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赤将军,这几天生活得还好,吃住还习惯?”赫离不像是审讯俘虏,反倒像是关心下属。
哈尔赤不懂什么情况,淡淡道:“吃喝住都不错,如果普通奶酒换成清奶酒就更好,听说清奶酒是你们部落酿造的?”
赫离一笑,道:“不错,清奶酒的确是我们柔黎部的特产,我会吩咐人每顿饭给哈尔赤将军一皮袋清奶酒的。。。。。。”
哈尔赤昂然打断,显然没有什么兴致讨论生活吃穿,单刀直入开口:“赫离首领,你把我押到这里,不会只是和我谈论毡帐、奶酒?”
赫离微微摇头,道:“自然不会,稍等一下。”说完,给拜达尔一个眼色。
拜达尔千骑长点头,走近哈尔赤身旁,伸手示意哈尔赤走到帐门角落。
哈尔赤抬腿就走,倒不怕帐门角落冲进来几个刀斧手,手起刀落,砍下自己的头颅,或许那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很不错。
看着拜达尔千骑长的手势,哈尔赤凑近帐门边角,眯着眼睛,竖起耳朵,想看看柔黎部到底搞什么名堂,死之前戏耍一番?
从帐门边角瞄去,起初,哈尔赤并不觉得有什么,只看见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几辆勒勒车停下来,随后七、八个汉子浑身卖力地搬抬物品,搬完之后,两名身披皮甲的战士提过来装着口粮的两布袋给搬货汉子,搬货汉子点头弯腰以表感谢,最后七、八个人分着两布袋干粮,大块朵颐。
吃饭期间,七、八个汉子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哈尔赤听得不太清楚,可是谈话者十句有八句不离钦达烈人、纳哈良部、柔黎部,让他心中升起好奇之情。
突然,哈尔赤双手死死抓住帐门毡布,眼睛瞪的老大,浑身颤抖,不知是生病,还是什么了?
良久,哈尔赤双腿软绵绵的,身体最后一丝气力被人抽走一般,如果没有拜达尔千骑长在一旁扶顶,早就趴在地上。
赫离瞟了软趴的哈尔赤一眼,尽管知道外面是什么场景,还是问道:“拜达尔千骑长,哈尔赤将军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快去传随军医师。”
拜达尔千骑长一边扶着软趴的哈尔赤回到大帐中间,一边应诺,却不见腿脚有什么动静,帐内众人也是忽略首领最后一句话。
“首领,没有什么,有七、八个归附的钦达烈青壮在搬运东西,不知怎么了,哈尔赤就突然晕倒了,不,没有晕。”拜达尔千骑长把哈尔赤扶回帐中,退到一旁禀告。
“本首领,奇雅孛圪巴伯兰赫离,是钦达烈人的一份子,是哈么赞大头领的血亲,钦达烈人归附是正常的。。。。。。”赫离一本正经道。
哈尔赤身上恢复一些力气,看着上座的赫离,绝对不相信他不知道帐外是什么情况,
十有八九,刚才那一幕就是他安排的。
七、八个归附的钦达烈青壮?
两个纳哈良部千夫长,四个纳哈良部百夫长,另外的两个人,哈尔赤有点印象,却不太记得他们的身份,可是能被他记住的,还和千夫长、百夫长一起搬运东西的,绝不可能是寻常战士。
别的不说,最突出的两个纳哈良部千夫长,一个是去冬咕椤钮统率军队麾下的,另外一个,则是哈尔赤率领一万宫帐军驻守恰苏图江南岸时的。
咕椤钮麾下的千夫长,哈尔赤不想多说,可是自己麾下的千夫长,是纳哈良部宫帐军的千夫长,原本以为战死沙场,最差也是被俘的下场,谁料到竟然是投降归附。
哈尔赤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了,为什么自己倚重的千夫长会投降归附,他在纳哈良部的身份地位不低。
如果按照部落征伐的草原惯例,输的一方部落可以出钱、出牛羊、出粮食盐巴换回被俘虏的己方战士,纳哈良部绝对愿意为他们赎身的,甚至不用他们的家庭、氏族出一个铜币,达达不拉会用公库赎回的。
不对,交战对手是奇雅孛圪的话,赎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哈尔赤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愿意再想,看向赫离的目光多了疑惑,难不成他是在告诉我已经有很多纳哈良部俘虏归附他了?
“我听说,纳哈良部有四万帐人口?”赫离问道。
这一年来,长期在外的哈尔赤并不清楚纳哈良部具体帐数,但是也知道个大概,的确是四、五万帐人口。
“不知道。。。。。。”哈尔赤以为赫离要开始审讯,冷冷答道,可是当他听到赫离的下一句话时就无法波澜不惊。
“柔黎勇士的弯刀有多么锋利,纳哈良部中没有谁比你哈尔赤更清楚。不到小半年时间,多少纳哈良部战士战死或被俘,难道你想等到柔黎铁骑踏破纳哈良部的营地,几万帐纳哈良部族人沦为悲惨的奴隶。。。。。。”赫离看到哈尔赤脸色一变,继续道:“纳哈良部同是七色雄鹿的后代,同属钦达烈人一脉,我不想用几万、十几万纳哈良部族人的鲜血来染红南部草原的草地。”
哈尔赤牢牢攥紧拳头,呼吸变得急促,柔黎精骑的战力,他是深深领教过的,一旦柔黎大军踏进南部草原,除非几大部落攻守一体,誓死一战,否则无法将柔黎大军赶出南部草原,至于歼灭他们,机会更是渺茫。
第四百七十一章:达达不拉撤兵(祝福更)()
恰苏图江岸营地,大帐内有首领赫离、断事官锡达、侍卫长谷卑希、校尉骨啜纳、校尉泰罗格、校尉托拜厄斯、校尉库尼亚斯、千骑长兀格等人。
如此匆忙召集众将领商讨,是因为钦达烈部落联军几乎一夜之间拔营撤退,现在恰苏图江方圆两、三百里都难找出一支百骑以上的钦达烈兵马。
据钦达烈部落联军内部传出的消息,最后一支押后的钦达烈兵马都快到花扎那河草场,随后渡过花扎那河,准备撤回南部草原老巢。
一时之间,赫离、锡达摸不太准,对达达不拉的部署产生疑惑,难不成达达不拉真的怕了柔黎部军队,不敢直面柔黎铁骑?
锡达摇摇头,给出肯定的答案:不可能!
此外,哈尔赤率领偏师遭受惨败的消息并没有大规模传播,赫离意识到绝对是达达不拉封锁消息,虽说封锁不了多久,可是当下还是有些作用的。
赫离手指沙盘道:“据悉,纳哈良部兵马全部渡过花扎那河,继续向老巢坞霍湖主帐大营奔去,颉秣部、突乞部、折耷部的兵马正在渡河,如果我们快点出发,或许能够在抵达时看见几部兵马的尾巴。”
锡达断事官也感到十分奇怪,要知道,一旦渡过花扎那河,离南部草原钦达烈人的腹地就不远,离得近的大部落就有颉秣部、突乞部、折耷部、以及纳哈良部。
“首领,我们要不要出兵追上去?”谷卑希侍卫长开口道,无论用什么眼光去看待,绝对优势都在柔黎部一方,就算小心谨慎,仅仅把大军推进到花扎那河,都相当于掀开钦达烈人的帐门,一只脚踏进去南部毡帐。
赫离将目光投向锡达大叔,打算听一听这位断事官大人的猜测,能否找到什么突破口。
岂料,锡达摇摇头:“我也猜不出来,不明白达达不拉是什么意思。”
综合钦达烈联军骑兵士气低落、哈尔赤领军战败、撤退,达达不拉退兵八成是要保存手中实力,不愿意损失太多,再利用熟悉的大片南部草原作为战场,充分发挥地利优势,把突进南部草原的柔黎部大军拖垮。
可是,先不提柔黎部同样是草原部落,同样是纯骑兵建制,草原追击并非难事,光是下发到每一个百骑队的青鹿旗帜,就能让许多钦达烈人或中小部落暗中向柔黎部传递消息、货物,有甚者还能帮忙盯紧纳哈良部的踪迹。
不少受到压迫的钦达烈中小部落更会愿意改换门庭,打着多年前父亲或兄长臣服奇雅孛圪的旗号,再次成为奇雅孛圪治下的又一名头人。
几千里奔袭恰苏图,达达不拉靠着纳哈良部远超诸部的实力和十几年树立的威望,才征召聚集起来如此多部落兵马,一旦撤退,绝不可能长期维持,就连手中的两、三万纳哈良部军队都不一定能够支撑多久。
要知道,草原健儿平时放牧,战时为兵,纳哈良部也不例外,之前是靠着参与乞迪汗部内战卷回来的大批奴隶、物资,才能维持高达两万的宫帐军。
但是,如今,出动八成青壮的纳哈良部不仅没有从柔黎部身上获得战利品补充,连番几战下来,还使得宫帐军损失近半,青壮战死被俘也不少,现在即将入夏,过个三、四个月,没有充足人手,来不及秋季宰割储料,一旦草原风雪飘落,那就非常可怕,因为纳哈良部的底蕴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消耗,难以长时间维持。
达达不拉封锁哈尔赤溃败的消息,可是寸土草场未得,连羊毛都没有缴获几根,上至诸部落首领头人,下至寻常战士,都是清楚的,拿什么维持数千里外的几万大军消耗?
达达不拉难道看不到吗?
不可能!
赫离重新俯视沙盘,良久,缓缓抬头,发现包括锡达大叔在内的帐内众人都看着自己,明白他们目光中蕴含的信息。
“出兵,是必须的。”赫离定下基调,道:“托拜厄斯一卫和骨啜纳一卫立刻出发,沿着钦达烈部落联军的撤退道路追上去,同时注意和恰苏图保持联系,一旦钦达烈联军内的观风帐探子有什么消息,迅速传回来。”
“诺!”托拜厄斯校尉、骨啜纳校尉躬身领命。
“托拜厄斯,推进到花扎那河草场,视情况而定,冲锋作战是要的,但是也要尽快派出使者到周围钦达烈人部落,选择重新臣服归附奇雅孛圪,还是继续跟着钦达烈人的叛徒,由他们决定,不勉强!”赫离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速放缓,几乎是一字一字冒出来的。
“是,首领。”托拜厄斯没有时间为首尾两端的钦达烈人叹息,哪怕弯刀、箭矢将会落在摇摆不定的钦达烈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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