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街,转入小巷常恒正说着一路上有趣的事,孟珣骤停,转望对面饭馆。道:“走了一路,你也说了一路进去歇会吧。”
常恒看了一眼破狭饭馆,不喜道:“少爷,此地偏僻,不如我们。”
还未等常恒说完,孟珣已然潇潇洒洒走了进去。
“老板,还有酒吗。”青衫少女一个踉跄迎面撞到他身上,一脸醉意。
“姑娘你喝多了,快些回家去。”老板无奈道。
孟珣这才看清少女模样,疑惑道:“若水姑娘。”
萧若水并未理他,拿起喝完的酒壶继续向颇不耐烦的老板要酒,“我没醉。”老板不再理会,若水气急的拉起孟珣衣袖,微醺道:“老板你看我认识这个人,他叫孟珣,没醉吧。”
老板无奈只好又给了两壶酒打发了她,“孟少爷,你也是来喝酒的吗,不如我们一起喝。”说着又跌跌撞撞的拉着孟珣到了院落里。
孟珣没有说话,任由她这样拉着直到院落,二人跪坐院中,孟珣拿着酒壶优雅浅酌,暮春夜风凉凉,轻拂起孟珣持酒的宽苍衣袖,身前桌上摆满了萧若水喝剩的酒壶,她自顾自的猛灌一口酒,道;“孟珣你今日和我初次见你的穿着一样,所以刚才我一眼就认出是你。”黑夜里兰花簪幽白通透。
孟珣浅酌了一口酒,漫然看向萧若水,“若水姑娘也没变,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清醒。”
萧若水没有理会,满身酒气在园中晃悠,竟胡乱唱起歌来:
白月溶溶,行路茫茫。
堂上燕雀,尚能春归。
夜雨潇潇,清笛杳杳。
檐下孤影,有家难归。
风兮雪兮,凛兮寒兮。
不如怨兮,不得知兮。
歌声四分清缈,三分哀怨,两分空灵,一分迷醉。银辉下一抹青影缥缈欲乘风归去,罗裙拂起飘零一地的梨花瓣,清丽容颜在月色掩映下越发苍凉。
孟珣依旧低头自饮,满目柔情随着这一曲清缈歌声冷凝在眼角眉梢。
“孟珣,我说过你是我半个知音人,这一曲你听出了什么。”萧若水捧着孟珣玉啄的面容,大概是真的醉了,全然放下了平日的温婉矜持。两人凑得极近,若水笑容迷醉,因为醉酒瓷白的面颊上晕染出两抹淡淡红晕,浓烈的酒气夹扎着一股身上特有的兰香味氤氲在孟珣鼻端,目光清冷迷离看不穿近前漆眸里深邃沉静,二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如绸缎般的乌发迎风交缠,发丝间绝俗的容貌。一个笑得温醇冷艳,一个笑得风情灵秀。谁也想看穿对方,谁也看不穿对方。半响萧若水突觉胃里翻滚热辣,一阵狂呕溅了孟珣一身,所幸她今日并没吃多少东西,所呕之物全是刚才喝下肚的酒,吐了好一阵心窝胃里烧得难受,无力瘫倒在了桌上。
孟珣清眸审量眼前少女,幽叹道:“萧若水,你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少爷醒酒汤来了,”常恒翼翼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正见孟珣在脱身上的苍色披风,近旁桌上萧若水正瘫在那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瞧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温柔低靡的男声惊醒了正在往某处想的常恒。
“现在什么时辰。”孟珣目色淡静端着醒酒汤,一勺一勺轻柔喂若水。
“子时。”常恒道。
“现在将萧若水送回绣坊,势必惹人非议,常恒你去让小二准备两间客房,今晚萧若水就暂且住在这里。”
“两间客房,少爷这是要”常恒复杂的神色比刚才更甚。
“要和你睡一间,若水姑娘独睡一间。”孟珣漠然接了常恒的话。
常恒复杂神色僵在脸上,吃吃道:“是”
安顿好萧若水,二人一道回了她隔壁房间,从刚才起常恒就有些不安,脑中一片空白,少爷平日从不近女色,莫非刚才是酒后吐真言,今晚该不会,想到这他后脊一阵发寒,孟珣发髻凌乱,衣裳不整。常恒倒抽了口凉气。
“少爷,今晚能不能能不能”
啪!孟珣扔了一床稍薄的被子在常恒面前,“今晚你睡地下,我睡床上。”说完就被子一盖,不再理他,只剩某人在风中凌乱。
第二天清晨萧若水捂着晕沉脑袋醒来,睁眼看着四周陌生景象惑然摸索着推开房门,简单梳洗一番,恍然下楼,前方清雅如竹的背影正悠闲地喝着一杯清水,如此风华,自是孟珣只是他身上少了昨日的苍色大袖衫,萧若水若无其事坐到他对面拿起茶壶慢倒了杯清水正喝着。
对面正在把玩茶杯的孟珣道,“若水姑娘昨日可是醉得不省,吐了我一身。”萧若水刚喝下的水凝在喉间,对面的温润容颜突凑到她耳边,轻道:“昨晚若水姑娘还深情捧着在下的脸来着,难道姑娘都忘了。”听到这话萧若水脸色由白转红,脑袋顿时清醒,凝在喉间的水呛得不及防又喷了孟珣一身,随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她抹了抹唇间的水,故作沉静:“若水昨晚喝醉了有些事确实不记得,做出对孟少爷无礼的举动,若水在此赔礼,还请孟少爷不要挂在心上。”
孟珣停住了把玩茶杯的手,幽白的杯光明晃在他脸上使原本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森凉。深邃目光直逼若水清冷目光,“若水姑娘你是个有趣的人。”漫柔语气中透出几分凉薄。
“孟少爷说笑了,若水一直都是个无趣的人。”
“昨晚之事若水实在不晓得了,还请孟少爷不要介怀。”若水起身端揖一礼,冷冷道:“孟公子,若水告辞。”
刚出了饭馆却无意被早起帮沈芸卖胭脂的惠儿看到,不出一会儿孟珣和常恒也从饭馆里出来,惠儿见了孟珣赶紧躲在墙角,疑惑而惊讶。
萧若水回到绣房,流莺赶快迎了上来,“若水,你怎么从外面回来,身上怎么一股子酒味。”
“那。那个,哦,对了羽萝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孟姐姐衣服破了叫我去补补,在街上走的太急把别人打的酒撞倒了。”萧若水心里怦怦直跳。
“流莺,昨日的牡丹我还没绣完,先去忙了。”萧若水快步走到绣架前。
流莺自语:“若水怎么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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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儿,买个胭脂怎去如此久。”沈芸梳理着鬓发,娇嗔道。
“我今天买胭脂时看见表少爷和萧若水从一间饭馆里出来。”
沈芸手里木梳重重一摔,“惠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奴婢亲眼所见。”
沈芸猝然秀眉拧扭,狠戾道:“萧若水,昨日你还说你和表哥没有私情,我还信了你,今日你就和表哥成双入对从饭馆里出来。”
“萧若水你等着,谁敢抢走我沈芸的心爱之人,我定不让她好过。”沈芸眼色阴狠,右手紧握,指甲嵌掌,红印深深。
第6章 萧若水VS沈芸()
春日融融,尚书府内院孟兰慵倚亭栏内,闲往水里抛鱼食,清池里各色锦鲤纷涌出水面争抢鱼食,粼粼碧波,五彩斑斓,融光散射在她前额,额间花钿灼灼,孟兰微垂着眼,笑容明媚,肌若白雪,着一身浅紫色辛夷花对襟纱裙,翩然雍容。
“表姐,今日可真闲情。”
“芸儿,你来了,我正愁无聊。”孟兰将手里鱼食一并丢入池内,悠转过身子。
“表姐无聊,芸儿这不来给表姐解闷。”沈芸巧笑道。“表姐,听说前些日子你亲手为舅舅做了件衣服贺寿,芸儿想看看。”
孟兰转眼沉思稍许,“芸儿想看,好吧。”来到孟兰房里,沈芸跪坐于竹屏前黑漆案几上,右手一直刮着茶杯,不一会儿孟兰从内室端出衣服呈上案几。
沈云拿起衣服摸了摸,赞许道:“表姐,这衣服做的真好。”
“这还得多亏若水教我。”
沈芸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漫然笑道:“萧姑娘确实了得,上次我去锦绣坊见她正绣一朵牡丹,针脚缜密,色泽饱满,若不仔细瞧当真像是真花。”说话间无意瞟到不远一盏铜莲花饰,嘴角冷冷扬起,拿起衣服径直走下案几,念叨:“我可得好好欣赏。”说完嘴角冷意更浓,只听“哎呀”和着一声轻微布帛撕裂声,沈芸摔倒在地,她目光森然,一笑诡异凉薄。
孟兰赶紧起身和惠儿拂起沈芸,惊慌道:“芸儿你没事吧。”
沈芸收起刚才诡异的笑,“我没事,刚才扭到脚了,只是表姐的衣服被花瓣戳破了。”语气里满是自责。
孟兰赶紧取下被戳破的衣服,赫然几个大口子。
羽萝急急道:“这铜莲花盏如此危险,得叫人抬出去。”
“羽萝你赶紧去叫绣坊若水,看这衣服能不能修补。”孟兰忧切道。
眼见孟兰神情忧切,沈云又是自责又是愧疚,“表姐都怪芸儿不好,弄坏了舅舅的寿礼。”
孟兰温和微笑:“这事不怪你,你人没事就好。”
不久,羽萝萧若水匆赶到孟府,见沈云也在,未向沈芸行礼,细查衣服一番。
“孟姐姐,这修补不了了。”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微的叹息。
“若水,你不是会织补之法吗。”
“织补之法需看所织衣料材质,缎面纹理,上次那件锦袍虫蛀之处缎面规则,且能找到相似材质丝线编制,自然能织补好,莨绸本就鲜少,缎面又被刺得参差不齐,没有规律用稍次的丝线织补显而易见。”萧若水正色道。
孟兰听了萧若水此话柳眉深蹙焦虑道:“过两日就是父亲生辰,如何是好。”
“孟姐姐,别太担心,心意到了就好。”若水慰道。
孟兰深蹙的眉舒展开来,灵光一现,平和道:“若水你说的没错,华衣锦服不胜心意切切,我已经想到最好的贺礼了。”
这时沈芸被惠儿扶着一瘸一瘸走了过来,娇柔道:“表姐想到贺礼就好,不然芸儿愧心难平。”
孟兰声如清风,温软道:“芸儿不必耿耿于怀,一件衣服而已怎和你堪比,我和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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