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命令一下,绝对是全境哗然,那些对外租种土地的豪绅,本来都是收七成租税的,这样一条命令下来,他们的财富不但要被腰斩,还要上缴赋税。只不过这样的命令对百姓有利,就算他们想要闹事也不会有人跟从。加之对方唐王的身份,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暗中寻找机会。
这样的命令下来,百姓们自然欢欣鼓舞,宋献策却笑不出来。农税降低到十税一,这让唐王府每年的利润已经少了许多,而直接缴纳粮食取消火耗,则动了所有官员的利益。
大明一朝赋税之外缴纳火耗,也算是一个奇葩了。其主因就是民间上交银两成色不一而足,而且都是散碎银子,如要运到户部府库存起来,就需要在当地设立的银局进行熔炼重铸,将其制作成五十两一锭的库平银。这样的熔铸过程,自然会让白银有所消耗,这就是火耗的由来。
只不过火耗本来并不算多,大约只是白银的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而已,但大明朝附加在赋税之中的火耗却要收到一两成,甚至是三四成的数量。这些火耗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富裕的银两却并未流入户部银库,大多数都进入了贪官的腰包。
对于这个后世极为著名的弊政,朱聿键早就听说过了,所以他一上来就要先在农税上取消火耗。未来十几年粮食的价格如何上涨,朱聿键是相当清楚的,这个时候囤积粮食是最划算的买卖。
农民直接按照数量上缴粮食,这就没有了火耗问题,百姓也不必为了上缴赋税而向商人卖粮,避免了百姓被贪官和无良奸商双重剥削。粮食被储存起来将来又能赚大钱,朱聿键自然是愿意的。
至于各地专门熔铸银子的银局也不能直接撤编,朱聿键深知贫苦百姓生活不易,他可不会如崇祯那般,对全国直接裁撤驿站,结果让没饭吃的驿卒们不得不加入农民军。
银局的那些银匠都被朱聿键集中起来成立银匠作坊,负责打制金银首饰,或者打造银箔用于玻璃镜的制造。如今通过改进工艺,玻璃镜镀反光膜的时候采用附着银箔再浇上水银溶解的办法。要让水银溶解的银箔,自然是越轻薄越好,正用得着那些手艺高超的银局银匠。
朱聿键的一系列政令可谓是皆大欢喜,只不过这样的举措宋献策可不乐意,农税直接交粮食,等于他一分钱的农税也拿不到,只能靠商税的进项。没有了钱如何能够运作整个唐王府和下属的官员机构,这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两条政令一出,朱聿键几乎把浙南五府境内所有的富户豪绅都得罪了,尤其是那些致仕官员纷纷上书,要求皇上下旨申斥,让唐王撤销政令。
第一百四十四章斩首示众()
崇祯虽然上一次与朱聿键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只是一时之气,过去了也就不在意了。朱聿键毕竟在他登基之前就关系很好,两人虽然算不上微末之交,也算是同在魏忠贤的高压下患难与共,关系比外界猜测的要亲密许多。
崇祯当初发出诏令,就是将浙南五府作为了大明朝的试验田,交给朱聿键去折腾,看他能否为大明朝开辟一条富国的出路。崇祯的意思很明显,朱聿键在浙南五府随便怎么搞,如果成功了可以推广整个大明朝,如果失败了也只是唐王的责任,可谓有利无弊。
如今朱聿键才刚刚开始动手,崇祯怎么舍得去干涉这块试验田的运作,他自然是对各种弹劾的折子置之不理。可是东林党就有与皇上对抗的毛病,皇上越是不准的奏折,他们就越是来劲。很快朝堂就被弹劾唐王的折子淹没了,许多人甚至大放厥词,认为唐王的封地有违祖制应该收回,更有甚者认为朱聿键有造反的嫌疑,应该派兵征讨。
崇祯心里明白,如果朱聿键想当皇帝,根本不用如此做,他只要当初配合魏忠贤,在天启帝驾崩的时候不躲出去,皇帝宝座十有八九是他的。由此可见,朱聿键志不在帝位,这也是崇祯对他如此放心的原因之一。那些官员越说越是离谱,也让崇祯烦不胜烦,直到这个要求派兵的折子上来,他终于爆发了。
这一天是大朝会,文武百官皆在皇极殿上朝,那些品级较低的甚至排到了殿外。当崇祯皇帝与内阁商议国事以毕,曹化淳再次喊到无事退朝的时候,吏部郎中赵佶和太仆寺少卿陈俊峰突然出班:“臣有本上奏。”
看到两个人联名上奏,崇祯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他接到弹劾唐王的奏折太多,搞得他烦不胜烦。现在看到两个人联名上奏,估计又是这个情况。只不过皇帝必须要广开言路,他就算只做个样子也不能直接驳回。
“准奏,你们所奏何事?”崇祯说话的时候脸色不善,只可惜这两个官员都低着头,根本看不见。
品级比较高的太仆寺少卿陈俊峰说道:“启禀皇上,唐王在封地内残害致仕官员,最近又招兵买马训练士卒,显然有图谋不轨之心,望皇上早下圣旨申斥,收回封地以为国家长久计。”
“哦?残害致仕官员?不知是如何残害?”崇祯的话语中颇为冷淡,让两人听得头皮发麻。不过他们自持是东林党一派,又是受众多致仕官员之托,感觉背后有依靠,他们还好继续上奏。
赵佶说道:“启禀皇上,致仕官员免于税赋,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唐王竟然毫不理会,要求致仕官员一样要缴纳税赋,实乃大逆不道。”
“大胆,你竟敢诬陷藩王,你可知罪。”崇祯猛然拍了龙案呵斥道。
“微臣只是为了大明基业着想,唐王最近招兵买马,似有不臣之心,皇上不可不查。”陈俊峰见到皇上发火,连忙为同伴开脱。在他看来历代帝皇最担心的就是别人造反,正好唐王正在浙南五府招兵买马,只要借题发挥就能达到目的。
他们哪里知道崇祯皇帝登基之时的那些弯弯绕,还自以为得计,却不想更让皇帝恼怒了。崇祯皇帝厉声说道:“大胆狂徒,唐王初到封地,裁撤卫所重练新军,乃是保得一方之安宁。你们居然肆意诬陷藩王造反,实乃大逆不道。来人啊,将此二人扒去官服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抄没其家产充公。”
崇祯的突然爆发,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内阁的一群大官赶忙跪下求情。崇祯却是谁也不理,口中声称两人诬陷藩王罪不可恕,谁要求情与之同罪。这下子谁也不敢再求情了,那些东林党大佬们眼睁睁看着两个自己人不断哀求着被拖了出去,在午门外的菜市砍了脑袋,并悬挂东门三天。
两颗脑袋的震慑力很大,那些言官很快就发现,皇上和唐王的关系绝不一般,如果一定要在崇祯面前诋毁唐王,那就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嫌命长了。朱聿键的政策本来就并不算严厉,虽然地主豪绅与致仕官员的利益受到损害,但并未让他们活不下去,何况这些朝中的人只不过是与他们有拐弯抹角的亲戚,有的甚至只是旧识而已。
为这样的关系玩自己的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何选择,弹劾唐王的折子很快就没有了,崇祯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原本官员就算犯错,顶多是摘了官帽,或者在午门外打一顿板子。
这次崇祯却突破常规,直接把人拉出去斩首了。官员们哪里知道崇祯皇帝让朱聿键实验新政的想法,他们看到的是崇祯用这样震撼性的做法,保住了唐王的利益。这让豪绅阶层都明白了一件事,在崇祯皇帝面前要对付唐王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搬离浙南五府或者认可这些政令。
一些故土难离或者能看清其中好处的人,选择留在了浙南,他们要在这片唐王封地之中继续生活下去。那些受损比较大的,尤其是致仕官员则选择离开这里,到更加繁华的浙江北部去开始新的生活。
浙南的豪绅阶层开始了两极分化,其中实力比较强的近六成人选择搬走,剩下四成留了下来。因为太多人要搬走,需要变卖当地土地,而浙南不多的耕地大部分都在这些人手中,结果集中销售之下造成地价大跌。朱聿键看准这个时机,调集资金进行购买,很快收购了浙南大部分的土地尤其是耕地。
掌握了足够的土地,朱聿键就有了发言权,他将土地以三成的地租交给没地的农民,并开始指导他们种植高产作物,其中有他从后世带来的杂交水稻和土豆,也有从福建引进的番薯等物。这些东西有的极为高产,有的则适合山坡地种植,相信只要成熟一季,浙南的农业形势立刻会得到改观。
对于那些致仕官员带走的商业资源,朱聿键一点也不会感到可惜。这些人本就不缴纳商税,他们在本地不过是对国家毫无贡献的蛀虫而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落后的战船()
平时的商业行为之中,致仕官员们多半都仗着势力欺行霸市,严重影响当地的商业运转,没有了他们反而能让本分的普通商人慢慢壮大起来。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浙南五府的情况也再次恢复了平静,而当第一个月的商税缴纳上来之后,宋献策才知道自己以前错得有多离谱。原本被宋献策等人看做荒僻的浙南五府,头一个月的商税竟然就缴纳了六十万两白银之多,让原本视此地为穷乡僻壤的人们大吃一惊。
实际上浙南从来都不贫穷,只不过众人的眼光方向不对头而已。在明朝人的思想中,赋税最主要的就是农税,只有耕地多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赋税之地,其他的自然就划为贫穷。
实际上浙南五府多山地而少耕地,没有大量田地可以耕作,反而将人口推向了商业。浙南五府周围都是繁盛之地,宁波又有象山港的优势,浙南商业才逐渐繁荣了起来并出现了两大商帮。
因为明朝商税太低,厘卡又收不到钱,他们自然认为浙南五府贫穷。朱聿键却是相反的思维,他更加重视工商业,鼓励商业的发展,自己开工厂,大力修缮港口和道路,扶植境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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