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压制太久的一方自然是飞扬激越,而向来有着高人一等的魔族,那怕是平民也好,眼看着昔日低下的奴隶、妖精,精灵等现在居然能够和自己平起平坐,心里边也总不是个滋味,虽然也知道这也是一时权宜所在,然而双方的心理却在这个新王加冕的时间,微妙的磨合着。
叔父的领地,镇原军团对奴隶妖精各族的压制向来严厉。而且,颁布赦免的时间较之各地都要早上两天,再加上各种的巧心安排与挑拨,要生些不大不小的事出来,倒也凑巧。
待得消息传来,却正是刚刚好。看似柔软的少年只是微微抬起头来,温和的道,我已经下令各地驻军严防乱民入帝都作乱扰民,是否还需要从地方上再抽调军队过去支援?又或者拟道旨,从当地驻军军官中提拔一人出来作为镇原军副统领?
他只是如此一说,淡然浅笑地看着沉渊脸色渐渐败坏,苍白容颜上淡静的笑容居然从始至终,一成不变。
“你也别做得太过火。”他直视着眼前一脸清纯的女神官。突轻轻道。
“是。”烟姿微微一惊,脸上的笑容一滞,敛颜答道。
“另外,你们在各处的人手安排,我都要知道。”他温和的说着,然而在那样平静柔和的口气中,隐隐的勿庸置疑的气势。“也是应该的吧,作为合作的伙伴,相互间的信任是必要的。”
“而且,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把各地军事布防图给你。”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眼前金眸天真明丽的少女却笑了:“我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的吧!”
知道了,也只是个警告,虽然魔国遭此大变,但事实上各地的军队实力便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让她知晓,不过是警示她别以为有机可乘图谋不轨,好叫各族死了犯上作乱的心,也让她下决心籍由着神殿女神官,以及私地下妖精族的圣女的身份来安抚惮压着各族不安燥动的人心,
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让妖精精灵魔兽等族和各地魔族军队之间相互牵制,使之任何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着眼目前暂时的平稀。
就算知道了他全部的布防,两边实力相当的话,以他为对手,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反正各族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平等’也算是暂时的实现了,于她倒也不用铤而走险,妄图想去轻挼那从来都是强兵悍勇的帝国驻军的锋芒。
虽然这个温和沉静的长皇子向来对各族都一向宽容友待,但在这个时候,因为长久被蔑视而积压下来的愤恨,不甘。一下子得到彩旗,自然会迅速的膨胀,稍微的压制一下,也是十分地必要的。
只不过在他一两句话之间,已是无声的点醒和警告。
只可惜人族领军之人却是玄云,那个于十年前突兀的消失的神秘人物,传说中的可杀神鬼的能力。才让眼前这淡定不惊的人物下了举国投降的决心么?
想起日前传来给她的消息,人族主军沿途杀戮的惨况,连同着那份消息中所包含的不由自主的恐惧。明知无法战胜那样数目也可敌国的军队,更何况还有个玄云。所以宁愿弑父求降,削民为隶,虽换来四野生灵免于涂炭,却也把自己逼入死角的地步。到如今,还是想着要维持这个魔域的平衡么?
玄云的能力,是否真的如同她所收到的消息中所言,可杀神魔?那一箭,要让他动用这般上古禁忌的法术么?心里念头一转,眼光向他肩头轻轻一扫,口里却不由得道;“我相信你就是。”
话一出口,烟姿自己心里突然一惊,相信什么?只要她做好她合作伙伴的角色。以辉夜的心智谋略,在用得到她的一段时间里,自然是不会做出自断强援这样的事来。可是除此之外,自己相信什么?相信他什么?
“那就好。”淡定的少年听她这样说,却只是幽幽地一笑,轻淡柔美。又是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从前也有人说过。“待加冕礼之后,你就以神官的名号,往极寒之地去一趟吧!”
这么快?这么急着收服各地的流民么?烟姿虽有些吃惊,却也只是在神色间隐隐一闪。听着外边宣礼的时间也到,眼中的金色隐隐淡去,只轻轻向端坐于基上的少年道:“该准备了。”
“我希望越快越好。”少年垂首敛着衣袖,却好像知道她心里边在想什么,轻轻道;“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却不知道面前早早敛去了少年随性的少年,在意态从容之间,漫漫长夜里,会做什么样的梦?
牵起他从胜雪的衣袖中轻轻伸出的手,女神官与将行加冕礼的王一起步出神殿,接受万民的拜见与感恩。从袖中伸出的手是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衬着白衣,清寒一片。然那手却极稳,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她的手中,
凉而镇定,柔和而勇敢,通过接触传递着。
接受着万民的瞻仰,无论那里边有怎样的人心与目光,缓缓的行着各项繁琐的礼节,辉夜脸上依然是淡定柔和的,平静而安稳,在最高的城坛之上,由着女神官将一头泛紫的长发束起,
“你不要紧?”替他将长发挽起之际,女神官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声道。
发下的容颜突然向着她轻轻一笑。
那一笑是除了她之外没人看见的。女神官先就一慌,为他挽起发丝的手一拦,就从他颈边轻轻划过,触手冰凉,就如同早时牵在他手里的手指,越来越凉。几乎没有人发现,少年平静的外表下,那渐渐苍白下去的脸色。
少年的容颜几乎是透明的,仿佛那般莹莹的皮肤之下,早没了血液的流动般,在微微地阳光之下纤巧的折射着柔和的光线,一刹那间竟是让人心惊的神圣,美丽而——不祥!
然而那一笑竟是轻柔而安祥,镇定而坚强,仿佛是一道淡淡的却坚持着绽放的光,在一瞬间,眩了她的眼。
“请允许我自冕。”失神间,少年已从她手中接过了象征帝位的王冕,转身对着天坛下的民从,缓缓地将王冕戴上。极稳、极静、却是那般地义无反顾,让她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只觉得——本该如此,理该如此。
远远地,喧哗起,柔和的少年在加冕之后镇静地抬眼看着,在碧色清寒的眼眸中一片不见底的黑色温柔。看着远处地骚乱起,看着早有准备的禁军鱼贯而出,看着四下里,争纷四起,烟起烟灭。
直至厮杀声渐渐淡下、远去。
年轻的帝王,微微带笑看着。
远处的公主,一身素装,只是系着一串颈链,晶莹的宝石像无色透明的泪。向着他徐徐行来,停在远处,与他一同浅笑着看尽眼前的喧哗落寞,相视而无言,无言淡笑。
王加冕之日,有民作乱。
加冕一夜,萧清了大半数的反对者,臣服了上下的民心,奠立了魔国众族一家的基础——姑且不论手段是否血腥!
加冕之日,立国之日。
新王辉夜。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帝 辉夜
新王辉夜。
僭王辉夜。
国号为立——不破不立,破然后立。帝号辉夜——依然是辉夜。在烟花连天,彻夜不眠的夜晚中前往神殿昭命,从而界定了前尘整个命运的皇子,先王给过的名字,辉夜!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先王说,你必须是辉夜!
谁决定了谁?必顺是辉夜?
是的,只是,他必须是辉夜。
无论如何,他坐上了王座,很稳。新的帝王沉稳持重,淡静而柔和。然而藏在这般温静的容颜下的手段却也雷厉狠决,其做事的干练果决,深谋远虑。不由得心存异念者心下凛然,收心忍性。
在立国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帝王亲自征战,以前所末见的战略与魔法,抚平了四野里浮动的人心,臣服了邻近的各族,扩张了近一半以上的疆域。对于顺从的种族,予以怀柔的各项政策,对于妄图反抗的各族给予毫不留情的毁灭。
顺者昌,逆者亡。平民心,安民生。收亲信,排异己。巧妙地调和周旋着各种各样暗潮涌动的关系,使之消弥于无形,开用人不拘一格的先例,引各族为自用。实行全民俱武的政策,掌控了整个魔国的军事,民心,政治,经济。整个魔国,在国难之后,非但没有衰败的迹象,反而达到了前所末有过的强盛,
一代帝君,魔武双修。以看穿一切内情的眼,静静地看着,代替了神灵般的守护着。
依仗前所末有的魔法和身手,智计谋略,那般的强横一世。却使得魔国上下邻近诸地刀兵不敢再起。安内攘外,而后方以民生为重。
他的手下,曾经是众生草芥,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他的手下也曾经拯过万民苍生。他曾是众族心中闻名丧胆的杀神,也曾带来天下一家的和睦共存。他是魔国第一个弑父的王,第一个亡国的王,也是开创了第一个如此盛世的王。他是第一个在成年之前继位的王,也是第一个在成年之前就禅位的王。禅位,或者是逝去,无人知晓,一切都如同立国之初那般,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传奇。
他也是魔国第一个不再信奉神灵,不再动用神昭的王。帝君辉夜,向来都是从容淡定,只是在这一件事上,格外地坚决,全然不顾全国上下的异议,禁了神殿祭司之职,长达二十年,直至他消逝为止,祭司的封印得于解开,直到他的昭命得于示人。方才重兴神职。只是那样的昭命,却已成传奇。
他是一则传奇!
他是辉夜。人如其名的辉夜。
杀戮也好,仁慈也好。无论如何,他都做到了——辉夜。高高在上的君王,成为了一道光,在最为紧要的时节,挽住了整个摇摇欲坠的帝国与人心。在万民之中温和平静的存在着,支撑着。无论怎样深沉的暗夜里,只要抬头看去,那光都在,一直无声的燃烧着照耀着,却又是那般的安静与温暧。柔和却不冥灭。带来无所畏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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