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倩坐在他们三人的最前面,她掀开车帘子的一角,朝外看了看,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个山鬼族人,拿着一板斧正磨蹭着自己的一对犄角,这是昇公特意安排的德德玛,怕的就是三人不服从安排,在护送的中途就是跑回去。
“他们要将我们送到哪里去?”流离嘀咕着,将短刃从匕首中拔了出去,冲着外面大叫道,“大个子,我们打一架!”
外面的德德玛在马背上扭过头看了眼,嘴里轻哼着曲调,似乎并在乎流离的吼叫。
拓跋倩将手里的车帘子松开,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唔,应该是洛城两百里外的那片大森林。”
“去哪里干什么?”流离看向拓跋倩问。
“我怎么知道,方向是那儿,听说有几个山鬼族的部落在那里隐居来着。”拓跋倩抿了抿嘴,冲着流离眨巴着眼睛,挑了挑眉毛,“那儿可无聊了,全是和外面那个大个子一样的人,跟呆子似的。”
流离一听,她露出讶然之色,哭丧着脸,一副不愿意的样子。雪雁嗔了拓跋倩一眼,她如何不知这是对方在故意气流离,想借着流离的力量脱离这押送。
自浦丹草原开始流离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大概是杀手门门主的死亡让流离本就脆弱的心受到了刺激,此时的她就像个小孩一样。
“小倩,你别说这样的话气她。。。她。。”流离的话还没说完,拓跋倩就冲她吐了吐舌头,继续开口和流离说到,“那儿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流离啊,以后我们可能天天要面对着那些大个子了。”
“流离不要每日面对着大个子。”流离挣脱了雪雁的手,站了起来,刹那间后背撑展开一对黑色的羽翼,她背后的羽翼一煽,整个人就是飞了出去。
“流离。。。”雪雁大叫了一声呢个,又佯怒的看了看掀开帘子,正挥舞着小手的拓跋倩,“流离妹妹加油,打倒他们就不用面对大个子了!”
“纯血的羽族?”一行人停了下来,德德玛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眼正漂浮在半空中,双手拿着短刃的流离。他轻轻的呢喃了声,两板斧放下,感觉体内一股血液正在激动的流窜着。
山鬼一族的战士对于战斗是中州六个种族中最为渴望的,在大陆上他们一族是唯一还保留着以部落生存为生存方式的种族。
“你们都不准动!”他在马背上喝退蠢蠢欲动的幽明战士,看着半空中的流离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来,打赢我,你们想走哪里随便你们!”
“是吗?”半空中的流离露出戏谑的目光,她扭了扭头,轻声的笑了出来。
一刻钟后,流离背着手朝着洛城的那个方向蹦蹦跳跳的跑去,嘴里哼着歌。拓跋倩一脸幸灾乐祸的回头瞅了眼扒在地上倒吸着冷气的德德玛,挽着雪雁的手臂,欢脱的叫道,“走吧,走吧,雪雁姐姐。”
“唉!”雪雁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对德德玛有点同情,曾经杀手阁的第一杀手,就算面对着战场上的战士,她的刀刃也足够瓦解铁甲。她用食指按了按拓跋倩的额头,“以后啊,你可不能再利用流离她了。。。”
“雪姐姐,知道了,知道了。。。。”
德德玛撑着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板斧望着前面三个女子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刀痕,又是倒吸了口气,刚才差点就掉命了。
“将军,他们。。。”
“放他们走,我德德玛说话算数,回去,我去给主子说。。。。。。”
二百八十三 无翼之穹 三十八()
李子骞站在冯雪松身边,于他们前方堆砌着一面红墙,越国的大世子就站在那一堵红墙下,掌心紧紧贴着砖墙。
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叛乱造就了这一堵红墙,红色的涂料下不知有多少斑斑血迹,被重新填埋的墙角又不知有多少累累白骨。
李斯记着二十四年前这堵墙还是一面灰墙,在叛乱后,所有死在宫中的侍女、兵士、太监、大臣的尸体就手足相枕的临时靠在这堵墙边,堆垒着如同一座小山似的,等将尸体搬开后,这一堵墙就成了艳红色。
后来的匠人用淡红色的染料涂上去,这斑斑的血迹就盖在了这尘俗中的染料下了。每年新来不知实情的宫女、侍卫总是要对着这堵色彩鲜艳的墙露出惊奇的目光,用手抚摸上去,赞叹一番。
“冯校尉,你可识得这墙?二十四年前,我父王处理掉的人大部分就堆在这里,尸体一直延伸到这条长廊的尽头,可壮观的很啊!”李斯慢慢的开口,掌心前压擦着墙体而过,“王子的血若是也抛洒在这堵墙上,又不知是个怎般的样子?”
冯雪松看着李斯的动作,目光中露出沉吟。现今李斯将他带着二十四年前那场叛乱的这一堵墙面前,说这句话无非是提醒他越王的性子。一时间朝中数十位大臣选择了站队,这无疑会让眼前这位大王子猜疑不定,越王猜忌的性子会将亲人的血撒在红墙上。
李斯见冯雪松不语,他回过头看向候在边上的两人,见李子骞目光之中既露出了悲伤。他眯了眯眼,问起,“冯校尉,你身边这侍卫倒是有些意思,这新入的侍卫见这一堵红墙都是感喟其美丽,露出赞叹的目光。呵呵,第一次见,很少有人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李子骞听闻此话,他赶紧收敛自己的神色,低头露出惶恐的表情。冯雪松在其一侧,虽然恼怒李子骞刚才的神情,却不得不出来为他圆场,“上次巡视,这位叫做苏小杰的侍卫问起这堵墙的由来,我随意的为他解释了番,想来是知道了这堵墙的由来,再次面对不免悲伤。”
得到冯雪松的回答,李斯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一堵墙忌讳甚多,冯校尉能为一个刚入宫的侍卫解说,这倒是让人新奇,是你的亲信之人吧?”说此话的时候,李斯的目光凝聚在李子骞的身上,“你叫苏小杰?”
“正是,小的来自花木,本是一名猎人。”李子骞抬起头,他脸上惶恐的表情更浓。
李斯注视着李斯的眼睛,咧嘴笑开,转身背着红墙,抬头低语,“花木,一个不错的地方,幼年,我曾去过一次。”他笑了笑,话锋陡然一转,“冯校尉,近来十余位大臣向我示好,这让我很惊恐啊!”
冯雪松闻言,他跪拜了下去,“大王子殿下乃人中之龙,各位大臣在此时选择效忠殿下,这对于大王子殿下而言不是好事吗?”
“好事?如若不是我父王的安排,这自当是件好事!”李斯忽然转身,目光犀利异常,“当年,这一堵红墙下的尸体,我仍是历历在目。”
“大王子殿下可是见过如此的试探?朝中十余位大臣齐齐愿效忠大王子殿下,如这是试探?岂不是太过明显?”冯雪松言辞不卑不亢,“钱氏家族愿意永远追随殿下,这是岳父大人对这次效忠的誓言。”他摸出袖口中翩金朝着李斯递了过去,“大王子殿下莫不是要等世子殿下回来,才行事?”
“冯雪松!”李斯一手打偏冯雪松手里的翩金,“你可知这句话落在我父王耳里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他死死的盯着跪拜的两人,一对剑眉像是已经出鞘的利剑一样,“这红墙已经够鲜艳了,不可以再有鲜血抛洒上去了。”
“那就推倒吧,树立新的宫墙和秩序!”冯雪松接着说话,并没有因为李斯的愤怒而改变神情。
“呵呵。”李斯眉宇舒展开,忽然间看着冯雪松笑了起来,将地上的翩金捡了起来,握在手里,“新的秩序,越国新的秩序是该树立了,我希望这个人会是我,而不是远在楚国的那位弟弟。”
冯雪松心里舒了口气,缩在袖口中的手满是汗水,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今日的试探结束了。
“你下去吧,这枚翩金我收下了。”李斯缓缓地开口,“回去告诉钱妄大人,至情的人不适合用在权谋之中。”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看同样跪拜在地上的李子骞,“他戏演得很糟糕,冯校尉该换一个助手。”
说完,李斯拂袖而去,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远。冯雪松站了起来,他看了眼李子骞,“大王子殿下把你看成我们的人了?”
“我们本来就是一路人,冯校尉。”李子骞摇了摇头,看着那面红墙,“他不会忤逆自己的父王,他会等待一个最好的结果。”
“什么?”冯雪松开口问。
“他不会像他父亲一样直接发动叛乱,他有着慢慢削弱王权的主意。”李子骞回答,一双眼瞳很是复杂。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冯雪松盯着李子骞的眼睛问。
“这一堵红墙。”
“呵,不过这个不重要,我们只是制造掩人耳目的机会而已,幽明会在这个时期一点点的安插进去,五百人应该在短时间不会发现,各个府邸的护卫也会在这个时间完全到位。”冯雪松耸了耸肩膀,“就算越王反应过来了,他也会将大王子猜测进去为我们赢得时间。希望,你们派往那方的人会成功,这样越王才不会怀疑宫中,而是将心思搁在那方之人上。”
“会成功的,不过这步棋没大王子可不行,他不想反,我们就帮他反吧。”李子骞叹了口气,“到时候,箭在弓弦上可由不得他。”
“你们想。。。”冯雪松退了一步,“你们疯了,这棋走的如此不留后路,那方的可是有人代替着你的身份,这般走到最后,世子殿下可不会有回头路。”
“都走到这里了,回不了头了。”李子骞将目光从红墙上收回,“这一堵红墙将来恐怕会更加艳丽。”
二百八十四 无翼之穹 三十九()
一个月转眼即逝,越国风起云涌的朝政终于卷进去了一只垂老的大鱼,越国王座上体态臃肿的男人只是用懒散的目光扫了扫涌动的朝政,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涌之时,洛城的上空飞过一只灰鸽,仰着蜿蜒的沆河南飞而去。
【江油。半月后】
崇山峻岭间,三匹老马各自驮着一个人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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