
陈白起看到后卿后,眼神转淡,拍了拍挡在她面前的姚粒,在他犹疑地挪开后,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这人是谁啊?姚粒打量着后卿,他并没见过后卿。
但后卿那一身凤翎无双的气质却不容小觑,一看便知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而在后卿出现之后,姚粒明显感受到之前还嚣张散发着恶黑之气的黑骑队一下便收敛了辘辘爪牙,一个个乖巧得不像话。
陈白起信步走前,她身后亦是严整队伍罗列,由于碍于她的态度暧昧,所以只严阵以待。
她停在离后卿他们十米开外。
后卿见她停下来,便主动上前朝她伸出手:“过来。”
陈白起眼角一跳,不用看她也感觉到四周盯向他们的眼神有多诡异奇特。
你以为你在逗猫啊,招个手唤句过人,别人便会乖乖地将爪子搁你手心?
呵。
婆娑看到陈白起明显是高兴的,可却碍于后卿没有吭声打招呼,只挤眉弄眼跟她使眼色,而透抄着双手,拿斜眼觑她,明显不耐又忍耐。
陈白起摇头:“我有车,不必挤在一块儿。”
“我们可能需要赶路,我这辆车是特地打造的,你那车能赶得上?”后卿笑吟吟的墨眸扫过陈白起后方那辆马车。
陈白起闻言下意识看了他的车一眼,然后心惊道,这家伙还真能干,光凭外表判断便知这改装后的“劳斯莱斯”不仅贵还十分坚固难扛啊!
陈白起可耻地犹豫了。
这一路是从那颠簸屁股痛的“三轮车”,还是坐那稳健快速的“路虎”?
这还用选?
陈白起清了清嗓音,矜持地问了一句:“为何要赶路?”
这种小问题还犯不着让后卿这种大人物来回答。
“因为赵国的前期军队已经先走了,相国与我们还留在这儿便是为了等你啊。”婆娑见准机会,便终于急不可耐地插了一句。
陈白起默了一下,看着后卿才道:“你不必如此”
要说与他们一块儿出发,陈白起算是沾了便宜,她将运送前线的辎重分成了几批,路线不同,押运的队伍规模不同,而她押运这一批辎重若与赵军的队伍一块儿走,那自然是安全稳妥许多。
谁敢跑来军事体系牛x轰轰的赵军队伍劫持物资啊,这不是嫌命长嘛。
第679章 主公,天下大乱(八)()
后卿斜了婆娑一眼,那一眼浅浅如芦苇掠过湖面,惊起波澜,婆娑当即抖了抖肩膀,赶忙缩下脑袋,冷汗涔涔。
药纨,他方才好似不经意便抢了相国铺垫的功劳,难怪相国的脸色这样难看
身旁透轻嗤一声,那低嘲的笑声扬着几分幸灾乐祸意味。
婆娑顿时气结,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好在这时发作起来,只能用眼神制裁他。
后卿收回压在婆娑身上的清凉视线,落在陈白起身上的视线又恢复了从未有过的柔和与恬静。
“白起,我想对你好,这无关任何利益与前提,一梦十年,就如你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一样,如今我长大了,所以能换我来护你了。”
虽然那个精神世界是假的,可他的情感与记忆却是真实的,这是不会被抹灭掉的。
他的声音像低醇度的葡萄酒,少了冷冽与刺喉,唯独留下想要迷醉人耳朵的甜度。
透与婆娑都禁不住抖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眼下这情景他们待在两人旁边浑身上下皆不自在,透还好,他跟在后卿身边最久,多少窥探到一些内幕与真相,尤其是“白起”这个名字,耳熟能详了。
当初这人“死”了,相国的反应便有些不对劲,如今不知怎么又“活”了,他虽觉这事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但也相信相国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闹着玩,所以这人只怕真是那“死”了好几年的“陈娇娘”无疑了。
死而复生?透用隐晦又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陈白起,其实他大可光明正大地审视她,可碍于相国对她的特殊待遇,他只能选择暗下观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人都不像当初那个敢一人敌对整支赵军,机关算尽手段叵测、最终逼退相国的“陈娇娘”,模样是长得半分不像,性别、身高、声音也是不同的,完全换了一个人。
但要说完全不像这人看久了,他又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即视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相处过、针锋相对过。
这种感觉很微妙,似是而非。
可婆娑却不知道更多内情,他只知道当初相国中了梦蠱,是“陈焕仙”救了他,只是当初相国醒来似乎记忆混乱遗忘了一些事情,事后想起估计便拿了“陈焕仙”当恩人看待。
只是,当他听着他家相国对“陈焕仙”如此情深绵绵地讲话,顿时恶寒不解。
即使是面对恩人也不必这般像哄一般的语气神色讲话吧。
至于其它人员特意离了一段距离,也不敢随意探听主子的讲话,因此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陈白起睫毛抖动一下,她张嘴:“后卿,那只是”
后卿打断她,之前醉酒后与她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令彼此不欢而散,这事他这儿还没过去,所以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那些扎他心窝的话。
“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你能肯定地讲,你当初的所有付出都只是在在演一场欺骗的戏?”
他眼窝加深,如漆如涂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像在赌她是否真的能如此狠心讲出来。
陈白起扬眉微怔,说实话不肯定,当然她觉得也没必须将话讲死。
她轻吁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一般,任他怎么认为便怎么样吧。
后卿见她终于愿意对他退让一分,这才弯起嘴角,他主动上前牵过她的手腕,怕她抵触,隔着布料,陈白起并没避开,她静静地看向他。
“白起,我不逼你,我很有耐心的,这个你以后可以慢慢体会。”他朝她笑得十分美好,意味深长,眼底的光芒柔和内敛。
他的声音有些轻,仿佛只是说给她一人听而已。
陈白起被他内心而发的笑眩了一下眼,半晌才恢复神智,她一半缅怀一半痛心疾首地轻啧了一声。
“先前那个逮谁都没好脸、连讨好跟虚与委蛇都不懂的小后卿果然只是一场梦,现下这个笑得一脸欺诈的人才是真身啊”
“你说什么?”由于她吐槽的声音亦很低,后卿不比她有麒麟耳风中捕听,一时没听清,他偏过头,眼睫轻轻翕动。
陈白起发现要比脸皮这玩意儿,她估计还拼不过他,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
她摇头,然后想起一事,后知后觉提醒道:“别叫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