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坐在明净的沙滩上,四周是密不透风的芦苇丛,掐一丛芦苇花轻轻地扫过羞涩的脸蛋,鼻息一呼一吸间是淡淡的芦苇的清香,闭上眼睛倾听着他喃喃的情话那将是一幅多么醉人的美景。
一边走一边用手扒拉着芦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挺远的一段“路”——嘻嘻,脚下本无路,我们在开路。
芦花轻柔蓬松,在秋风里摇曳,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我的心也是柔柔的,就像被芦花包裹,温暖而酥软。
可是,就是这样满怀期望地、艰难地走了十多分钟,我们也没有找到一块理想的沙滩。偶尔有一小块没有芦苇的地方,地上却是湿漉漉、脏乎乎的烂泥,不要说叫人有兴趣坐下去,如果不是现在心思不在脚下,平常的日子里叫我踩一脚我也是不愿意的。
心里那么迫切地希望能有一方净土。
抬头往前看了看,奶白色的、灰白色的芦花依然往前延伸。微风吹来,那像细碎的棉絮一样的芦苇花,便在阳光下摇荡。摇得人的心也随着它荡漾,好像刚刚那芦花是在心弦上扫过。
“一诺,你喜欢芦苇吗?”看着低头探路的金一诺,我出声问道。
“挺漂亮的。茎杆修长,绿中带黄,芦苇花轻柔摇荡,这些都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遐想?‘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停了向前的脚步,我歪着头看向他。高中课本上学过的孔雀东南飞中的句子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你倒挺会联想的。且不说该芦苇是不是彼蒲苇,你也别忘了焦仲卿的回答是‘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
“怎么会旦夕之间呢?芦苇这种东西你看它纤细,可是它们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芦花是轻盈而丰满,芦杆又是纤弱而柔韧。芦苇随风点头,可是风过后它们又会挺直腰杆。这一路走来,难道你看到过一根被风刮折的芦苇吗?我知道自己的心,只要你能做磐石无转移,那我肯定生死相随!蒲苇虽然没有磐石方且厚,可是当焦仲卿还在‘徘徊庭树下’时,刘兰芝不是早已决绝地‘举身赴清池’了吗?”
借着摇曳的芦苇遮挡住了我的面孔,我好像忘记了羞涩,竟有勇气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芦苇随风轻轻摇曳,好像在附和我的许诺。
“你呀~你的小脑袋瓜子可真能想象。”金一诺拨开了眼前的一丛芦苇,摇了下头,似乎是无可奈何地说,“他们的结局可是很凄惨的。好了,咱们不要说他们了。”
“咱们可以换个结局呀。”我的心一凉,拨开了另一丛芦苇,让我们之间一览无余。
“你呀,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如果我不是为了咱们能有个美好的结局,我整天往你家跑干什么?我闲着没事干了吗?”他放开手中的芦苇,从芦苇的缝隙中看着我说,“好了,别多想了。我看这片芦苇丛很难找到一块干净的沙滩。再往里走,恐怕我回去就要迟到了。”
“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再往里走真会耽误他回学校,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失望。好像不光是为了今天没能在一起单独坐着聊聊天。
到底为了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哎,对了,我这一段时间往外跑得太勤了,怕引起老师的注意,下个星期天我一般不能来了。我今天给你拿来的资料挺多的,如果你都弄会了,你就自己往下复习课本。基础知识最重要,只要把基础知识都弄熟了,举一反三,其他的学起来也就容易了。对吧?”
“你怎么一开始没说下周不来呢?”
“你以为我不想来呀?可是,如果引起老师的注意,以后我想来也来不了,不是吗?”
“好吧,我知道了。”我满心不情愿地回应道。
我明白他说的有道理。
回到河口,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渡河而去,我转过身跨上自行车往来路上骑去。一边骑行,一边琢磨着刚才的种种,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嗨,也许真是我瞎想,就像他说的,如果他对我不是真心的,他何苦整天这样辛辛苦苦地往我家跑呢
正风驰电掣地往家赶呢,突然,我觉得我的自行车一点都骑不动了,却也不倒。怎么回事?路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挂住车子呀?
我扭头一看,就看见我的自行车后座正被一个小青年用手死死地拉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蒲苇韧如丝(下)()
“你们要干什么?”我跳下车,看见两个小青年正嬉皮笑脸地瞅着我,心一下子揪紧了。
抓住车后座的那个没有松手,另一个打了个响指,转到车头,用他的两只手给我把车把抓住了。
我又怕又气,怕他们的脏爪子碰到我的手,我赶紧松开了车把,尽量显得声色俱厉:“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
“嗨,小美女,我们哥俩倒想知道,你刚才跟那个小白脸钻进芦苇地里干什么去了?”
小个子嬉皮笑脸地说着,又从侧面用脚蹬住了车轮。
“你们管我们干什么呢?关你们什么事?快给我放手!我要回家!”我色厉内荏地喊道。
“嘻嘻,小美女,要不你跟我们哥俩也到芦苇丛里谈谈心?”高个子出言不逊道。
“你们是什么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快滚开!要不我喊人了!”我尽量提高声音,希望能把他们吓走。
声音虽大,可我的心里却几乎要吓哭了。
“嗬,小妞够味啊!好,你喊呀!河对岸就有很多人。她们也正想知道,你这个小美女刚才跟那个小白脸钻芦苇丛干什么去了呢!”矮个子轻佻地说。
“你,你们不要脸!”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慌。
“嗬,有意思!我们不要脸?我们再不要脸也没跟小白脸去钻芦苇丛呀!”高个子流里流气地笑了起来。
“我们没你们想得那么龌龊!你们快放开!臭流氓!”我使劲咽回了就要吓出来的眼泪,憋足了劲骂了一句。
我真希望这时候能有从这儿路过的人听到。实在是没有,能引起河对岸洗衣服的妇女注意也好啊。
“好啊,敢骂我们臭流氓。今天我们就流氓给你看看!老大,我给你拉到果园里去?”抓着车把的高个子对那个小个子讨好地说。这时候,那个小个子已经改拉车座为用脚蹬着车后轮了。
“我看行!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娘皮,让你这小娘皮知道知道‘流氓’两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小个子一脸恶心死人的奸笑。
他们两个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我的自行车往果园里推。
车把被高个子把住了,我只能死死地抓住车座,拿出吃奶的劲往后打着坠。可是,这就是老鹰和小鸡的对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我正心里盘算着放开手,实在不行就扔掉自行车往河岸上跑。小个子拿开了蹬后车轮的脚,放任高个子一个人把我的车子往果园里推,他自己却一个弹跳,伸手从探到路旁的苹果枝上摘了一个苹果,擦也不擦“咔嚓”咬了一大口。
好强的弹跳能力!
“王义!”我脱口而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我的脑子里电光石火般地一闪。
“啊!”矮个子手里的苹果“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
他将脸扭向我,嘴巴大张着。如果刚才他的嘴巴也是张得这样大,他随手摘下的那个苹果一下子也就塞进他的嘴里了。
“你认识我们老大?”正拼命跟我拉扯自行车的高个子松了劲,吃惊地无以复加。
“你怎么会认识我?”小个子总算是回过神来,将跌落在地上的苹果一脚踢进了果园里。
我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长气:猜对了!果真是那个人。
我将原先差点吓出来的眼泪憋回了肚子:都是三里五村的,我现在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们应该不好意思难为我了。
“你叫王义,对吧?这么些年没见,你怎么就下道了呢?”我镇定了一下,故作恨铁不成钢地说。
“嗨,你,你别误会呀,我,我们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小个子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结结巴巴地说。
“对,我们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老大可是好人。”高个子赶紧帮矮个子撇清。
哼,好人还能称“老大”?明明就是小流氓!
想是这样想,眼看着这么长时间这条路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走过,心里还是盘算着,能有机会就赶紧逃跑。现在正是中午,要想等有人来冲散他们可不敢想。现在既然老天帮我,让我认出其中的一个,我还是赶紧先就坡下驴吧。
“我就说嘛,三里五庄的怎么会好意思?我也猜你们刚才是跟我开玩笑的。可是,我这个人一般不喜欢跟人开玩笑。我刚才是去送我同学,因为时间还早,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真没想干什么。行了,玩笑也开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老三,松手。”王义对依然傻呆呆地握着我的车把的高个子使劲瞪了一眼。
我正准备骑上车走人,王义又往我车前一拦,挠了挠头,难得地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耽误你走路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你上小学时到桃花湾村打过篮球吧?”
看起来危险应该消除了,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我揭开了谜底。
“对,我们老大篮球打得特好!”高个子兴奋地喊道。
王义朝着高个子摆了下手,反复地、快速地揉搓着他自己的耳朵,吃惊地说:“我小时候还真的去桃花湾村打过篮球。你不会是说你是在上小学时认识我的吧?”
“还真是那次认识你的。你到桃花湾村打篮球,那次我也去了,其中有一场球就是你领着人和我们班的同学打的。那时候,你虽然个子矮,可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