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清晨直接出府回礼部衙门去找人商议日后的册封大典了。
季云薇生的小哥儿有六斤八,半夜出生,大哭几声之后,便闭着眼狂吸乳娘的奶水又慢慢睡了过去。
丫鬟掀了帘子,季云流跨进屋时,小哥儿喝足了出生以来的第二顿“饱饭”正在摇篮中里呼呼大睡。
“四姐姐,你感觉如何?”季云流坐到床前,见季四伸出手,连忙抓上去握住她,轻声问这位伟大又坚强的母亲,“昨天折腾了一宿,今早怎么也不多睡会儿,还疼么?”
“我睡足了,”季云薇额头缠着锦缎,防止月子中邪风入体,她仰面躺在床上,笑得温和,“六姐儿,谢谢你。”
昨日她被惊吓到破了羊水,那时候她自己心中亦是害怕无比,都是君子念入房后给了她无比勇气,才让平安渡过这一关。
不然,即便稳婆与御医都说她身子健朗她也觉得会撑不过去。
“自家人,哪里需说谢。”季云流连忙拍拍她的手,眨两眼,“说起来,我昨日这么给四姐姐你开个新河,也是有一些自己的小算盘的。”
季云薇见她已出阁嫁人又做了太子妃,在自己面前小性子却半点不减,噗嗤一声笑开:“你呀,原来你是拿了我做了出头鸟了,也罢,即便我是一只你的出头鸟,我亦是甘之如饴的。”
“哎哟,四姐姐怨我了,我可得先讨好讨好我这个小外甥,让他在他娘亲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才好。”说着,边笑着招呼奶娘抱来小哥儿。
奶娘见太子妃驾到,哪里敢怠慢半分,连忙把摇篮整个都抱到季云流眼前,让她好好瞧这个小哥儿。
“来,让姨母瞧一瞧你长得像爹爹还是像娘亲?”粉嫩的小娃娃能让所有人都软下语气,季六伸手接过九娘递上来的荷包,轻轻逗弄一下小哥儿白皙剔透的小脸蛋,“长得这般俊俏,日后长大可不了得!”
季云薇躺在床上侧头看:“你可不能夸他,小娃娃被你一夸,日后会娇气了的”
“哪里会娇气了,”季云流把长命锁取出来放到小哥儿身旁,忍不住顺着那张小脸蛋又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堂堂男子汉呢,长大还得护着娘亲光耀门楣呢。”她抬起头问奶娘,“我可能抱抱他?”
说起来,她还从未抱过孩子。
太子妃对着自己自称我让奶娘简直受宠若惊,连忙上前抱起来递过去笑道:“小哥儿若知道姨母抱他,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小娃娃被放到太子妃手上,季云流抱着这么小的小娃娃,弯着手臂半分不敢动,深怕吵醒他。
季云薇见她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又乐了:“六姐儿,瞧着你这般喜欢小孩,也该要准备准备了,太子总归是皇室大统,皇家如今尚未有小皇子,你生了头一个,又是长皇孙”
她话未说完,听见季云流惊喜的叫起来,“四姐姐,你瞧,他竟然在努嘴!”
季云薇瞧见自己爱子,亦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瞧,他又在砸吧嘴呢!”季云流越看越觉得喜欢,“他睡着了竟然还砸吧两下嘴,这可是没吃饱的意思?”
奶娘笑道:“小哥儿这是吃饱了,满足呢!”
“哎哟,还真打了饱嗝。”季云流揪着小哥儿的手指头,摸了摸,摸了又摸,差点就把那个小拳头咬到嘴里去。
决定了,她也要生上一个给自己玩!再不生一个,等过些年,心里年纪都是高龄产妇了!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儿便是问延福:“太子呢?”
延福之前的秋猎可没有跟过去,对于玉珩后来回宫的太子尊称,虽一丝不苟伺候着,但到底还是想等皇帝亲口承认了他才觉得名正言顺,这会儿听皇帝醒来谁人都不问就问太子,跪地眼泪哗啦啦道:“皇上,您醒了可真是太好了,太子殿下救了皇上您回宫之后,在宫中伺候了数日,前日见皇后娘娘醒了,殿下便带着太子妃娘娘回穆王府了。”
延福这么一禀告的功夫,御医和皇后都从侧殿中赶到。
皇帝看见脸色还惨白的皇后,想到之前的共患难,竟然有了一种世间真情无价的念头来,“皇后,不要行那些虚礼了,你过来近一些让朕好好看看”
皇后守着了皇帝两日,这会儿见人醒来,声音情不自禁便咽噎了,坐到床前,抓住皇帝的手:“皇上”
说了两字,眼泪从脸上滴到皇帝手上。
御医要诊脉,皇帝也不管寝殿中的众多宫女太监,改用另一只手与皇后交握,一面把右手伸给御医诊脉。
“太子除了那群乱臣贼子没有?”皇帝就算快要命撒黄泉、就算蓦然发现世间真情无价,到死依旧放不下他大昭江山。
废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皇后低垂着眼:“皇上您莫要担心,狩猎场中的那群反贼,已经全数被除去,太子这几日都命人在查反贼余孽,不过多日,便能将他们全部铲除。”
皇帝满意的“嗯”了一声:“太子处事利索,做事雷霆,果然有朕当年的风范!”
这人死到临头夸儿子还不忘要赞一番自己,果然是万万之上做久了。
皇后从善如流笑道:“太子与皇上相比,还差得远呢,皇上可得日后提点着太子一些,万不可让他丢了皇家脸面,误了国之重事。”
皇帝对这个小儿子如今是怎么想怎么满意。
当初自己与皇后双双昏迷,太子力救不说,等皇后一醒来,直接收了心思,不敢逾越半分就从皇宫退到了自己的穆王府里头。
这般的知进退懂孝顺如何不让皇帝喜欢。
老子没死,你永远就是个太子!
皇帝笑道:“太子自幼聪慧,等日后,定能成就我大昭太平盛世。”
皇后可不敢接着往下讲,只笑。
御医诊完脉,皇帝蓦然又想到一事:“容珂岚被处死了没有?”
“太子让大理寺将人扣押着,等着皇上您来定夺。”皇后目光动了动,张了张嘴,分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光景。
“还定夺个什么!那容珂岚就是个忤逆的乱臣贼子!”皇帝厉声一喝,扯动伤口,痛彻心扉,当初他宠容皇后便是因为信任容家,玉琤还是东宫太子时,容家年年镇守边关,三前年,容岚珂以自己年迈为由,归回京中,皇帝也没有让他卸下兵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信任,可对容家的信任,竟然让他还生出了造反的心思来,真是死不足惜!
“让太子来见朕,让大理寺的陈德育也来见朕,再让礼部的季正德来唤过来”皇帝气归气,心中一片清明,抬眼看见皇后欲言又止模样,问道,“皇后有什么话还需在朕面前隐瞒吗?”
皇后等的正是皇帝这句话,于是道:“皇上,七日天,容老夫人来了宫中见了安妃妹妹因出了秋猎的事儿,臣妾这两日便让人在宫中查了查,碧朱昨日说,咱们在狩猎场中时,安妃妹妹的羲和宫中进进出出的全是各宫太监宫女。”
第四三三章 玉琳死亡()
第四三四章 告一段落()
时间万物果然是生生相克,一物克一物。
景王嚣张跋扈了一辈子,居然这般轻易的死在了自己嫡亲姑姑刀下。
长公主手起刀落,一刀正中要害之处把人给捅死了,自然也已经想好了脱罪的言辞。
她对着门外大叫一声,“二哥儿!”而后便扑过去抱着景王尸体失声痛哭。
外头听到动静的婢女侍卫踹开门冲进来。
众人看见二皇子倒在血泊中,长公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失声大哭,皆为震惊无比。
“王爷!”
“怎会这样……”
人人都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鸿翁哆哆嗦嗦站在门口处,死死抓着门框,盯着散乱头发、正伏地而泣的长公主目光不瞬,谋杀,必定是谋杀!
他在景王身边这么久,知景王虽性子暴戾一些,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拿着刀子威胁长公主!
鸿翁盯着人,长公主似乎有感应一般,抬起了眼眸,那双眼中明明带着泪水,但是鸿翁就是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警告之意。
他腿一抖,向着门框晕了过去。
皇家皇子死在府邸,还是死在长公主手中,这事儿很快被传到皇帝耳中。
这会儿,太子与大理寺卿正向道完了当日狩猎场发生的前后关键所在。
猎场中在秋猎之前是经过层层筛查的,完全不可能养着狼,袭击皇帝的狼群被大理寺查到正是容家提早养在山洞之中,而塌方的绵山山脚,陈德育也从乱世堆中寻找到了焚烧道符的痕迹,以上种种证据,容家的谋逆之罪是如何都推不掉了。
“容岚珂现在人在何处?”皇帝面无表情。
陈德育:“回皇上,逆臣容岚珂如今人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自从回京之后,太子殿下便下令让容岚珂待在府中,不可去任何地方,又让下臣顺着猎场的那些狼群调查,下臣查明真相之后,便带人将容岚珂抓捕归案了。”
皇帝慢慢长长的“嗯”了一声,抬首看玉珩:“太子处事周全又谨慎,此次太子立下大功,朕要好好赏你。”
玉珩正欲谢恩,外头延福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地磕头就道:“皇上,景王府来人报,景王被长公主一匕首刺死在了府中!”
“你再说一遍?”皇帝半躺在那儿,似乎听清楚了又似乎没有听清楚,“景王被长公主怎么了?长公主去景王府又是做什么?!”
延福知晓皇帝这是怒气上来的前兆,颤着声音又说了一遍。
陈德育与玉珩相互对视一眼,玉琳死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与反贼的玉琳就这么轻易死了?
“朕问你,长公主去景王府做什么!”皇帝豁然挺起背提高声音,吓得延福整个人一个激灵,“景王府、景王府的人说,长公主是不请自去的……”
“让长公主过来见朕!”皇帝气急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