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栋旧楼之下,小东抬头张望了一番确定后指着黑漆漆的楼门洞对我说:“太子,就是这个楼,顶层七楼就是张鑫他家了!”
“走!”见找到了张鑫的家我迫不及待起来,真希望能正好堵到他。
我们一行人叮叮咣咣的上了楼,来到顶层后刚想问小东是哪个门,他就指了指中间那扇半掩着没有锁的门,看来这就是张鑫的家了感觉也不怎么样,想罢我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就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温度好像跟外面差不了太多,走廊里黑得要命,地上好像还有很多杂物,只有前方的里屋似乎发出不太明亮的光线,隐约还传来一阵低语,好像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絮叨着什么。
忽然进入这样的环境,本来满腔仇恨和怒火的我居然不自觉的有几分心里发寒,觉得这地方好像还有些恐怖的感觉,好在来的人不少,我便壮着胆子朝里屋走去。
刚到门口,我不经意的转了下头,只看见一座佛龛上一尊观世音的雕像正冲着我,在红蜡烛的照映下,观世音那慈眉善目的表情却让我感到一阵发虚,觉得它好像是在怪罪我一般。
“咱进去啊,太子?”正愣神着,小东低声对我说道,我这才回过神来,鼓足勇气才抬起腿迈步走了进去。
里屋很小也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柜子上一盏小台灯之外,几乎是一无所有,裸露在外的墙壁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在散发着一股难闻恶臭的房间里,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正背对门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饭碗动作缓慢的给躺在床上的一个盖着棉被的人喂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尽管被那女人挡住视线,但我还是意识到躺在床上被她喂饭的人很可能就是张金,此时我心里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应该来这,可就在我迟疑之时,小东却走了过去很不客气的问:“诶,我说,你家张鑫回来没?”
女人这才发现有人闯了进来,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太惊慌,只是回头观瞧了我们两眼就继续回头给张金喂饭,嘴里絮叨道:“今天咋这么多人都来找小鑫呢,他到底咋地了啊,昨天说去上班到现在也没回来,真不让人省心,你说是不啊,金子!”
“妈”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似的,听着让人不舒服极了,而我不禁身子一颤,愣愣的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床。
女人这时也停下了动作,费力的起身去把碗放倒一边儿,而张金的那张脸也映入了眼帘,我顿时被吓得差点喊了出来,后背也直冒冷汗。
因为在台灯照射下,张金的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过去的他觉得称得上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如今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张坑坑洼洼满是烫疤,几乎都要分不清五官长相的面容,简直跟鬼都没有什么差别,一只能睁开的眼睛正警觉的看向我们。
想到他这个样子正是拜我所赐,我自己都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差点都忘了自己来这儿是要干什么的,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也是一片凌乱。
“我靠,这tm是”挤在门口的陈浩然好奇的踮起脚向里观瞧,看见张金那模样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黄思源赶忙推了他一下,但他同样也不忍直视这一幕,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和压抑起来。
“你们是来抄家的,还是来寻仇的啊?”那个女人佝偻着腰向我们询问道,看上去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小东不耐烦一挥手道:“你儿子小鑫子犯事儿了,你知道不?”
“犯事儿,啥事儿啊?”女人睁大眼睛问,她看上去好像稍微还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小东一瞪眼道:“杀人了,警察白天没跟你说啊!”
“杀人?不知道啊!”女人吓得脸色苍白忙说道“警察来也没说他杀人啊,就是说要找他调查些情况,我还合计又是他以前交的那些朋友的事儿呢,他咋能杀人呢,他可是一直都在外面打工挣钱给他哥治病啊,他为啥要杀人啊”
女人哀嚎了起来,床上的张金似乎也有些激动,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来,一只好像松树干般的手也勉强抬了起来,我吓得就是一闭眼,真怕他那只手会突然飞过来牢牢掐着我。
小东还在继续追问那女人,我则再也忍不住了吼道:“闭嘴!”
“让你闭嘴呢,听见没!”小东还以为我是在说那女人,我用力朝他后背擂了一拳怒道:“我tm让你闭嘴!”
“我说错话了啊,太子?”小东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赶忙问,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闷声说:“咱们走,快点儿!”
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转身就要出去,可就在这时却听见一个声音张金的嘴里传来出来。
“苑意!”那声音差点让我魂飞魄散,我不敢回头再看他那惨状,推开身后的人跌跌撞撞冲出门去,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陈泽和李岩赶忙扶住了我。
我站稳脚步却惊魂未定,再次转头看向那尊观世音像,却忽然觉得它好像正在流泪,不知道它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所有人
一千零二十五章:可能回不去了()
从张鑫家逃出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法平静,脑子里全是他家的场景,破烂的屋子、憔悴的女人、惨不忍睹的张金,还要那尊一直注视着我的观世音像,这让我痛苦不堪。
我从没想过会因为敌人有这样的感觉,即便当初看到孟飞死在我眼前也没这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后触动强烈,那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我是真的怕了。
那时的张金张鑫诚然可恨,但现在他们却又着实可怜,长时间以来我把打败张金当成自豪和荣耀的经历,可如今我突然意识到我毁掉的并不光是张金一个人这么简单,残酷的后果让我都没有料到。
因为张鑫刺死了二奔儿头我对他恨之入骨,但反过来想,他何尝不是无比痛恨我,因为我他视为骄傲的哥哥成了废人,他也因此要承受生活的艰辛与苦难,如今见我在和荣街风光无比,他意识到自己最后一点儿生活的希望可能都要被毁了,所以他才铤而走险要杀我泄愤,同时也给自己一个解脱,毕竟有时活着往往更不易,如果换成是我,或许也会有跟他一样的选择。
我已经不想追寻这一切的起因,因为一连串的悲剧已经造成且无法挽回,我做了我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儿,张鑫也做了他想做的事儿,只是到头来却无辜搭上了二奔儿头的性命,而我们之间的恩怨似乎永远无法彻底了断了。
心中的恨意犹在,可我却开始无法将其全部放在张鑫身上,最该恨的到底是我自己还是这个世界呢?亦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去恨,一切都只是我们这些人之间的恶性循环。
这让我消沉了起来,几天都躲在歌厅的包厢里喝酒,想以此减轻内心的挣扎和负罪感,并且我开始犹豫这个仇该怎么报还能不能报,当我真面对张鑫时,我能理直气壮地说出一些话来吗,我甚至觉得二奔儿头根本就是被我害死的。
寻找张鑫的事儿还在继续着,但基本上众人都并不是为要给二奔儿头报仇,除去警察那边是职责所在之外,以小峰为首的混混们更多是因为张鑫要对我不利,而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儿小峰自然很是后怕和气恼,所以寻找张鑫也算是他对老爸的一种交代。
这天我还在歌厅里喝着闷酒,张金喊我的声音在耳边依旧盘旋个不停,正失神之时黄思源和陈浩然俩人边吵边走了进来,一见到我陈浩然马上提高嗓门道:“黄黑子,有能耐你让意哥给评评理,意哥要是说我不对我肯定认!”
“说就说!”黄思源瞪了他一眼,来到我面前坐下后有些动气的对我说“你能不能说说他啊,一天就在外面瞎闹腾,说是要找张鑫,结果天天去收什么小弟,这咋说也是人家小峰的地盘,让小峰的人心里咋合计啊!”
“你懂什么,我是听说那个张鑫过去混过,在这一带班大班的人里也算有点儿名,那些小痞子或者学生啥的万一有知道他消息的呢,我也是着急逮着他给二叔报仇!至于收小弟,那不赖我,那些人听说我是意哥的兄弟主动就要我罩着,我能说啥!”陈浩然振振有词道,气得黄思源指了指他说:“还好意思骂小东呢,你这不是跟他一样嘛,收那些人有啥用,咱早晚得回向西街,你还准备永远留这儿袄!”
“为啥不行?我看咱大伙儿不如就跟意哥在这和荣街长待下去,把咱们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到时候还能帮上宇大爷,要是这样的话拿下西区都是早晚的事儿,还哪轮的着他们老孟家装b!”陈浩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挺认真,而且他的想法虽然稍显莽撞,但在表面的大局上出发还确实有几分黑叔的风骨。
黄思源还想争辩,我却摆手止住了他,陈浩然见状马上问我道:“意哥,你看我这主意行吧,我现在收的可都是以后咱的生力军,不说别的就光让他们从附近几个学校收钱那就不老少,出来混的哪个不得这样,就他小源子天天张罗着要回去,没出息!”
“行啦,行啦,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捅娄子就行,另外多少给小峰那头点儿面子,人家尊重咱,咱可不能蹬鼻子上脸啊。”我叮嘱道,陈浩然立马点头道:“知道啦,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可还得继续找那个张鑫呢!”
坐了会儿,陈浩然就表示还要去收人便离开了,他一走黄思源皱着眉头对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太顺着浩然了,过去好歹你还能说他两句,最近倒好他干啥你都不管不问就由着他胡闹,你就不怕他那性子惹出啥祸来!”
他这话一点也不错,从前虽然陈浩然爱胡闹并且压不住火,但我总能适时的损他两句或者是喝止住他,可自从那天小峰又提起黑叔之后,我却渐渐开始不好意思再斥责他了,就算他再怎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