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逻部落,这个部落并不算大,全族不到五百帐,一千余人口,定居在莫顿河南岸的牛角山脉外围平原,以狩猎为主的生产模式,生存在乌滇部落的鼻息之下,受到乌滇部落的剥削压迫。
前两日,乌滇部派来使者,要兀逻部落召集五百战士,自带武器、马匹、食粮,十日之内赶到莫顿河上游的乌滇牧场听候命令。更为可恶的,乌滇部还要求兀逻部落今年上供的牛羊、马匹、草药等要翻一倍,兀逻部落叫苦不迭,作为头人的布颇黑钭更是急得挠掉了无数根头发。
就在他焦急忧虑之时,部落外来了一个远道而来的特殊客人。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两人又用特殊的氏族方言谈了几句,布颇黑钭瞬时热泪盈眶,走上两步,张开双臂:“乌洛兰兄弟,我的血脉亲人,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胡须泛白的兀逻头人没有了往日的严肃,欢喜地流着眼泪,与乌洛兰紧紧拥抱在一起。
乌洛兰一族、兀逻部落都是林中氏族,同属一脉先祖,却分属不同的家族。十几年前一场天雷大火,他们被迫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森林故土,两部携手一起寻找新家园。不过,兀逻部落到了牛角山脉便在此定居,乌洛兰一族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寻找,最终到了妥儿川森林扎根。
兀逻部落虽然还以狩猎为主,可迁移至此已经十几年了,除了族内还保留独特的林中方言,渐渐受到草原部落同化,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生活习惯。
布颇黑钭并非庸人,听完乌洛兰兄弟的阐述,把乌滇部前两天的大肆勒索附近部族、下令各部落召集战士听候调遣,与同族旧友乌洛兰刚刚说到的三千余乌滇骑兵全军覆没一连起来,整件事情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乌洛兰没来的这两天布颇黑钭一直徘徊踌躇,思虑着对策,要如何才能够突破部落面临的困境!抽调几乎所有的部落青壮供乌滇部驱使,届时又有多少儿郎能安然回家;一倍的贡献,把部落储存的牛羊马匹、物资去了十之八九,可是剩余那一点点物资能使部落撑过一个寒冬么?其他部落还能够出去劫掠一番,将损失转嫁到小部落头上,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发上一笔小财。可自己知道自家部落是什么情况,兵丁稀少,武器简陋,不被别人劫掠就算好的了,寒冬之时,整个部落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乌洛兰兄弟,你能再和我说说那位赫离首领的情况,毕竟,乌滇部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我们身上,要想推平这座大山,得看看铲子是否结实呢?”布颇黑钭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拉着乌洛兰的手,注视他的眼睛问道。
乌洛兰振作了一下精神,脑海中整理一下思路,道:“柔黎部落的赫离首领,非常的年轻,大约十六、七岁。可他率领麾下数百儿郎,屡破马贼,解救了一大批奴隶,招降了俘虏,包括我乌洛兰一脉氏族在内,已经有着三个氏族部落归附于他。目前,两千余帐,七千多人的强部,更别提,半个多月前,他击败了乌滇、拓野两部联军,光是青壮俘虏就有三千多人,还有上千人的奴隶,一路上他又袭击了几支马贼,俘虏、奴隶加在一块恐怕得有上千人。。。。。。”随后,他又细细地讲述柔黎部落的其他情况,包络自己氏族的归附,柔黎部落对待投靠部落的处置方法等等。
布颇黑钭摸着花白胡子沉思起来,乌滇部的咄咄逼人,兀逻部落无论服不服从,都很难撑过这个寒冬了。派出数百儿郎供乌滇部驱使,部落十之八九的物资上供,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无数兀逻男儿为无耻的乌滇人流干了鲜血,一大批族人挨不过这个冬天。拒绝,正好给了乌滇部一个兵发兀逻部落的理由!
“乌洛兰兄弟,你我都是一脉血亲,你也知道兀逻部落现在的困境,不忍心看着同族为了肮脏的乌滇人而流血死亡,流离失所。我只请求你告诉我,兀逻部落一旦投靠柔黎部落,那位首领真会按照你所说的对待我们?”布颇黑钭此时只能依靠这位旧时血亲好友了,他坚定地面前的乌洛兰兄弟不会欺骗他,欺骗整个兀逻族人。
“我以森林之神、先祖的名义起誓,乌洛兰宁可被无数恶狼啃咬致死,也绝不做出伤害族人之事!”乌洛兰紧握着这位老哥哥的手,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二章:乌滇覆灭(上)()
透过毡墙上的格子窗,望着外边一天天枯黄的草地,强大乌滇部落的主人,首领须卜都恩却忍不住地叹气。冬天还没到来,可他感到这几天无比的寒冷,发自内心的寒冷。
谁曾想到,乌滇、拓野两部五千多骑兵,只是简单地去千里外的一条商道设卡收费而已,竟然会被人杀的一个全军覆没,三千多乌滇勇士一个都没跑回来,而自己最为器重的大儿子极有可能已经皈依长生天的怀抱了。若不是拓野部主将拖哈瓦前些天仓皇地逃过这里时,向自己通报了这一消息时,恐怕自己还蒙在鼓里呢!冬天就快要来了,但这个冬天却比以往都更加寒冷,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死亡气息。
从托哈瓦口中知道这一噩耗后,须卜都恩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打起了精神,紧急召集了各氏族的头人、长老商讨对策,看看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作为东漠草原颇具威名的部落,乌滇部落虽说排不进前十,乃至前二十,可也绝非泛泛之辈。
数十年的积累,乌滇部拥有了如今称霸莫顿河平原的强大力量,拥有三千余帐,一万多族人,若再加上数千奴隶,恐怕有着小两万人口,占据了莫顿河最好的河段,最肥沃的草场,辖制莫顿河流域附近七、八个大小部落,近八千多人。
三千多骑兵全军覆没,无疑给了乌滇部落一击重拳,使得乌滇部受到了深入骨髓的重伤。必须要牢牢锁住这个消息,否则乌滇部落就无法有效地辖制那七、八个大小部落,还要尽快地逼迫莫顿河平原上各部落提供部落战士,粮食物资,尽快地恢复元气。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武力吞并几个小部落了,顺便杀鸡儆猴,露一露乌滇部的强大肌肉,看看还有哪个部落敢有异动。
乌滇部落的当务之急,便是重新聚集一支强大的部落兵马,无论是为三千乌滇儿郎报仇,还是震慑莫顿河平原的诸多部落,乃至是北方几个强大部落的威胁。乌滇部吹响了号角,点燃了狼烟,派出了一个个传讯骑兵,命令在外放牧的族人迅速回归营地备战,让各氏族的氏族武士聚拢,听候调遣。
一系列紧急命令传下去之后,一、两天之内,一个个在外的牧民陆续回到乌滇老营,共有一千多名男丁聚集起来,携带着自家的弯刀、弓箭、战马,随时准备跟随在首领的身后,掠夺外族的牲畜、财物、女人孩子。
一路上,拉姆可百骑队混入兀逻战士的队列中,探查着沿途的地形地貌、部落分布等,一行人尽量避开沿途部落草场,唯恐被乌滇人提前发现了行迹,让他们有了提防,给这次的偷袭行动增添不必要的损失。
三百来里路,一边借助兀逻队伍的掩护,一边拉姆可百骑队偷偷散开,扩大探查范围,化整为零,一支支十骑队扫荡了沿途发现的乌滇巡逻游骑,防止乌滇巡逻骑兵发现身后的上千柔黎精骑。有惊无险,拉姆可一行终于顺利地接近了乌滇部老营牧场。
拉姆可百骑队的侦查能力、骑射马术、阵列配合,斩下一个个乌滇巡逻骑兵的人头彷如切瓜一般,更是引得数百兀逻战士的侧目崇拜,兀逻部落的少族长—忙迭可更是对这次突袭的成功添了几分信心,也大概知道了为何老爹要听从乌洛兰叔叔的建议,选择加入柔黎部落。
“拉姆可大哥,你们可真是了不起啊,又干掉一支巡逻骑兵了!”忙迭可策骑赶到拉姆可身旁,看着混入自家队伍中的柔黎百骑队,再扫视一眼兀逻部落战士,心里无奈地暗叹一声。
“我手下这些儿郎还不算什么呢,你要是看到首领那些侍卫冲锋陷阵的勇猛,那才叫一个厉害呢,啧啧啧,这时候,我真羡慕谷卑希那个家伙。。。。。。”
“拉姆可大哥,三十里外就是乌滇人的老营牧场了,我以前跟随我阿爸来过这里几次。这片牧场是莫顿河平原最肥美的草地,即使是冬天,莫顿河水也蜿蜿蜒蜒地向着远方流淌着。再加上上游数十里处避风的河谷草地,乌滇人冬天在那堆起一座座恍如小山状的草料,喂养着那里的数万头牛羊马匹,那可是富得流油啊!”翻过一座低矮山丘,忙迭可伸出马鞭指着前方向拉姆可介绍道,口里忍不住地吞了几口水。
默默地注视远方的草原一会,拉姆可低头朝着一旁的亲卫叮嘱了几句,让他赶到首领面前汇报这里的相关情况。随后,拉姆可、忙迭可两人便寻找一处小树林,下令队伍休息、警戒,等待身后大部队赶上来。
小半天后,太阳完全沉入天际,最后的余晖也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天色慢慢晦暗下来,傍晚悄悄来临。乌滇大营数十里外的树林中,赫离抬头看了看隐约闪烁的繁星,它们彷如长生天的眼睛注视着大地,观察着腾格里大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枝。赫离迈开步子,回首看着那一千多柔黎精锐骑兵,还有五百多兀逻战士,近两千人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令,自己的一句话将会改变远处乌滇部近万人的命运。
在腾格里大草原,盛行的就是残酷的丛林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里赤裸裸地体现出来。只有强者才能够生存下去,只有强者才能够生存得更好。一个部落的强大之路往往是踏着其他部落出来的,弯刀、弓箭作为乐器,一路上伴随其他部落的哀鸣声、哭泣声,战马嘶鸣声作为配音,血与火永远是腾格里大草原的主色调。
“上马,出发!”赫离对着身旁几个百骑长发号施令。随即,上千柔黎精骑在自己十骑长、百骑长的命令下,依次开拔,控制马速,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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