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女子反手一推,粗狂的男音道,“江阴,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那人正是宁安,虽画上了有些奇怪的胭脂,衬得腮边像是被人打了一般的红,江阴将最后的珠花戴在了他的头上,才解释道,“不假扮情人,怎能引蛇出洞。”
宁安似懂非懂地跟着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仙君果真在人间?”
江阴见他这张丝毫与女子搭不上边的脸,便拉着他的手来到了街边铺子上,给他买了一层面纱遮脸,雪白的丝线很柔,随风一动徒增了一丝痒意。
却见男子一副淡然的神情,从上至下将他扫了一眼,而后满意的笑道,“不错,我这审美真是无敌了。”
宁安嗤了一声,学着女子将手握成拳头,在他胸口处猛地一锤,却压低了声音道,“哎呀,相公,你这么盯着奴家做什么。”
此言一出,身旁几个过路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江阴将宁安搂在怀里,朝着几人道,“看什么,不准盯着我的美人儿看!”
“哎哟,你还坏。”宁安轻眯眼睛,竟觉得好玩极了。
见四周没人再看过来时,江阴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一副如避蛇蝎的表情,倒引得宁安有些不满了,“我说让你自己扮女子,你还不肯,如此强迫人家。”说罢,还吸了吸鼻子,做出了一副极为委屈的神情。
“正事要紧。”江阴沉声道,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宁安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这么走着,倒显得奇怪,于是江阴只好忍住了内心深处的恶心,轻轻的抓住了宁安的手。
“做戏要做全套,你看那边,我看这边,任何角落都给我看仔细了。”江阴提醒道。
宁安白了他一眼,“那么一大个人,能凭白无故消失了不成,你别太紧张。”
二人一直走到了灯会末尾,都不见任何人形似子桑。
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算命!算姻缘!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五岁小童,一个算一个准儿啊!”
二人闻声看去,便见一个身穿长褂的男子坐在那四方桌前,一副江湖算命先生的打扮,却用一层白布遮住了双眼。
宁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仙君这是什么打扮?”
“过去看看。”江阴走了过去,用法术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来,于是坐在了眼前的凳子上。
似乎察觉到人来,男子便伸出手来四处摸了摸,拿出了一个竹筒来,“公子此来,不知心中所困为何??”
第382章 陈年旧事()
“我是西头柳巷的陈家二公子,内人自嫁了我就体弱多病的。才想在这良辰替她算上一卦。”江阴说话间,一直望着那白布下的双眼。
子桑轻咳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将手放上来。宁安会了意,便将手故意放在那方桌靠近自己的一角处。
却见那人在桌子上摸了半天,都不见手,便再用手指头敲了敲自己面前的这一块儿,道,“把手放在这里,我这眼睛瞧不见,还望夫人见谅。”
宁安将手放了过去,却见他将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下宁安了一顿好慌张,转头看向了江阴,用嘴型道,“这下可要穿帮了?”
江阴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师父会如此江湖之术啊。”
“那是骗人的?”宁安不懂这江湖骗术,一副懵懂之模样,倒逗得一旁的江阴忍住了笑意。
却听眼前那人的声音道,“陈二公子,有一事不知该问不当问。”
见他神神秘秘的,江阴也多了一丝好奇,便道,“先生直说无妨。”
“你家内人,是个男子?”子桑直言道,丝毫不怕得罪人。
见他如此笃定,江阴这才反应过来,师父从前是会探人脉象的,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法子来。
“实不相瞒,我有一癖。”江阴沉声道,语气分不清是何种表情。
却见他笑了笑,于是继续道,“你家这位内人啊,无非就是阳火太旺,平日里待在那灵气旺盛之地,下了凡来不适应罢了。”
此言一出。倒让二人有些不自在了,宁安似乎觉得他认出了二人来,却又觉得不是。
宁安看了一眼江阴,小声嘀咕,“你师父认出我了?”
“不可能……的吧。”江阴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了,咽了一口唾沫后道,“要不咱们直说了?”
宁安点了点头,“行,咱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公子这是?”一旁的子桑轻敲桌面。
江阴将宁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拉了回来,于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开口道,“不妨先生替我看看,我这命,可有做神仙的资格。”
“哦豁。”算命先生冷笑一声,便将手覆上了他的手,“做神仙不如凡人自在。”
江阴仔细地盯着他的神情,却见他眉头微微一挑,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听他道,“公子命格坎坷,不如过一辈子安生日子。”
许是触及到了什么,江阴只觉内心什么一动,于是反手抓住了那只骨瘦如柴的手。
“师父。。。。。。”
一旁的宁安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人如被刺一般将手猛地抽了回去,语气极淡的道,“公子怕是认错了,我一个算命的,哪儿敢做您的师父。”
一旁几个姑娘一直瞧着江阴看,脚步也小声的靠近,却见男子转过头去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几个姑娘如见鬼一般,如桃花般的玉颜猛地一冷,转身提裙跑开。
宁安再看过去,江阴面上的阴冷着实吓人得很。
江阴抬手翻了桌子,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吓得那人连忙站了起来,厉声吼道,“你想砸我场子不成!”
“谁家的腌臜泼才,快给我滚出去!”子桑站了起来,一把捉住了江阴的手腕,“走,随我见官去!”
江阴却用法力掀去了遮住他眼睛的白沙,随着那层白沙的掉落,男子欲用手遮住,江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便见那层眼皮下,竟凹陷了下去。
“师。。。。。。”江阴一楞,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子桑反手拉住了他,冷声都,“随我来。”
两人挤出了人群,宁安这才反应过来,忙喊一声,“哎,等等我啊!”
直到来到了方才的小巷深处时,江阴才觉得手腕一松,子桑从袖中拿出来一个眼罩带了上去,而后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阴沉眸,思绪还停留在他眼睛的事儿上,索性质问道,“是谁干的!”
子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自那事后已经一年了,整整一年,竟还记得如此清晰,仿佛只是过来一个昨天而已。
“这世间万事,都是有代价的,我心不悔。”子桑淡淡的道,便转身到,“若你二人不嫌弃,还我寒舍喝一壶酒吧。”说完,便径直走在了前头。
宁安一听有酒喝,也跟着来了兴致,道,“等等我啊仙君!”
子桑闻言,脚下一顿,却继续往前走着,似乎这个称号,已经许久未听见了。
三人来到了一处略破败的庙宇,说是庙宇,里面却连一尊佛像都未曾见过,光秃秃的恰墙壁上被泥垢黏在了一起,窗户上的油皮纸已经烂成一块一块的,若是换在冬夜,这儿准是个冬窖。
却见眼前被人细心的铺着许多干草,子桑将手中的东西尽数放在了一旁许是供奉神像的桌子上,转身点了灯,借着昏暗的光线,黑暗处传来了一声略沙哑的男音。
“老宁,你来客人了?”听那声音,似乎还有些震惊。
子桑笑道,“哎,这儿是我徒儿。”
依旧是语气淡淡的一句,江阴便自我介绍到,“我叫江阴。”
抬眼朝着那声音出看去,便见一个极为邋遢的男人躺在另一处干草上,嘴里叼着一根木签儿,定睛看去,脏兮兮的脸上密布着许多伤疤。
宁安也看见了,便道,“我叫宁安,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那男人闻言看了过来,见是几个小年轻,便道,“看你们这穿着,倒像是有钱人家的,怎么,你师父都落魄成这样儿了,都不舍他些银钱?”
子桑闻言,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你这泼才,尽打这些注意,怎么没被人给打死。”
宁安闻言,便觉得有两人关系并不太好,便道,“仙君,要不咱们出去坐坐,听说那金楼客栈的酒,好吃地很呐。”
地上那人闻言,顿时坐了起来,便道,“小兄弟,你去过金楼客栈呢?”
宁安也是从前偷偷与诺宁下凡,见金楼客栈市场有戏班子来唱曲儿,也便成了金楼客栈的常客儿。
见他一副憧憬模样,子桑在一旁打冷风儿道,“也不照照你这样儿,还想去金楼,我呸!”
见两人对话是在有趣,宁安便笑了起来,“走,我请客。”
那人闻声便跳了起来,丝毫不似个四五十岁的人之模样,极为亲昵地拉住了宁安的手,道。“走呗,小兄弟,今夜咱爷两儿不醉不归!”
宁安朝着江阴使了个眼神,便吆喝着离开了。
江阴知道他是故意让二人独处,便坐了下来,却见子桑拿出了一个蒲团,拍了拍他的屁股,将那蒲团塞在了他的屁股下面。
“这草磕屁股,垫着这个舒服一点。”
不知为何,江阴竟红了眸,哽咽道,“师父,您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383章 本是无心天上事()
“一切皆我之愿,倒是这个日子,我比天上自在。”子桑慢悠悠地道,从那干草堆里掏出一瓶酒来,又拿出两只碗,将一只有缺口的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递给了江阴。
江阴却拿过他身前的那只碗,道,“如今天族在太子殿下的整治下改头换面,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乌烟瘴气之状,师父您到底在犹豫什么呀。”
“我已决意,你不必再劝我。且凡人之身不能行天上之事,你这是在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