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群人没羞没臊地拿司徒羽然开起了玩笑,成功地把那名白家小姑娘弄哭。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轰鸣,震得人不辩东西南北。白鸦不知什么时候抬出了一张琴,一下抹了七根弦,灵力注入弦中,随着声音的波动而涌向四面八方。
那些虫兽感应到琴音的力量,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速度,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
白鸦信手按了一个低音,压抑的音符似能扼住空气的流动,紧接着,一个高音,仿佛有无数颗粒在体内凝结,音杀释放的那一刻,心里能开出花来。
“啪!”
大大小小的飞虫爆体而亡,溅出了碧色的汁水。
白鸦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一连串的琴音在指尖流淌,那声音不再因为突兀而显得孤立无援,它们连成一片,如金戈铁马,奔腾不息。
铿锵之声如刀剑相错,一开一合,把天下瓜分。
此曲名为《夺天》,传言幻宗尊主凭此一曲可将千军万马斩于琴下,大昊王朝覆灭前,幻宗稳坐国教之位,是众派之首。白鸦气度从容,指尖流露出强烈的战意,抹挑勾剔,斗志昂扬,一个轮指,再现幻宗国教当年的鼎盛辉煌。
首席大弟子动手了,幻宗的其他弟子也不再袖手旁观。
他们纷纷召琴,跟着白鸦调式,一起弹奏起了《夺天》。一时间琴声四起,杀气冲天,虫兽的尸体积了满地,再也没有秽物感靠近一步。
琴声一转,由《夺天》换为《净蚀》,随着琴声一层一层地荡开,结界外的时空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些闻讯而来的或是闻声而退的虫兽如痴如醉地定格在了半空中,再也动弹不得,而听琴的人则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劳累困顿一扫而空,身体里充盈着温润的灵气。
我沉浸在妙曼的琴声中无法自拔,白鸦弹完《净蚀》的最后一个音,淡淡一笑,柔美的面孔上透着一抹醉人的风情,他轻启朱唇道:“流浆谷里的凶兽都已被催眠,我们大约有一刻钟时间,还请扶风掌门收起结界即刻启程。”
琴音骤止,大家清醒过来,心里隐隐有失落感。
幻宗这群人真够阴险的,明明带了琴,还一路跟我们装,只等着流浆谷大展身手。我们灰头土脸,大汗淋漓,他们倒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阵风吹过来,随时羽化登仙。
拍拍尘土,继续赶路。
不知是幻宗琴曲果然厉害的缘故,还是因为无尽之路快要到了尽头,除了半路上杀出一条双头蛇让掌门师父制服了,再没遇到乱七八糟的凶兽。
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我们终于抵达天书陵门口。
两根粗壮的山柱上长满了青苔,中间是一道古朴厚重的石门。因为施了除尘术,门上倒是很光滑,光滑得看不出有任何机关,不知要如何开启。
于是白鸦又掏出了他的琴,这次弹的是《问情》。
不一会儿,天空中回荡着一个神秘而空灵的声音:“吾乃上神青魄,奉东皇太一之命守护天书陵。尔等何人,竟聚众喧哗,扰乱仙境!”
不得不说,这娘娘腔还是有点用处的。
掌门师父上前一步,他高举双手,将白鹤送来的令牌呈上。
“密宗掌门扶风,受命东君,前往天书陵观书。还请青魄上神行个方便。”
青魄这个名字在记载天界的史书上出现过很多次,他是至高天的一名上神,效忠于太一神尊,在第一次天魔大战中殒命,天书陵里飘荡着的是他残存的神识。
然而,仅仅是没有实体的神识,散发出的威压也慑得我冒出了冷汗。
一阵风刮过,把掌门手里的令牌卷向空中,似有一双眼睛在细细打量,而后,那块令牌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东君……你是说凤赫那小子吗?我青魄的主人只有一个,想开这扇门,只有东皇太一的神印管用,至于凤赫,这些年来他干的倒行逆施的事还少么!我便是为了阻止他妄窥天机才终日守在这里,念你们这些人是初犯,赶紧给我滚,否则——”
轰隆!
一道雷打在石门上,把掌门逼退数步。
“走吧,别等上天发怒,降罪于人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
这和预先想好的情景不一样!
我以为我们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只需拿出东君的令牌就可以进去了,没想到这位看门的大神会是这个态度。书上从来没写过青魄和东君关系紧张,紧张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既然如此,东君派下任务时就该想到这一点了,难不成我们要进天书陵,还得和青魄上神打一架?
这太大逆不道了吧……
掌门默默地把烙有东君神印的令牌捡了起来,他仰天叹道:“事关天下苍生,妖界兴亡,天书陵我是非进不可的。”
见上方没有反应,他再次申明:“请青魄上神行个方便。”
纵然他俯首折腰,语气恭敬,态度却格外强硬。
这一番举动自然是惹得青魄暴怒如雷,绝不相让。
天空中响起了沉闷的雷声,那声音穿透云层,直击耳膜,我来不及运功抵御,元神都要被震散了,其他修为较浅的弟子也是一脸痛苦地捂住耳朵。
白鸦一扫琴弦,命令道:“操琴,《退魔》。”
刹那间琴声激昂,一声更比一声高,在石门前形成了一道道的浩然正气,和天上的狂雷分庭抗礼。
有了琴声的中和,耳膜不再像之前那般难受,密宗弟子忙念咒施展结界,以免自己爆体而死。
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有两队兵马在互相厮杀,实力不分伯仲。一会儿琴音压住雷鸣,一会儿雷声盖过琴曲,周身的气流时而舒缓时而紧张,落差巨大时,有如针尖扎在皮肤上,便是好几重结界把我罩着,那种刺痛的感情仍然十分清晰。
相持了许久,幻宗弟子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白鸦面上无事,手上的青筋却看着很是吓人。
曲寄微走到一个颤抖得厉害的幻宗弟子身后,一掌扶住他的肩头,往他的身体里输送灵力,这才使得他的琴声勉强跟上了白鸦的节奏。
谢欢等人先后加入了输送灵力的队伍。
可是,上神毕竟是上神,他的神识不是区区几个凡人能抗衡的,即便掌门能打得过他,他不开门,那也是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希望幻宗能用琴音制住青魄。可看白鸦的表情,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在雷声的扰乱下,《退魔》的琴声断断续续,曲不成调。
白鸦的脸上浮现出了青灰色,拨动琴弦的手逐渐变得力不从心。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慢下来,我捂着喉咙,一口血吐了出来,伏在地上喘息不止。
与此同时,一声清越的笛音从天而降,仿佛蕴藏着无限力量,把雷声琴声压过去碾得粉碎,又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疼痛的伤口。
天籁之音莫过于此。
比伏羲琴更庄严,比幻音铃更梦幻。
在婉转悠扬的笛声中,灵力灌溉了整片星空。死去了亿万年的尸骨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枯萎了整个季节的花朵重新焕发生机,沉寂已久的胸膛里心血在复苏,和三百年前沧澜山上的那一场邂逅一样,万物生长,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那么远,那么近。
这一切是真的吗?
这一切不会是真的吧。
我热泪盈眶地抬头,天书陵之巅,有人持笛而立,银色的长发倾泻于夜幕,夺走了月亮的光辉,风掀起他黑紫色的衣袍,流光旖旎,摇曳生姿。
爱者生,恨者死,没有人能逃得过那双湮灭红尘的墨瞳。
“是你,莲!”
天空的彼端,青魄失声叫着。
低沉而温柔的嗓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宛如夜风在流淌,“是我。所以……开门吧。”
第四十四章 天书陵()
我万万没有想到,莲烬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当然,以他的实力,他无需隐藏什么。只是天书陵门口站着的这些人,他们是否知道这个“莲”字意味着什么?
莲花灰烬,是死亡,更是毁灭。
他微微眯起细长的眼,在众人惊艳痴迷的目光中,扬起下巴让青魄上神开门,那种语气不是命令,只是在和一个相识多年的旧人陈述一件事:我来了,所以你要开门。这比命令更为可怕,因为这是一个青魄心知肚明的事实,魔帝莲烬想进天书陵,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和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阻止不了,那么,还要不要做无意义的挣扎?
青魄沉默了片刻,声音恢复了平静:“四万五千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有变。看见你这么坦然的样子,我几乎要忘了我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了。”此话一出,面无人色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了。
“哐当。”
掌门手里的令牌再度掉在了地上,他终于意识到了能让青魄失声叫出“莲”的人是谁。其他人如果认真看过史书,想必也不会对莲烬的事迹一无所知。惊艳的目光瞬间变为了惊愕,还有些许恐惧和茫然。
莲烬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我们这些人,只是淡声道:“我很抱歉。”
青魄道粗嘎地笑了两声。
“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重铸肉身,可守护天书陵的秘密,是太一对我的期望,也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不会走,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背叛天界?”
苍凉的询问在天空回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莲烬清冷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中探寻答案,然而,他的眼中一直是死寂的黑,泛不起一丝波澜。他轻描淡写地回了四个字:“不记得了。”
四万五千年的时光,想要忘掉一件事情很容易。青魄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他愠怒道:“那你这次又是为什么要进天书陵?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会生灵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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