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那为盾的铜牌终于不堪其力被撞破开来,当挡在后卿面前的防御罩被击碎之后,孙鞅笑了,郸芸娘亦勾起了嘴角,他们都觉得这一“仗”赢得漂亮,在他们眼中那个“铜盾”就像是后卿身上最后的那一道坚硬的防护,击碎了它,他便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是没料到,当他们以为他们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一幕时,那最不该笑的那个人却笑了。
他只是很轻浅地弯起一点嘴角,不轻狂,不猖厥,但却令孙鞅他们心底徒然一惊,像一盆凉水从头顶浇透至脚。
后卿他周身的气流在“铜盾”被毁那一瞬便变了,雨后湿凉,湖边本就风大,他衣袖鼓起,整个人临湖而立飘飘欲仙,而庞大的湿气腾升成雾,他在那薄软的轻雾之中眉眼精美如画。
“小心!”
郸妲婆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对着郸芸娘他们厉声一喝。
“?!”
郸芸娘背脊一寒。
梅玉抿紧双唇,全身肌肉紧绷,立即提起十二分的警觉之心,郸芸娘则缓下气息,心跳快速,像是等待着狂风暴雨来临。
后卿眸色如覆冰,面却如胭脂染雪,神邈仙姿夺目:“领域?杀诫?水龙。”
这时,四周围庞大的水湿气蓦地被一股冲撞之力掸散开来,后卿身后一条透明、栩栩如生的水龙从湖底呼啸而出,它瞪圆了双眼,怒目相视,水龙叉开四爪,伸出了锐利的尖钩,高高地矗立于后卿的头顶之上,威严而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嘶——
梅玉与郸芸娘见此,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顿时瞠大眼睛,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龙?!”
她们身后的其它人都惊呆了,像傻子一样盯着水龙而忘了动弹。
水龙这时候动了,它如同潜伏于波涛之间,瞬息,便失了踪影,再一眨间便缠卷而上,它身躯粗壮吓人,但动作蜿蜒迅猛,最前方的几个“点将”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它的尾腹给缚缠起来,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仍能听见被它绞缠住的人骨骼辗碎发出的令人牙醉的咔咔声音。
其它人想跑,但谁也没快过水龙的摆尾掉头,它无声一咆哮,波涛汹涌,尾端几人一下便被水龙冲破了躯体,浑身僵硬。
这时,水龙那一双空洞、无机质的眼睛盯在了郸芸娘的身上。
郸芸娘感觉自己那一刻就像被死神盯住了一般,浑身一哆嗦,她急声喊道:“梅姨,快,用爆魂咒!”
梅玉一震,她愕然地看向郸芸娘,道:“可是”
“梅玉,现在是你心慈手软的时候吗?!”郸芸娘见梅玉这时候还迟疑,顿时激怒得口不择言。
梅玉咬了咬下唇,也只是纠结了一下,便闭上眼一把切断了与她身躯相牵连的五根线,然后双手快速变换印记:“爆魂咒!”
只见脱离了她缚魂的“点将”像忽然被打满了气的皮球,一阵凄厉嚎叫,接着便整个人膨胀至极致最终血肉爆裂,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风波向四周炸开。
水龙的身躯也因此被炸开了一个破洞,由于它没有血肉,也无痛觉,只是“哗啦”一下失去了形态,水失重而洒落一地。
第707章 主公,血债血偿(四)()
梅玉咬了咬下唇,也只是纠结了一下,便闭上眼一把切断了与她身躯相牵连的五根魂线,然后双手快速变换印记:“爆魂咒!”
爆魂咒?
正当陈白起心中对这个“名不详”的咒术感到寒毛竖起时,下一秒她便见识到它展现出来的恐怖血腥威力。
只见脱离了她缚魂的五个“点将”浑身一震,然后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挪动,他们的肌色本是红褐色,但很快便像忽然被打满了气的皮球一样变薄、变淡,随着一阵嗓子眼尖突的凄厉嚎叫,紧接着他们便整个人膨胀至极致最终血肉爆浆,随着他们的自爆,其四周随即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风波炸了开。
而“水龙”的身躯也因此被炸开了一个破洞,由于它没有血肉,也无痛觉,只是“哗啦”一下便失去了形态,水失重而啪啪洒落一地。
而陈白起则盯着地上那一大滩的血糊肉渣神色怔呆半响,她咬了咬后牙槽,再次看向梅玉方向那一刻,眸底只剩一片清冷。
这样惨烈血腥的一幕自然也刺激到了孙鞅带来的楚军、刺客盟的杀手们,他们这时看向阴阳家的人的目光也已然全然不同了。
想不到,对待自己的盟友同伴都能下手如此残酷绝情,阴阳家的人的做法当真令人心凉。
孙鞅骑在马背之上,因爆炸声响马匹受惊而乱蹄嘶鸣了好几声,他因此亦脸色白了白,但他安抚好座骑之后,却没有开腔,只是用阴翳的目光盯着湖堤旁的后卿。
只要能杀了他,区区几条人命又何妨,他不惜一切代价!
这时郸芸娘见“水龙”被炸毁了,眼中一喜,便再次谱咒曲,而梅玉则操纵着“点将”再次朝后卿攻击。
对于她们这种“断臂求生”的做法,后卿只是轻飘飘一眼,玉人般面目噙着温和与淡然,他双臂一张,风卷他袖袍如翅扬,其身后平静的湖面逐渐泛起涟漪震动,并且动静越来越大,水声隆隆,然后五条“水龙”破水而出,蹿入上空。
而这一幕,大大得震惊了所有人,他们仰着头,眼球都差点瞪出来了。
梅玉与郸芸娘也是傻眼了,伴随之而来的还是巨大的心慌与莫名的寒意。
好不容易靠如此残忍的方式才炸毁掉了一条,可眨眼间便又出现了五条,凭她们的本事真的能够破了他布下的斗阵吗?
“别分神!这是水龙阵,上古遗留下来的琅琊古阵之一,聚气而风声水起,呈龙象。唯破其象,散其气,方能破阵而出!”这时郸妲婆揉身而出。
她苍老又沙哑的嗓音像天空浇下来的冷水一瞬便寒醒了他们的神智。
梅玉与郸芸娘面色发白地同时看向她。
“妲婆,我们该怎么做?”郸芸娘紧声问道。
梅玉挫败道:“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如何破其象,散其气?!”
郸妲婆细长的眼凉凉地瞥了两人一眼,那简直的一眼却令两人打了一个哆嗦。
郸妲婆长得十分瘦小,像个驼背的侏儒一般,她伸出的手臂也是干瘦如材,皮包骨般,令人怀疑是否只要力道大些都能给她撞散架了。
“看着!”
她拔地而跃起,双臂徒然伸长,像一瞬伸长数十米,虚虚实实,一掌一爪,一勾一刮,朝着后卿挠去。
她从袖中探出的手掌合并弯曲,尖尖的指甲呈漆黑色,散发着一种不详之气。
后卿一直便提防着她,自然在她一出手之际便开始了应对,五龙从他身后奔腾绕出,咆哮着朝郸妲婆冲去。
而郸妲婆却似早已胸有成竹,完全无惧夹杂着雾雾的“水龙”,她收臂如猿般欺身以爪相抵,奇的便是她那爪子一碰到水龙便“呲”地一声散其龙甲水鳞变成雾汽,散化无形。
“哗啦”一条龙身再度无法持形,掉落地面砸起一地的水花四溅。
郸芸娘张大了嘴,吃惊了半晌后,面焕容光,喜道:“妲婆,我来帮你。”
郸芸娘收回陶埙,便飘至郸妲婆身旁,对她背靠背相对,仰头看着剩下的四条水龙严阵以待。
而梅玉则暂稳而没动,只是紧紧地攥着“点将”的缚魂线,神色沉吟。
后卿盯着郸妲婆那一双与众不同的手看了片刻,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他道:“不愧是阴阳家的老辈,这尸骨毒化手已经练到如此地步了。”
郸妲婆负起手,那张干瘦、甚至有几分丑陋的脸露出一种轻蔑又傲然的气度:“孩子,你到底是年轻啊,即便你是一个天纵奇才,能重修上古残缺古阵,但却也不可能这般年纪便如你师傅鬼谷子一般修为。”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即便能勉强布下这令人啧奇的水龙阵,但这阵法的真正威力他并没有发挥出来,对付不了郸妲婆这样与他师傅鬼谷子同辈的高手。
被人看轻了去的后卿却笑了,水墨般幽氲的眸光像覆了一层雾霭:“卿自是不敢与师傅一较高下,可是也不是什么其它人都能拿来与师傅相提并论的。”
拿她自己与他师傅鬼谷子比,也未免太托大了些。
郸妲婆虽没从后卿的表情与语气中感受到半分轻视的态度,但他本身这句话只要是没弱智跟理解能力出问题的人都能读懂。
只是郸妲婆并没生气,像她这把年纪的人了已经不会像年轻人一样因为一两句不中听的话而勃然大怒了。
她道:“小子,你的嘴够硬,只希望它能硬到底。”
语讫,郸妲婆便腾空一脚行了一个蹬云梯,一爪钳住了了一条“水龙”的颈,另一只手直接贯穿其头部,在迅速又解决了一条“水龙”时,却躲不开另一条“水龙”趁机摆尾一扫,缠卷住了她的身躯。
“芸娘!”
双臂与腰腹被缠紧无法脱身的郸妲婆厉喝了一声。
郸芸娘瞳光一闪烁,“嗳”了一声,立即跃跳至另一条“水龙”之上,学着方才郸妲婆的动作狠狠一掌劈向其头部,然而她的手却直直穿水而入,没有半分伤害力。
她怔愣住了,这时龙身挣扎,她又险些被甩脱出去。
郸妲婆见此恼骂道:“蠢货,忘了老婆子先前的话了吗?”
郸芸娘急忙稳步,着急地思索方才郸妲婆所讲所为,却因心绪慌乱,一时根本找不着头脑。
而这时梅玉却动了,她亮嗓道:“破其象,散其气。”
她闭上了眼睛,以神识观其龙身,阴阳术修其神识,她收回“点将”身上的缚魂线,十指射出魂绳长线,绞缠住一条“水龙”,她观其身躯,见“水龙”身上蜿蜒一条莹蓝色的命脉,其象在其中,她双手一扯,便绞断了命脉,“哗啦”一声龙身瓦解。
然而水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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