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疼你的,走之前也还放心不下,一再的交待我要好好照顾你……”听着孩子在哽咽之中还努力的说得清楚的话语。一边想起他在临走之前看着孩子时的温和,以及事无巨细的殷殷叮嘱。觉得那哭声搅得人心里边也像堵了一团乱麻,叫人难过。搂着孩子喃喃的安慰着。却不知道水滴听进去了没有。
“不……不是……”水滴把脸埋在自己厚厚的衣服里。不愿意抬起头来。心里边古怪的念头,也不想跟呼灯姐姐解释。
自己不够重要,真的不重要。
他走了,是因为自己不重要。不够重要,不是最重要的。
他走了,是因为他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如果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自己是事是他最重要的事,那么他还会这么留下自己走了吗?如果自己是最重要的人,是最重要的事,他就一定不会走的。
原来,在他身边过了这么一年多无忧无虑的日子,自以为是的幸福着。至到他走了,才发现那个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来说。自己却不够重要!不是最重要的!
直到他走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最在意的人不是爹,不是娘、不是姐姐。而是他。可是也因为他走了,才发现原来他最重要的人和事都不是自己!
突然就好恨好恨,比误以为是他为了自己杀了父亲的时候还要恨百倍千倍万倍!
恨他!
恨他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恨自己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和事!
恨那些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和事!
可是那样子的恨意,就连哭泣都带不走一分一毫,反反复复只是盘桓在心底。为什么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事?无助的哭泣,只是证明了自己对此,是如何的无能为力!
孩子的哭声终于是低了下去。呼灯试着唤了他一声,听不到他的回答,怕水滴哭累了就这么睡着了,伸手去摇摇孩子的肩,一直埋着头的水滴却突然抬起头来,反而把她吓了一跳。
见水滴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细细的倾听着什么。不由得也听听,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可是水滴的神情却渐渐欢悦起来。从她的怀里挣扎了出来,对着路的尽头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路的尽头满是漂荡的雾气,同样是什么也没有。
片刻之后才听到有隐隐的蹄声传来,越来越近。水滴更是张大了盈盈泪眼努力看着。
蹄声轻快,迅急,转眼间已经从浓雾里透出一人一骑来。
来得人却不是他,纵马飞驰着从眼前掠过。马球上的人也只来得及好奇的冲两人打量一眼。由于近日的疫情更使得人烟稀少的官道上,有这么一个哭得一脸泪痕,满眼失望的孩子跟一个不知所措的憨厚少女。料想是死了亲人出来逃难的,要说奇怪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只是水滴见不是他,失望非常。心里没好气,那人又不关已事的冷冷好奇张望了一眼,想着自己哭得一付狼狈的样子必定全然被这人耻笑了去。倔倔野野的含着泪瞪了一眼回去。
可马匹极为神骏,去势快如急电,转眼间已经从面前掠过。水滴回瞪的那一眼也不知道被那人看到了没有。
怔然的失神站着,由着呼灯姐姐拉了自己的手回走。
心里边清楚,无论他走的路是那一条,这样子随着呼灯姐姐走回去,必然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往回走了不过几步,那本来去得远了的马蹄声又折了回来,而且比来得时候还要急。看得出那马球是好马,想来价钱不菲。骑得起这种马球的人,多半是横冲直撞不会避让他人的。当下拉了仲怔着的孩子闪到路边,让那骑马的人先过去。
可是虽然让到了路边,那一人一骑却分明是直直的冲着两人过来。
要是被这样的高头大马撞上,就算是人不死已必然是重伤,呼灯拉着愣愣出神的水滴往后避让。可身后已经是森密大树挡着,那里还有地方让躲得过去。眼看着马匹已经冲到面前,不由得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顾不上自己,全力的把水滴往旁边推得远些。
马上的人不去管她的死活。俯下身向着被她推在一边水滴伸手捉去。
马颈上的鬃毛顺着劲风已经拂到了脸上,甚至可以感受得到马鼻子里呼出的湿热的空气,一时间惊慌得连眼睛也忘了闭起来,把眼前的马上之人看向水滴的那种意外收获的狠恶神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着这人明摆着是冲着水滴来的。后悔没有看好水滴。若是不叫他偷跑了出来。听着浅草的话往弱水边上避一段日子,必然不会有眼前的事情。心里倒不怎么害怕,只是大急,自己要是被这马撞上了,那人捉了水滴去,还不知要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浅草那么千交代万嘱咐的要自己照顾水滴。看来是自己太不中用。让浅草你所托非人了。水滴,对不住了,水滴,姐姐是没有用,照顾不了你了——
正怕怕的想着自己还有什么留下来没做完的事,突然被一股大力扯着自己退开,身后明明有树木挡住无处可退,可是近在咫尺的马脸却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离自己好远。还要细看,水滴也同样被一只手扯着直直的朝自己撞过来,连忙伸手接住。再一同转眼去看时,马匹像是失了蹄子,跪倒在路边,把马上的人掀在了一边。
眼前有个黑影晃动,乘那人手慌脚乱的从马匹下要挣起来的工夫,老实不客气的在他脸上左右开工狠狠抽上几个大耳括子。直把方才贪婪狠恶的脸抽到肿如馒头,方才罢手。那人好像是什么都看不到,明明黑影就在眼前,却只是徒劳的抬手左右遮挡。可那里避得过去?
那人得意嚣张的眼是此刻满是慌张,明知有什么在背后搞鬼,偏偏自己法力浅溥,看不出妖邪来。肿着脸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如一只煮熟的大螃蟹。
水滴心里挂着事,还不觉得有什么。呼灯性子直爽,此刻看得有趣,早忘了刚才差点被一人一骑撞上的事,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才番然醒悟,急忙捂住嘴。幸而那肿着脸的人似乎看不到自己,也没听到自己的笑声。还恼怒的站在原地小心提防着,不敢稍动。生怕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巴掌又突然的从天而降。
这一笑却叫那黑影有了反应。见这人双手捂着脸,那脸片刻间便高高肿起,挤得五官东倒歪离了原本的位置,再不成个人样。早没了动手的兴趣。仗着看不见自己,轻轻松松绕到身后,便是狠狠一脚踹去,把人踢出老远跌在地上,方才转过来对着呼灯咧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不转过来还好,这一转过来。却让呼灯比方才还要惊慌。
想要惊呼,又惮忌着被那人听到。伸手指着转过来对着自己的黑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你你是、妖、妖……”
“妖怪!”对面的黑影顶着一对尖尖的耳朵。毫不在意的甩甩尾巴,摆摆爪子,方才那几下虽动了点小手脚,可还是打得手疼。看不惯她的结结巴巴,仍然是笑眯眯的好心帮她把话说完,这一笑,又露出一对尖尖的犬牙来。他不过是二百年道行的小妖,在用法术的时候露出半个原形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你你你——”呼灯还是说不出话来。
水滴看呼灯害怕,一声不吭的护在她身前。刚刚松开的小拳头又紧紧攥住。
“这就是你们知恩图报的方式啊?再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们耶!”看出水滴虽然比呼灯镇定些,可是也分明害怕得很,他可是大大的不满。自己黑是黑了点,可还是算五官周正吧,反正鼻子眼睛嘴巴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尾巴爪子也有。他在这个地方混了这么久,两人又不是不认识,只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罢了,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的么!
“你、你想干什么?”呼灯总算是想起自己应该是保护者来了,把水滴搂在了身后。可是手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拦。
“他叫我送你们上路啊!”还是笑眯眯的答,黑黑的脸衬着白白的尖牙在呼灯面前晃呀晃。果然还是自己能干得多,难怪浅草会不放心呼灯一个人照顾水滴,非要让他们暗地里护送着。
本来他老大的不乐意的,装人正装得自得其乐的,好端端的要他做这样麻烦的事情。奈何狐狸把这一带不成气候的小妖怪欺负得服服贴贴。而狐狸又对那人唯唯诺诺,俯首是从。那他的吩咐,自然是要听的。
而且浅草平时里对自己一众妖怪倒也很是不错,虽说麻烦了点,几只小妖怪还是乖乖的听话了。可虽说是妖怪,要搬家也还是有些东西要收拾的。又没想这小东西自己就跑了出来,别的妖怪都还没到。结果就只有自己一只跟着出来。这一跟来可不就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他痛痛快快的收拾那人,倒也不是为了尽浅草所说的保护职责。妖怪跟法术之人从来都是水火不容,一有遇到一方落单或是自己占了上风的机会,自然都不会错过。眼见着这没什么本事的人分明是学了些不到家的法术,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招摇。他不过是顺手教教。嗯,只是教教!——这一番拳脚,泄的纯粹是宿怨私仇!
心下感慨啊!想当年自己不成气候的时候,也是被仙族这么教过来的!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知道厉害了吧。谁让你们那些师父啊什么的反正跟法术有关系的人欺负我们妖怪来着?
“上路!?”呼灯脸色更是苍白,上什么路?
“保护你们一路的平安啊!”这妖怪心情大畅。觉得自已现在明明笑容可掬,面目一定和善得很。纳闷呼灯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那样的家伙用不着担心。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别怕!”
自觉得很仗义的又朝这两人凑近些。呼灯不由得又缩了缩,刚刚再危险可也好歹是个人,那里用着着怕,分明怕的就是眼前这只妖怪你。虽听他说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救了自己。可是长着爪子,尾巴,还有尖牙!
这几句话的工夫里,隐隐又有蹄声传来。本来坐在地上不敢乱动的人大喜起来。“在这边,在这里。我找到了!”
同样来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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