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必言语的默契,更是令傅氏高兴,遂笑道:“既如此寒烟与你表姐一块儿去送送景芝小姐。”
景芝闻言便掩了口笑道:“亲家舅母太客气了,我外祖母前儿还在跟我说,待你们来了要请你过府赏花儿呢。”
楚四娘这样儿的闻言都是一愣,更别说傅氏了。惠宁长公主她们还是知道的,早些年,她老人家还是好些闺阁女子心中,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楷模呢!
傅氏急忙笑道:“说什么请,这可真是折煞民妇了,她老人家那天儿得闲,民妇……”
傅氏话未说完,景芝便撅着嘴打断道:“都说了是我外祖母,亲家舅母可别再‘民妇民妇’的,听着怪别扭,圣上既将妍,娉妍赐婚于我哥哥,咱们便是亲戚了,您是我们的长辈,我外祖母不也是您的长辈吗?怎能这样儿说话儿呢?”
傅氏一听这话儿,急忙点头笑道:“是我说错了话儿,景芝小姐莫怪,殿下她老人家那天得闲了,我便带着娉妍她们姐妹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景芝一听这话儿方才抿嘴笑了笑,起身与傅氏告辞。待出了凝碧阁,当初斜睨着洛娉妍笑道:“到时妍儿可要打扮得漂亮些才是。”
说完见洛娉妍一愣,景芝不由眨了眨眼,掩口笑道:“我娘跟祖父祖母都去得早,父亲又不在京城,这外祖母嘛~便是我哥哥在京城唯一的血亲长辈了,你又是赐婚后你第一次登我家的门,难道不该打扮打扮?”
洛娉妍闻言顿时红起了脸,恼羞成怒地便要去挠景芝,景芝又岂会站着让她得逞?二人不由笑闹起来,沈寒烟见此也也不由加入其间,很快三人便到了二门。
景芝离去后,傅氏与洛娉妍商议一番,也不等长公主府发来请柬,第二日便带着沈寒烟一道,备齐了十二色礼品上门拜访。
洛娉妍一行到时,景芝正在与惠宁长公主抱怨,撅着嘴道:“外祖母都不知道,还好哥哥下手早,要是晚些日子,说不定就出了什么变数呢,依着我的意思,还是早些将妍儿娶过门才是真的。”
惠宁长公主闻言一愣,皱眉道:“你好好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景芝遂将昨日万碧抱怨楚四娘没有先遣人求娶的事儿,细细说与了惠宁长公主。惠宁长公主闻言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淡淡地问道:“那洛丫头是个什么表现?”
景芝没想到惠宁长公主会问洛娉妍……不由愣了愣,见外祖母皱眉扫了自己一眼,方才急忙回道:“妍儿哪有什么表现?不过是听那万小姐……”
说到这儿,景芝有些犹豫,却仍是说道:“万小姐年幼,许是也不懂这些,抱怨圣上不该赐婚……”景芝原是想简单带过,尽量不引起外祖母的注意。
可惠宁长公主是谁?是先皇嫡亲的妹妹,是如今圣上的亲姑姑,闻言顿时大怒,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呵斥道:“好大的胆儿!”
景芝见此吓了一跳,急忙劝解道:“外祖母别气,不过是个商贾之家的小丫头罢了,哪儿懂得什么家国礼法的?您与她置气不是……”
惠宁长公主并不等她说完,深吸了口气,挥手阻止道:“直接说重点,那洛丫头听了她这些个混账话,可有说什么?”
景芝小心地打量着惠宁长公主,笑道:“妍儿能说什么?”刚说到这儿,便见惠宁长公主冷冷地扫了过来,急忙接着道:“没等她说完,妍儿便捂了她的嘴,斥责她胡说八道呢。”
说完见惠宁长公主眉头并未松开,不由替洛娉妍解释道:“到底是她长辈的孩子,妍儿哪好说重话?”
听说是万碧是洛娉妍长辈的孩子,惠宁长公主不由再次皱了皱眉头,景芝见此急忙笑道:“瞧外祖母这样儿,那万小姐也不过八九岁年纪,正是天真活波的时候,又是个心直口快的,想来是心里喜欢妍儿,故而才有此话。”
惠宁长公主却是并不理会,只问道:“你说那万家与洛丫头是亲戚?”
景芝闻言笑道:“娉妍倒是没说,那万太太却是自称娉妍干娘,说了好些妍儿生母的事儿,瞧着应是妍儿生母在世时的闺中蜜友,俩人感情极为深厚。”
惠宁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冷笑道:“若当真有心求娶,早些年做什么去了?又岂能等到今日?不过是瞧着洛丫头要嫁给你哥哥,来打感情牌的,这些人很是不必理会。”
说完惠宁长公主又问起了傅氏,景芝一番好话尚未说尽,崔嬷嬷便笑着走了进来,附身在惠宁长公主身边儿笑道:“洛小姐带着她舅母在门外求见呢。”
惠宁长公主闻言一愣,望向景芝,景芝却是笑道:“昨儿我还跟沈太太说外祖母过两日要请她赏花呢,没想到竟是个等不及的。今儿就来了。”
惠宁长公主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暗道傅氏也算是个知礼的,又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洛娉妍,便含笑点头道:“快请她们……”
说到这儿,惠宁长公主想了想,朝景芝嗔道:“既是你惹出来的事儿,又说了我要请人家赏花,那你亲自过去将她们带去后面花园中,这两日晚樱开得正好,我一会儿就在落樱阁与她相见好了。”
说着惠宁长公主便在崔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去后殿更衣。景芝起身朝惠宁长公主笑了笑,便提着裙裾朝殿外跑了过去。
四八八 亲家()
洛娉妍等人在仪门处见着景芝,自是一番厮见,又得知惠宁长公主不在正殿偏殿接见,洛娉妍心中更是高兴,不由带着羞涩地对傅氏解释道:“殿下这是不依国礼,只论私交与舅母相见,一会子舅母随意些就好,殿下是极为慈善之人。”
景芝闻言更是立时拉着洛娉妍的胳膊,笑着附和道:“就是,外祖母可是很喜欢妍儿的,也不是那喜欢摆脸子的人,您很不必紧张。”
傅氏见此含笑点头道:“我年轻时便听了不少关于殿下的轶事,她老人家在我心里可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是我的人生榜样呢。这么些年从未想到,我一介商妇,居然有一天,还能有机会面见殿下,给她老人家磕头的。”
景芝闻言睁大了眼,好奇地问道:“真的?”问完又掩口笑道:“我成日里跟在外祖母身边儿,倒没觉得什么,但我外祖母是最好说话儿的,也喜欢热闹。”
几人说着便往后园走去,一路上亭台楼榭,曲桥环廊可谓是处处是景。
景芝边走边说,傅氏边听边看,快到落樱阁时远远一看一大片淡粉雪白的樱花映衬着下面细细的碧绿草甸,朱红碧瓦的一座小阁楼就矗立其间,显得花儿越发粉嫩,草越发青翠。
傅氏不由笑道:“往常人们都说咱们江南的庭院如何如何的好,今儿才算是长了见识,知晓了什么叫庭院。想来那宫里定是比这还美。”
景芝闻言掩口笑道:“亲家舅母这话儿可算是说错了,我外祖母年纪大了,也不大爱应酬,便寻了江南的名师来指点,这园子也是一点点建起来的,原可不是这样儿。”
说着景芝抬手一指,旁边儿一弯清泉笑道:“哪儿原是一座太湖石叠嶂山,后来替外祖母归置园子的师傅见了,说是那石山挡了落樱阁的视线,才让人给拆了搬走挖了这条细流,又引了活水过来才有了今儿的模样。”
傅氏听得连连点头道:“这花园子可不就是得高低错落,静动相宜才好,可见殿下是费了大心思的。”
景芝闻言叹了口气道:“那也是没法子,外祖父去得早,又只留下我母亲一个,后来连我母亲也……”
景芝说到这儿,红了眼眶,洛娉妍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傅氏看着她俩叹了口气道:“也难怪你俩感情这么好,都是苦命孩子。”说着也擦了擦眼角。
景芝见此不好意思地勉强笑道:“瞧我,竟是引得娉妍跟亲家舅母也难过起来了。咱快别说这些,没得一会子还引得外祖母也跟着伤心。”
说着景芝笑道:“方才亲家舅母说宫里的园子,要我说头一次进御花园的自然是觉得那儿极美,可见的多了每日每日都一个模样,也就那样儿了。”
说完怕洛娉妍她们不信,又解释道:“宫里不比的旁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有定例,多少年也不曾改动一丝一毫的。”
傅氏与洛娉妍沈寒烟听得有趣儿,又不好跟景芝打探御花园,便都只听着不说话儿,可沈寒烟到底年幼,眼睛里忍不住便流露出好奇的目光。景芝见此便自顾自地与她们细说了一遍御花园里的景象。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进了落樱阁,惠宁长公主人还没到,但丫鬟们已经上好茶点果品,景芝便请傅氏等人先行坐下品茶,笑道:“也不知您吃不吃得惯,这是我外祖母最爱的果子茶,若是不惯,回头我给您换上宫里的女儿茶,那个味道也是极好。”
洛娉妍抿了一口笑道:“我吃着倒是比那女儿茶好,清清淡淡地,还带着股果子的清香酸甜味儿。”
话音刚落,也没听人行礼声儿,崔嬷嬷便扶着惠宁长公主走了进来,傅氏急忙带着沈寒烟就要行礼,惠宁长公主却是挥手制止道:“今日不过是见见亲家,一家人,不必那般多礼。”
说着惠宁长公主便在上首的鸡翅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笑道:“我就说这果茶好,偏芝姐儿不爱喝,说是有股子酸味儿在里边儿。”
洛娉妍抿嘴笑道:“芝姐姐喜欢……”
话未说完,惠宁长公主便故作不满地瞪着她,打断道:“往后她就是你妹妹,可不是姐姐了。”说完见洛娉妍脸色一红,低头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人陪着惠宁长公主说笑一顿,惠宁长公主便挥手道:“你们小姑娘家陪着我这老婆子也甚是无趣儿,沈丫头更是难得来一次,芝姐儿便领她去园子里逛逛,洛丫头也陪着一块儿去,散散步也好,一会子用膳我在遣人来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