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唇角终于含了丝喜悦:“多谢岳父!”
折腾许久,终于是定了下来,早知道还会受晋王这番刁难,他就请两位舅父来了,舅父辩才无双,想必三言两语就能把晋王说得服服帖帖,哪里还需要他这样作低伏小?
王妃听到晋王那句“晏姐儿是我最疼的女儿”后,脸就僵了起来,紧紧抓住扶手,才没让自己破口大骂——什么最疼的女儿!把她的明安郡主放到哪里了!再说,若真是疼这个小贱人,还会容许把她放到外面十年不管吗?不过是看她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女人,才会这样爱屋及乌,这个男人哪里有半分真心!
晋王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妃变化莫测的脸色,不满地嘟囔:“你这有发哪门子脾气?都顺着你的心意给晏姐儿许了人家,你还有什么不满?”
晋王妃顾及还有外人在场,若是此时吵架未免失了分寸,就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裴则笑道:“方纪若是不嫌弃,不如去蔽府小东湖逛逛,虽然在京中各府的花园中排不上,但也别有一翻滋味。”
裴则乐意之至,笑道:“如此,小婿就不客气了。”
王妃赶忙道:“晏姐儿,方纪不认得府中的路,你陪着去看看吧。”
1
第四十四章 交谈()
庄晏温声道:“是。”
裴则满脸笑容地看着她说:“大姑娘先请吧。”
庄晏忍不住有些脸红,但还是强自镇定:“这如何使得?不如一道走过去吧。”
裴则笑了笑,大方走在前面。
庄晏拿不准他的意思,两人也并没有这样亲近地接触过,就跟在裴则的后面走着。白芷识趣地没跟上去,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交谈。
庄晏想着不能这样一言不发的,在她原以为两人的缘分就要这么断了的时候,忽然裴则不知是怎么了,不长眼地撞了上来她既惊又喜。既然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分,庄晏从来不是个懦弱的,她懂得审时度势,懂得把握住自己想要的,不管自己是报恩也好,还是看在他是太子哥哥曾经的伴读的面子上也罢,她都要抓住眼前这个人——不管最终如何,人活一世,不就图个痛快么?她就算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辜负自己。
外公和母亲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结果呢?家国大义只是说得好听,帝王心术诡谲难测,前一刻还是恩爱夫妻父慈子孝,翻眼转手间就是残害妻儿的无情。她活一世,已经是时时算计步步警惕了,即使这样,也难以保全终身,若一直这样战战兢兢,她拼死逃出又是什么?她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开眼给的第二次生命了,她很小时就明白,自己是复仇而活,是自己而活,绝对不再屈服于人,也不想再给人能拿捏自己的机会。
因而,她不顾外祖的反对,硬要走南闯北地挣出自己的家业,事实上,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现在,她的面前就摆着一个机会,再不抓住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庄晏想得出神,并没有意识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她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好痛!庄晏这才察觉到是撞到了人,抬眼望去的就是一身绯红官袍的俊朗男子正探究地看着她。看她这么狼狈地撞上来,还弄乱了发髻,嘴角隐隐泛起了笑意。
还笑!庄晏退开几步,有些不满,这人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
整了整思绪,“将军怎么停下了,前面再走才是……”庄晏以为是裴则迷了路,正要给他指路,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小东湖。原来他知道王府的路啊!庄晏有些警惕起来,“将军果真厉害,自己也能走到小东湖来。”
裴则有些好笑:“不知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连路也不曾留意,我才一路连猜带蒙地走过来。”说着,又凑近了一些,低下身子,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想怎么拿下你——庄晏自然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况且,她一向谋定而后动,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得抓紧时间制定了计划出来,争取早日拿下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她在追求男人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到时候免不得多打听打听。
这么想着,庄晏计上心来,道:“小东湖山水相宜,湖心亭上赏月最好不过,又有阵阵凉风袭来,不如去那里坐坐?”却是避开了裴则的问题。
裴则见她不说实话,也意,他们到现在还只是见过三次面的陌生人,她不能敞开心扉也是应当的,不过裴则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当面问问她,小东湖虽然此时人迹罕至,但难保隔墙有耳,反观湖心亭就安静许多,就点头:“好,依你。”
裴则步子大,庄晏赶了两步才追上去,裴则侧头看了看她,忍不住问:“你平日里在府上都做些什么?”
庄晏仔细斟酌着词句,她虽然没有打听过,不过裴则是武将,平日里也甚不喜欢读诗书,想必还是喜欢舞刀弄枪的,因而她肯定不能说自己就是绣绣花看看账簿,这样听起来就很无聊,于是便道:“小女性子乏闷,平日里只会看看棋谱,偶尔也会拉上侍女对弈两盘。”
听说武将都爱手谈两局,从棋盘布阵中参悟兵法,像裴则这般有儒将雅誉必然也不例外,这样说必定也能投他所好。
裴则信以为真,笑了笑,道:“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我最不耐烦这样伏笔筹谋,因而棋艺只是平平,不过大舅和二舅都堪称国手,小妹毓钟也颇有涉猎,以后你们可以时常切磋切磋。”
啊?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窟窿,庄晏有些笑不出来了,她每日里操心着四海八方和通宝的生意,敢说算数心法在当世少有人能比,其余时间都用绣花裁衣才打发,也只是因为她手上绣着花样子丝毫不耽误脑子转着的主意,哪里有空来钻研棋艺?
庄晏觉得不能给裴则留下一个自吹自擂的坏印象,便开始寻思让刘域替自己从外祖留下来的家当里寻几本好棋谱。
裴则见她又不说话了,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和陈阁老兄弟对弈,便想鼓励鼓励她:“两位舅父待我如同亲子,想必不会为难你的。”
就是因为待你如同亲子,看到我这么个破棋篓子才会更觉得我配不上你啊!庄晏心中愤愤道,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我不过把下棋当做是闺阁玩物,哪里比得上两位陈大人,恐怕是真入不了他们的眼。”
裴则觉得以庄晏在西北几次展露出的胆识和谋略,必定是个胸有丘壑之人,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下棋的好苗子,她又时常在闺中钻研,少不得是个个中好手。心里甚至殷殷期待起她与两位舅父的对决。不过看她非要这样故作谦虚,也少不得应承,便道:“你在府中闲来无事,也可以与毓钟手谈,她最清楚不过舅舅们的套路了。”
说着,两人已走到湖心亭了,裴则见四周寂静无人,水面上也只有他和庄晏两人的身影晃荡,便道:“你曾救过她的,也知道她的品性,相比能相处得很好。”
庄晏猛地抬起头,戒备道:“将军在说什么?小女有些听不懂。”
裴则看她还想要置身事外,也一字一句道:“四年前你在西北截过神机营的火铳,两个月前又千里迢迢地派了袁松石到我身边不是吗?”
1
第四十五章 怀疑()
冰冷的语气和肃杀的表情冲淡了庄晏起先的几分小儿女心思。
这人疑心果然很重,只是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庄晏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身躯,抬头看着裴则,声音微凉:“将军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我原先还以为裴将军与那些尸位素餐的蠢货不同,好歹是一心为国尽忠的,如此看来你们也都是一类人……”
裴则冷哼一声:“你对我虽有三救之恩,但我亦不能泰然接受,若你是想借我的手走通西北的商道,我只怕爱莫能助。若是另有所求,倒是能替你周全一二。”
笑话!她的商队能走多远,从来就不用靠裴则,她有的是法子让边疆的官吏大开通行证。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这样被他曲解,庄晏有些挂不住面子,语气中更加了几分凌厉:“裴将军也太自视甚高了,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我虽是一介商人,但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若你在西北保不住了,我们又如何能在乱世中求活?”
说得大义凛然,但是裴则确是一个字都不信!若只因为这样,何必又冒着被魏家反击的风险去救毓钟。魏起为人最是狭隘,若知道有人敢这样算计他,不死也得让庄晏脱层皮。
“东家果然好眼光,怪不得能把四海八方做到今日的霸主地位。”裴则淡淡夸赞道。“只是魏家不是好相与的,我能查到你,自然魏起也能查到,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庄晏抱着手臂,歪头看他:“怎么?裴将军特地跑一趟,就是给我通风报信?”
裴则没想到庄晏戒心如此强,他只是稍稍把自己的疑虑问出来,庄晏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真是白费了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情氛围。裴则不想就这样和庄晏僵持一晚,便刻意放软了声音:“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必会报答,此来也是想提醒你,千万小心魏家。”
庄晏不语,她从出生起就没把那家子破落户放在眼里过,任他们现在权利滔天又如何,所倚仗的不过是帝宠而已,魏贵妃年老色衰,就算保养得宜又如何,还能再蹦跶几年?她从来不缺耐心,只要有人能分了魏贵妃的宠,他们姐弟就有办法一举拿下魏家。
庄晏冷冷地看着裴则,觉得这人从刚才开始,说的没有一句话合自己的心意,自己真是眼瞎了才会就这么一个人,实在是不值得,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多谢将军提醒,不过将军眼下还是想办法先把爵位拿回来吧。”魏家铁了心的要和裴则过不去,陈阁老又要避嫌,除了几个清流外,朝上还真诡异地无人为裴则请功。
虽然语气冰凉,到底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