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直接呵斥道:“沈珹!你又皮痒了?仔细我禀了母亲罚你!”
沈寒烟双目含泪,胖乎乎地小手指着沈珹,瘪着嘴咬牙道:“我要告诉伯母!叫伯母打你屁股!”
洛娉妍看了眼沈初雪,再看了眼那小男孩,知道这是舅舅的老来子,平日里娇宠惯了的。又看了看急忙蹲身将沈寒烟搂在怀中轻言安抚的沈春蕊,颇为尴尬地牵了沈寒烟指着沈珹的小手。
沈寒烟见洛娉妍抓着自己的手,顿时怒目相向,洛娉妍却是满眼愧疚地蹲在她跟前儿,赔礼道:“好妹妹,是姐姐不好,不该如此玩笑。”
沈寒烟见洛娉妍跟自己道歉,却并不买账,只认为这是洛娉妍也帮着沈珹。
洛娉妍见此抿了抿嘴正想着说辞,忽然福至心灵,笑道:“这样,姐姐有只寒烟炉,送与妹妹权当赔罪。”
沈寒烟闻言微微皱起一双淡淡地秀眉,咬着下唇,双眼紧紧地盯着洛娉妍,问道:“你是要替沈珹开脱?”
洛娉妍一愣,摇了摇头,很是真诚的道:“原是我见你可爱,想要逗你说话才拿了你名儿跟你逗趣儿,没想到会让旁人听了去,这自然便是我的过错。再者妹妹的名儿乃是长辈所取,原就不该来拿打趣儿。”
见洛娉妍说得诚恳,沈寒烟点了点头,瞪了沈珹一眼,小声儿道:“母亲说,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既已诚心道歉,便无须挂怀。”
没想到沈寒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儿来,洛娉妍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柔和,点了点头,笑道:“那回头姐姐让人将寒烟炉给妹妹送去。”
洛娉妍刚说到这儿,见沈寒烟摇头,便急忙补充道:“你看,你叫寒烟,那香炉也叫寒烟,说来你们有缘,权当姐姐一点儿心意,不算赔礼,可好?”
沈寒烟闻言眼睛亮了亮,小心地问道:“是姐姐心爱之物?”
洛娉妍闻言脸上笑容更甚,摇了摇头,却是诚恳地道:“那寒烟炉是我从母亲遗物中找到,带在身边儿数月也未曾多想,今日听得妹妹名讳方才想起。”
沈寒烟闻言,抿了抿唇,摇头道:“既是姑母遗物,理应姐姐保管,寒烟不敢要。”
洛娉妍见此笑道:“那算是姐姐请寒烟替姐姐保管行吗?姐姐也想有更多的人记住母亲。难道寒烟不想要记住姑母吗?”
沈寒烟到底只有七八岁年纪,闻言想了想笑道:“寒烟会好好儿保管姑母遗物的!”
洛娉妍闻言露出满满地笑颜,心中亦是感叹:姐姐妹妹们,都被大舅母小舅母教导得很好,若是自己母亲在世,怕是也会如此教导与我吧?
却不知这一幕落在红螺眼中,心中亦是感叹不已:夫人的女儿长大了,如今是越来越像夫人了。便是珍嬷嬷,也是满眼笑意,不住地点头。
沈珹见此,抿了抿嘴上前拉起沈寒烟的手,撅着嘴小声儿道:“妹妹别生气,以后我不笑话你了。”
谁知沈寒烟却是把手一扔,瞪眼皱眉道:“我有什么可笑话儿的?嬷嬷都说我规矩学的好。”
一时间,沈珹红着脸愣在当场,求助似得望向沈初雪,洛娉妍与沈春蕊亦是好笑地看着二人。
沈初雪没好气地横了沈珹一眼,捏了捏他的小脸儿,教训道:“回去将弟子规抄三遍,不然我定是要告知母亲的!”
沈珹见此,一下子红了眼眶,洛娉妍原以为他会就此跑掉,或是耍赖,谁知沈珹却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泪珠也在此时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可到还是认错儿道:“是我不该拿妹妹名儿取笑,我认罚,姐姐不要告诉母亲。我不想母亲生气。”
三三一 轻斥()
见沈珹愿意受罚,沈寒烟嘟着小嘴儿,皱眉犹豫了好半晌,最后小声儿地在沈春蕊耳畔道:“姐姐,珹哥哥知道错了,要不,求大姐姐只罚他两遍?”
沈春蕊抿嘴笑了笑,故作为难地问道:“那不如,只罚他一遍?两遍也很多的。”
沈寒烟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撅着嘴大声喊道:“我不要!”说完便往路边儿上的轻纱小轿中钻去,催促道:“走啦走啦,我要我娘亲!”
沈春蕊朝沈初雪笑了笑,又朝洛娉妍点了点头,轻声道:“妹妹先去梳洗,我带寒烟去重华厅等你。”
洛娉妍点了点头,看着沈春蕊跟上了沈寒烟所乘的轻纱小轿,又目送二人被仆妇抬走,方才收回目光,朝沈初雪一笑。
不待洛娉妍说话,沈初雪便挑眉笑道:“难不成娉妍还要送我先走?行了,你快去梳洗吧,我先收拾这个臭小子。”说着收拾,却是极为疼爱的将沈珹揽在了身旁。
洛娉妍见此笑着点了点头,方才钻进小轿中,由着两个仆妇抬起,跟在珍嬷嬷身后,红螺带着晨霜与英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轿后边儿。
先前不觉得,上轿后,洛娉妍才发现,这轻纱小轿竟是以松木做的支架,极为轻巧,挂着轻薄的柔纱,在轿中空气也极为流通,顺着曲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越过一座石桥,洛娉妍便瞧见用太湖石围出的小池后,一片葳蕤苍翠的修竹林。
不必谁告之,洛娉妍也能猜到那竹林间或是林后,定有母亲曾居住多年的小院凤鸣集。
果不其然,刚沿着青石小路进入竹林不久,隔着淡青的柔纱,洛娉妍便远远瞧见朱红的飞檐高高翘起,墨绿的琉璃瓦压在檐上。
再走近,一泓清泉不知从何处而来,将洛娉妍等人阻隔在粉垣对面,只以曲桥与之相连。
不待仆妇抬着小轿迈上曲桥,洛娉妍便忍不住扬声儿道:“就在这儿停下吧,我自己走过去。”
那俩仆妇不知如何是好,抬眼朝珍嬷嬷望去,珍嬷嬷垂眸一想便明白洛娉妍的意思,遂笑道:“表小姐既有如此雅兴,便依着表小姐的意思。”
来仆妇闻言,缓缓将小轿从肩头放下,红螺与晨霜更是急忙上前将洛娉妍从小轿从搀扶出来。
其实,洛娉妍前世今生都没怎么坐过轿子,第一次便是在扬州城的时候,如今,这便是第二次。
世人皆以为坐轿子是件极为轻松愉悦的事儿,可坐过两回轿子的洛娉妍却知道,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事儿。随着轿身颠簸不说,扬州城时,那轿子捂的严严实实,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透气。
下了轿,洛娉妍的腿脚还有些发软,扶着红螺的手,任由晨霜搀扶着胳膊往前缓缓走了几步,才好过一些。
洛娉妍回首朝英儿看了眼,英儿立即会意地取出两只小巧的荷包,塞在抬轿仆妇手中,笑道:“两位嬷嬷辛苦了,我们小姐一点儿心意,请嬷嬷吃茶。”
俩仆妇捧着荷包,小心地朝珍嬷嬷看了眼,见珍嬷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方才欢天喜地的收下,连声儿感谢道:“奴婢们谢过表小姐赏,咱们府中这轿子轻便,小姐又是如此的苗条,奴婢们不辛苦。”
见俩仆妇前言不搭后语,晨霜忍不住回头笑道:“既是不辛苦,那将荷包还来,留给辛苦的?”
那俩仆妇从未想过还会这样儿,一时间可怜巴巴地望着晨霜,颇为尴尬地讨饶道:“瞧姑娘说的,这,这……”这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举着荷包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洛娉妍见此,没好气地横了晨霜一眼,晨霜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洛娉妍也不予理会,只对俩仆妇笑道:“别理这疯丫头,既说了请你们吃茶,便只管拿去便是。”
俩仆妇一听,皆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回什么也不说了,行礼道:“谢表小姐赏。”说完抬起小轿飞快的依着来路退出了竹林,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别说晨霜,便是英儿也低着头,肩膀不停的耸动,显然也是极为想笑,或者说是在极力忍着笑的。
珍嬷嬷见此知道这小丫头是顾及着自己在这儿,遂也跟着抿嘴笑道:“以往还不知,这俩竟是一对儿的憨货。”
珍嬷嬷这话儿一说,晨霜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指着林间那条通幽曲径喘着气儿道:“这俩人儿,也,也太好玩儿了!难不成,还当我会跟她们抢不成?”说着晨霜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
晨霜做事儿,原就没什么顾及,倒是英儿闻言抬起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儿,点头道:“我倒觉得这俩人看着老实。”话虽如此说,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点儿也不必晨霜少。
洛娉妍见此,板着脸看着二人,直到英儿察觉到不对,跑到洛娉妍身边儿,轻轻地拉了拉晨霜的袖子,洛娉妍方才轻斥道:“古人云君子不可欺之以方,难道你们就要欺负人老实?”
晨霜闻言抿了抿嘴,低头不语,英儿更是涨红了一张脸,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一双手却不知如何是好。
红螺见此欣慰地看了看洛娉妍的侧颜,随即摇头道:“行了,回头再罚你二人,如今还不快跟上?”说着红螺扶着洛娉妍的胳膊,继续往曲桥而去。
珍嬷嬷只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一句,眼中的赞赏之色,却是越发的浓厚起来,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上了曲桥洛娉妍才瞧清,这弯溪流五六尺宽窄,却不似人工开凿,岸边儿开着金黄的蒲公英,长满碧绿翡翠的凤尾蕨,却是未曾修饰的模样,与先前在府外瞧见的一模一样。
许是瞧出洛娉妍眼中的诧异,珍嬷嬷笑道:“姑太太在府中的时候,最是喜欢这弯活水。这水是原就有的,从外边儿汤山上淌下来,从咱们府中穿过汇到外边儿的千鸟荡中。”
洛娉妍闻言朝着溪流流向看去,不解地问道:“进府之前也沿着水岸走了许久,却并未见着一只飞鸟,怎地就叫千鸟荡了呢?”
不待珍嬷嬷回话,红螺便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鸟儿每年秋季就陆续飞来,来年开春又都飞走,若咱们早俩月到还能瞧见小鸟呢。”
珍嬷嬷亦是点头笑道:“红螺说的不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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