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白。“皇帝又作死了?”
“据说是瞧上了一户人家的双胞胎姐妹花,想纳入后宫,可那姐妹俩早许了人家,皇帝意图享受齐人之福,也不管这些,直接下了旨。谁知道这姐妹俩性子烈,竟然趁夜吊死在家里,死前写了血书,斥责皇帝荒淫无道终有天谴。其家人又当着皇宫里人的面把圣旨烧了,皇帝龙颜大怒,便要砍他们家九族。谁知惹起众怒了,现在外面正打仗呢。”
韩清砚语气淡然,早在和皇帝重逢的时候,那个人就不再是当年能和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也不是势均力敌的敌人,那人变得无比庸俗无比不堪,他甚至耻于曾和对方相识一场。
谭幼灵点点头,又打了个呵欠:“你要出谷淌这趟浑水么?”
“不需要。”韩清砚也没那个心了。“叫韩清砚的英雄已经死了,这是他们自己的宿命,便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吧。”皇帝早非民意所归,这场战场的输赢,明眼人一看便知。
低头亲亲妻子的肚皮。“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
谭幼灵不高兴了:“你是说孩子比我重要吗?”
“当然不是。”韩清砚莞尔。“灵儿才是我的宝贝。”
她听了这才高兴,搂着韩清砚的脖子缠着他陪她一起睡。韩清砚无奈至极,只好又把她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上去拥着她,手掌轻轻摩挲她逐渐鼓起的肚子。
真是神奇,有一个备受期待的小生命在这里生长。
义军占领皇宫推举新帝的那天,正好是谭幼灵临盆的日子。当时去外面打探消息的老三正好回来,话说到一半她就抓住了韩清砚的手,“夫、夫君……我、我好像快要生了……”
谷里顿时没人再去在意外头的消息了,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早在谭幼灵肚子大起来的时候,韩清砚便从外头请来了经验丰富的产婆,许以重金,只为妻子能够顺利生产。
现在妻子真的要生了,所有人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反倒是他没有事做,呆呆的站在屋子里,被接生婆推出去:“哎呦老爷,这女人家生孩子,哪有大男人在场的,快出去快出去!”
可推了好一会儿,韩清砚还是跟座山一样站在当场,接生婆无奈,只好撒开手不管。
谭幼灵很想很想给丈夫生个孩子,真的很想,想了好几辈子了。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可不可以?!
为什么!这么!的!痛!
韩清砚全程站在原地,眼珠子发直,脸色惨败,额头的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哪里像是平日里那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谷主?反倒是谭幼灵后来冷静下来,跟随接生婆的指示吸气吐气,折腾了好久,屋里热水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三个时辰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谭幼灵直接昏死过去,睡前唯一的想法是:总算生出来了……
然后就是: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一个足够了……若是夫君还想要孩子,那便他自己去生吧,她反正是不伺候了……
接生婆抱着孩子给韩清砚看,恭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小少爷呢!”
韩清砚嗯了一声,盯着孩子看了几秒,然后咚的一声仰面栽了下去。
508。不要买()
第五十六碗汤(九)
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死人,还是被皇帝砍头的死人,为何要把他贴墙上?
谭幼灵拉着他坐下,然后佯作好奇地去问老太太:“大娘,你们家墙上贴着的……是谁呀?”
“小娘子是打哪儿来的呀?不认识这墙上之人么?”
谭幼灵说:“我家住在深山,与世隔绝,不同外人来往,所以不知道这是。'”
老头子搬着小马扎从院子里进来,听了这话,笑呵呵地说:“那就难怪了,这位啊,是咱们国家的战神,韩清砚韩大侠!十几年前,先帝昏庸无能,割了多少城池给敌国!敌国贼心不死,得了城池不算,还要咱们的金银珠宝,要咱们的姑娘小伙!偏偏先帝胆小怕事,只能任人欺负,朝廷里的大臣又都主和,可送了再多的公主过去又有什么用?咱们国家懦弱无能,人家如何瞧得起咱们?公主送过去了,这金枝玉叶过得连奴隶都不如!”
“然后呢?”谭幼灵听得津津有味,这位老丈讲话有趣多了,活灵活现的,可比她夫君干巴巴的讲解好玩。
老头子也没想到这种大人小孩都知道的事,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却不晓得。这人啊,一上年纪就话痨,好不容易得到个讲故事的机会。顿时来了本事:“这个时候啊,武林中的涤尘山庄庄主,也就是画上的这位,韩清砚韩大侠!不忍见苍生受苦,便倾尽家产招兵买马,朝廷不让打仗,可不打仗,咱们老百姓这日子能过下来吗!”
老人家越说越气:“当时敌国不拿咱们国家的百姓当人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姑娘!朝廷就这样看着!好在有韩大侠,说起韩大侠,真可谓是天人之姿,老头子没福分见上一面,听说啊,韩大侠身高九尺,善使一把青锋宝剑,鬼挡杀鬼,佛挡杀佛!他自幼熟读兵书,又武功盖世,在江湖上很有威望,一呼百应!就这样,他不仅把敌国打回了老家,抢回了咱们自己的土地,还占据了敌国十几座城池!”
谭幼灵眼睛亮晶晶的,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埋怨地剜了韩清砚一眼,觉得这人讲的时候真是一笔带过,没想到是这样精彩的过去。“那后来呢?韩大侠这么厉害,皇帝肯定会赏赐他吧?”
谁知老人家立刻神情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哪有那样的好事呢,这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韩大侠没有奖赏吗?”
“何止没有奖赏,连命都给丢了!”说这话的是老婆婆,她端着一盘凉拌野菜走进来,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当年韩大侠之所以能力挽狂澜,是因为太子的全力支持。后来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也就是当今皇帝。他忌惮韩大侠功高震主,便在洗尘宴上给韩大侠的酒里下了毒,韩大侠武功高强,逃了出去,藏入一户农家,谁知那家人心肠歹毒,为了赏银,竟将韩大侠给出卖了!”
老头子一拍大腿跟着骂:“真他娘的没有人性!韩家世代造桥铺路,做了不知多少功德,咱们这些百姓,哪有没承过情的,若是没有涤尘山庄庇佑,咱们哪有那么多好日子过?可这人呐,真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老两口一起唉声叹气,老婆婆瞧着墙上的画。“老婆子曾经有幸见过韩大侠一面,那可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谁知英雄末路,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那家人拿了赏银,改名换姓搬了家,几年前却被人认了出来,活活给打死了,也真是报应。”
“唉,这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若是韩大侠还在世,当今圣上也不会如此荒淫无道。”
谭幼灵问:“皇帝不是好皇帝么?”
“刚登基那几年,确实不错,虽说疑心重害了韩大侠,但也算是勤恳。可近年来敌国只剩下一口气,没了外患,这皇帝啊,便纵情享乐,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在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建行宫,劳民伤财不说,见到美人就要收入后宫,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已经许了人。总之啊,年年的租子都要交,一年比一年多,这日子啊,可真是不好过。”
闻言,谭幼灵看向韩清砚,他神色淡然,眼神无波。便问道:“皇上砍了韩大侠的头,你们怎么还敢在家里挂他的画像呢?”
“咱们这啊,家家户户都在挂。”老头子说。“咱们这里是靠涤尘山庄比较近的,世代受韩家照拂,焉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不仅如此,咱们村里还有给韩大侠建的祠堂呢!韩大侠去后,他的义子继承了涤尘山庄,有他们的保护,咱们挂画像,朝廷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信呐,小娘子大可出去走走,基本是每户人家都有画像!”
老婆婆笑道:“好了好了,这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去院子里乘凉再聊。我方才在井水里放了个瓜,一会儿破了,大家尝尝鲜。”
菜色很简单,甚至说有些简陋,但味道却很不错,谭幼灵难得吃到,比平时还多吃了一些。饭后老婆婆将瓜从井里拿出来,切开分给众人,谭幼灵便坐在老头子身边听他讲。其实有些故事明显被过于夸张了,比如说韩大侠会飞,还是什么……武曲星君转世,这会儿在人间受了难,便回到天庭,重新位列仙班了。
还说什么皇帝愈发跋扈无道,百姓的日子又开始过不下去,民间不少地方都有起义的,这天下也不知还能太平多久。
晚上他们睡在老两口儿子儿媳的屋子里。床都是新铺的,被子还带着暖暖的阳光味道,韩清砚出去找老人家要了盆,端了热水进屋,隔着昏黄的油灯,还能看见他把妻子的绣鞋脱了下来。
老婆婆悄声说:“这个后生好,疼媳妇。”
老头子很不要脸道:“我也疼媳妇啊。”
被老伴儿白了一眼。
谭幼灵听着外头的蝉鸣与风声,韩清砚脱了衣裳吹灯上床,她便自动自发滚进他怀里,黑暗中眼睛闪闪发亮:“夫君这下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就是那些画像啊,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夫君自己发现么?沿途来咱们打尖的客栈,几乎每家都有呢,可是夫君好像都没看到。”
韩清砚是真没看到,他压根儿就没注意。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相信夫君,也相信这世上还有记得夫君的人。”她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不过我又不是很开心,那天我还听见有姑娘说,找丈夫呀,就要找韩大侠那样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可她们怎么知道,韩大侠是我的呢?”
韩清砚轻笑一声。“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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