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自家媳妇与娘有说有笑的,完全将他排除在外,晏祁倒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心里甚是平静的想到,反正这趟去清逸园,也就是走走过场罢了。
里面的弯弯道道,他说与不说都不打紧,既是这样,那他就不打扰这对聊得起劲的婆媳了!放下手中空荡荡的茶盏,百无聊赖的他又捻起一块四四方方的点心,入口后,他面无表情的嚼了几口,吞下。
恰巧谢安娘转头,见他看似没甚表情的脸上,实则已是一脸的不高兴,瞧那略微抬起的眉头,这是在表达不满呢!难道是她们聊得太忘我,把他晾在了一旁,不高兴了?!
至于晏祁到底是因何而不高兴,甚至有没有不高兴,谢安娘却是无从得知了,相处了那么些天,对于他的性子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他不想说的事儿,问破了天他也不会开口!
于是乎,谢安娘低声问他怎么了,得了他摇头否定后,为他续了杯茶便不再作理会,又与婆婆投入了新一轮的话题中,晏祁端起茶抿了一口,接受自己再一次被彻底忽视的事实……
三日后,收拾妥当,穿着得体的婆媳俩,便手挽着手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往清逸园而去,徒留晏祁一人看家。
下了马车自有候在一侧的下人引路,两人都不是甚么爱出风头的人,随人一同与知州夫人见礼后,便在偌大的园中寻了一处清净的地儿,坐下赏景了。
时下正是荷花初绽的时节,在浑圆、墨绿的田田荷叶从中,探出了朵朵粉嫩的花苞,偶有清风吹送,亭亭玉立的荷花随之摇曳,犹如忽闪忽烁的星光点缀碧天。
离得近了,更是有阵阵荷香袭来,坐在僻静小凉亭里的躲清静的婆媳俩,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愈发觉得惬意非凡!
这般的优哉游哉,许是招了老天爷的眼,没多久便有一拨人朝这边走来。
其中两人谢安娘很是熟悉,正是差点成为她婆婆的范氏,以及代替她成为范氏儿媳的谢宛娘,特别是范氏那带点尖腔的训话声,可真是扰人清闲呐!
走在范氏身旁的几位夫人,皆是与她交情甚好的闺中密友,各自带着儿媳赴了这场宴,几人也有一段时日不见,便想着寻个地儿说说话,走着走着便到了谢安娘她们落脚的凉亭。
范氏正头头是道的训诫着谢宛娘,丝毫不顾及有外人在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数落,许是当着众人的面,她言辞更为犀利,毫不留情面儿,就似在炫耀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将儿媳压制得死死的!
与谢宛娘走在一道的另几家媳妇,见她这般被婆婆轻视苛责,却还得继续保持微笑聆听训示,纷纷晦涩的投以怜悯的目光,令谢宛娘只觉面上烧得厉害,这般难堪的境地,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她僵持着面上的笑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乖巧无害,要不然这个老虔婆回去又得向夫君告状了,说是她乖戾跋扈,不听劝告,夫君本就对她不喜,她不想再徒增是非!
这老虔婆也就口头占占便宜,随她说上几句又如何,又不会少了几块肉,便当是穿堂风,念过不留痕,这种事忍忍也就过了!再说,不忍,她又能如何!
当初是她哭着求着要嫁过去的,为了能得到这门婚事,她甚至连自己的姐姐遇害都可以视而不见,那么多年的姐妹情深都被她抛之脑后,如今沦落到这番境地,不知可是迟来的报应?
只是她却是不悔,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这般做,纵使会失去姐妹情谊,纵使要忍受范氏诸多挑剔,只要夫君是她的夫君,她便甚么都能忍受!
范氏却是不知表面看起来温婉柔顺的儿媳,暗地里实则在咒骂着她,见谢宛娘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一阵舒坦,嘴上便也有所收敛。
她眼光一转,便瞥见凉亭中端庄娴静的谢安娘,内心腾地一下,便冒出一串愤怒的小火苗,这个女人迷得自家儿子魂不守舍的,甚至三番四次的违抗她的命令,她怎能不恼!
本是想着等她嫁过来了,好生打压磋磨一番,岂料这女人竟是没做成她儿媳,现今便是谢安娘嫁人了,她心中的这口气也依旧堵在心口。
既然碰见了,也算有缘,可得上去与这“无缘的儿媳”好生打个招呼!
第62章 落水()
有些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
谢安娘婆媳俩躲个清静,正享受着花香与暖阳,便见范氏来势汹汹朝凉亭走来,那架势,摆明了不是来友好问候的!
范氏睨了眼淡定自若的谢安娘,心中那股子气愈发高涨,便似那即将喷涌的火山岩浆,怎么堵也堵不住,她暗自咬牙切齿,就是这么副清高冷淡的面孔,勾得她儿子神魂颠倒的!
“今儿个真是巧了,随便走走都能遇上故人。”范氏脸上浮起亲切的笑容,对着谢安娘道:“这不是安娘么,竟然也来了,可是随你三婶一同来的?”
说罢,便举目四处瞧了瞧,那轻微扬起的嘴角,笑得再真,也掩盖不住其险恶的用心。
“伯母怕是误会了,三婶可不与我们一道。”谢安娘也不接她话中的茬儿,四两拨千斤地轻笑道:“您要是想找三婶,出了这凉亭,右拐,再直走上一段,浮音阁便是了。”
她们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了朱氏母女,闲唠了一会儿家常,朱氏便寻了个借口,带着谢宣娘直奔浮音阁而去,那儿净是些富家贵人,若是能有夫人相中谢宣娘,趁此时机将亲事定下,必然是极好的。
对于朱氏心里拨得啪啪作响的小算盘,谢安娘自是猜到了几分,也不点破朱氏那点小心思,只客客气气地与人别过,与自家婆婆寻了出清净之地。
范氏望了眼谢安娘,惊讶中夹杂着气愤,这小丫头今日嘴皮子倒是犀利,一开口便噎得她说不出话,这明显好走不送的语气,在范氏听来,简直是嚣张到了极致,真是没规矩没教养!
被这话刺激到的范氏,俨然成了一根点燃的炮仗,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这是甚么态度!对长辈如此轻漫敷衍,竟然还拐弯抹角的赶人!这十几年的教养,都学到哪儿去了?!幸而你福薄嫁不进我范家,若是摊上这么个儿媳,必然叫我儿休了你!”
话落,还往低着头的谢宛娘那儿扫了眼,这最后一句不仅贬低了谢安娘,也是对谢宛娘一种无形的威慑,若是敢不听话,便等着滚回娘家做弃妇吧!
闻言,谢安娘轻笑一声,心中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家婆婆在场,她好歹得顾忌自身形象,可不能学范氏无理取闹的愚蠢模样。
便不急不缓地反击道:“伯母最近可是诸事不顺,怎的火气这般大!您这般曲解安娘的好意,安娘敬着您是长辈,也不与屑您争辩。大家伙儿眼不瞎耳不聋的,孰是孰非自是能分辨清楚,也不是凭着三言两语便能扭曲的,各位,我说的可是在理?”
站在范氏身旁的妇人们,倒是不曾想这把火烧到了她们身上,一时怔了一下,这谢安娘她们也时常听范氏提起过,如今看着却也不像范氏所说,狐媚勾人,长得挺端庄雅致的一个孩子。
还不等她们搭话,范氏却是率先怒责道:“你倒是牙尖嘴利,竟然还论起长辈的是非!今日我便辛苦一番,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谢宛娘眼见事情要闹大了,便轻轻扯了扯范氏的衣袖,小声劝道:“娘,姐姐这是有口无心,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范氏便手一挥将人推开,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有事后再收拾她的意思,紧接着就上前两步,扬起了手。
范氏本就个头不矮,再加上发福走样的身形,在纤细娇小的谢安娘面前一站,简直算得上是头熊了,难免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便是谢安娘也不曾想到,依着范氏以前的性子,顶多就是暗中使点绊子,她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两人暗中过招拆招无数次,表面维持着面儿情,从来不曾撕破脸皮的。
她却是不知,自从谢宛娘嫁过去,对于范氏那叫一个唯唯诺诺,基本是指东不往西,收起自身大小姐的跋扈脾性,规规矩矩的伺候着,这难免让范氏失了往日的谨慎,认为儿媳就得顺着她来。
今日谢安娘这个往日的准儿媳,一改往日作风,对她不再客气相让,让她在众人面前闹了个没面子,一下子便恼羞成怒,想要当众给谢安娘一个教训,当然,她老早便想这么做了。
只是以前得顾忌着儿子的态度,毕竟依着范易泽对谢安娘上心的程度,她若是敢明目张胆的教训人,范易泽势必得跟她急,她可不想因着一个外人闹得母子不和。
再者她今日之所以如此嚣张,却是听说谢安娘的夫家不甚显贵,此次能来清逸园,想必是沾了谢府的光,既是如此,她索性便出了这口恶气,省得老是憋在心里。
而老神在在围观这一幕的步湘汌,正在心里为自家儿媳喝彩,这一来一往的嘴仗干得漂亮!便见气急暴怒的范氏想要动手,赶忙将没反应过来的谢安娘往后一拉,避过了范氏呼啸而下的巴掌。
她插在两人中间,将谢安娘护在身后,气场全开的冷盯着范氏,压抑着怒气道:“这便是你做长辈的规矩!仗着年纪大,便对小辈动手,不就是欺负小辈顾念着名声不好还手吗!”
说完还不解气,用一种蔑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眼范氏,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范氏脸上,颇为不屑地道:“我们家安娘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一向懂得尊老爱幼,看你一脸的褶子,人老珠黄到这地步了,也是可怜,好心不与你计较。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该不会是看我们家安娘年轻貌美,长得水灵,自个儿嫉妒心作祟,便想一巴掌呼下来,毁了小姑娘的脸吧!啧啧,你内心怎么可以这么阴暗!”
这胡言乱语的一通指责,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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