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鼎宋- 第17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老天爷怎么没把你漂进尼姑庵里,好好磨磨你的耐xìng。”

    少年笑着就要举步,艄公眼珠子瞪得更圆了,他那路上不发一言,就偷空瞄着小侍女的儿子急了。吸气张嘴,正要大喝一声“还没给钱!”少年一拍脑袋,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串钱。

    青澄澄的铜钱,数也没数就递了过来:“六百是吧,这是折二大钱,大概半贯吧,多的老人家也收下,今rì劳累你们父子了。”

    儿子愣愣接过,老艄公的眼睛眯起,再听那少年欣慰地自语道:“总算轻松一些了”,嘴巴又张大了。

    政和通宝,折二大钱,没错,以老艄公的眼力,这一串真有半贯,相当于一贯。一颗心放下,感慨又升起,这小措大……不,这小秀才,有些真人不露相啊。

    “官人,你的驿卷在京城能换得什么好吃的?”

    “就三百的规格,能有什么好吃的。想要尝鲜,也没必要在驿馆,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咱们明rì逛京城,吃香的,喝辣的。”

    “不先吏部报到?”

    “差注期限是月底,咱们早来了不少时rì,时间有的是,急什么。”

    少年和侍女的嘀咕声依稀传入耳中,艄公父子俩对视一眼,各有感受。

    艄公是愕然,年轻船工却是不屑:“这点大年纪,也能得吏部差注?果然是嘴皮一张就能把天遮了的措大!”

    儿子还是有点见识的,艄公附和着点头。年少的官人没少见过,可这么年少,却有实差,这辈子还真没听过……

    忽然记起了什么,艄公脸sè一变:“上月我们在戴楼门码头的脚店里喝酒时,好像听浑话人过什么王孝郎?”

    船工蹙眉回忆,不确定地道:“是……三王端蔡里那个王孝郎?”

    艄公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哎哟,准是他!不就是蜀中来的!?”

    舢板已载着三人插入等候的船列中,再看不到身影,老头却揪着胡须,紧张地回忆着自己的言辞表情是不是有冒犯之处,而年轻船工则是脸sè发白,他偷瞄得太过明显,那小侍女都回瞪过他,那可是官人家里的女使啊。

    这三个各有寸头的小男女,蜀中土鳖,正是王冲、王世义和李银月。收到谕旨后,王冲作好准备,就要只身上京。王彦中却不答应,非要找人陪同,王世义乐得汴梁开眼界,自不在意又成了王冲护卫。李银月也当仁不让地继续作随身侍女。

    罗蚕娘要争着,可王冲毕竟是应卯,不是游玩,李银月总算懂事些,还知道人前该摆什么样,罗蚕娘在待人接物上就差得多,跟王冲汴梁就是个大包袱,被教训了一通,不得不留下。

    三人自江安乘船东西啊。出夔州,过三峡,经荆湖北路的归州(秭归)、当阳,荆门军,北上到京西南路的襄州(襄阳)。再至邓州、南阳,到京西北路的颍昌,再由惠民河直溯汴梁。一路跋涉接近两个月,水6变换。王冲即便是因公上京的官人,靠着驿卷,吃住都在驿馆,有时候还能顺路蹭蹭官船。也累得够呛。

    到了惠民河后半段,没能蹭到官船,只能租民船,着小心行事的原则。王冲没有显露官人身份,眼下已到汴梁城,再没必遮掩,才有刚才那番对话。自然不清楚吓着了艄公父子。而且也想不到,这对普普通通的船夫父子。竟然清楚他的来历。

    上岸入城,王世义和李银月震撼于汴梁城的雄伟壮阔不提,此时汴梁天寒,街上行人不多,却也足以让这两个土鳖心簇神摇。而对王冲来,无非也就是成都的扩大版而已,若是论人多,前世黄金周假rì,出门就是世界波,早见惯了。

    三人直奔城南驿馆,被安顿在左右各有一间仆房,还内套一间小厅的上好套房里,王冲正在纳闷,驿丞亲自领着驿卒端来一席酒菜,一揽sè香味,绝不止三百,更让他讶然。

    “不知是修职到京了,未曾出迎,恕罪恕罪!”

    驿丞虽是吏员,却已见惯了达官贵人,不乏宰执,却对王冲毕恭毕敬一个长拜,言语也绝非客套,让王冲隐有所悟。

    不过,自己的名声,竟然传得这么开了?

    驿丞的安排远超他该享受的,他很坚决地辞却,辞不得,就掏钱。他入京,是抱着进龙潭虎穴来的,可不愿留下一处破绽。

    “何驿丞的好意,王某心领了,他rì定有相报。”

    再回了这么一句,终于让既有些惶恐,又有些恼意的驿丞安下心来。

    王冲装作好奇地问:“王某不过蜀中微末,怎的入了何驿丞尊耳?”

    何驿丞笑道:“当天的朝堂之事,第二天就能传遍汴梁,更何况,下官这里,就是消息来往之地。修职年方弱冠,便任安抚司机要实差,这可是百年来的头一遭,下官怎会不知?”

    年少归年少,也不值得你这么用心巴结吧,是知道王黼在挺我,把我当作王黼的亲党?

    王冲当然不会直接问,而是委婉地道:“王某真是愧不敢当,就不知京城父老,是怎么议论此事的,是不是也在戳王某的脊梁,王某是幸进小人?”

    何驿丞这种人何等老jian,哪会顺着王冲的话吐露实情,就捻着胡须,高深莫测地道:“修职之事,连浑话人都已开了。修职若有心,可以寻家脚店,让那里的浑话人。这两月里,修职和几位相公的事,给足了浑话人话的资材。”

    这真有些出乎王冲意料了,几位相公?还不止跟王黼有关?

    吃饱喝足,王冲便招呼两人出门,既将汴梁当作了血肉磨坊,上磨前,总得把事情打探清楚。

    华灯初上时,即便已近立冬,也只是街道上冷清,酒肆里依旧喧嚣。只因靠近驿馆,没什么正店,也不见瓦肆,更没有莺莺燕燕凭栏娇唤。毕竟是官人来往之地,耳目众多,吃私酒容易惹闲话,招jì更与法不合,总得把面子作足了。

    循着何驿丞的指点,三人来到一家门面颇宽,装设却寻常的酒楼,店招上写着“三千脚店”。看这名字,不是店主名字叫某三千,就是这里消费最高不过三千钱。

    既是一般脚店,就没有书先生和曲娘坐堂,也就只有浑话人在这里“走穴”。浑话人是在书和唱曲之间穿插的小节目,逗点小乐子,也就在脚店里,才能担纲主角。

    浑话人不是真正的书人,正牌书人都有话在,是正宗套路。浑话人是有啥啥,想到啥啥,啥热闹啥。

    王冲三人进了店子,茶酒博士便迎上来吆喝:“好汉一位。俏郎君成双——!”

    好汉当然是王世义,俏郎君两个,的是王冲和李银月。此时李银月已换了小厮打扮,不是王冲或者李银月爱这调调,而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如酒水,入酒楼就是三陪,算不了客人。为了不委屈她,就让她换了装。

    不过看那茶酒博士的眼神在李银月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刻意约束着不再往她身上瞄,就明白人家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雌儿。汴梁店小二比后世的阿三门童还有素质,那博士虽眼神晃了晃,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敢有所唐突。

    这岂不是跟世风冲突了?当然不。只要不着女装,大家就当是男人,这也是世风在保守和开放这一张一弛间的妥协。在这个时代,作男装出行的女子多得是,入酒楼瓦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把侍女打扮成小厮,陪着游乐,更是许多纨绔子弟的习惯。在什么阵仗都见过的汴梁店小二眼里。算不得惊奇,也就是这小厮俊俏得过分了点。

    点了茶汤和十sè干果,就有打扮得极为俐落的闲汉凑了上来,笑问客官是想打酒座。找个脆声姐儿听“嘌唱”,也就是嗲嗲小曲,还是另有吩咐。

    这在成都也习惯了,王冲便问店里有没有浑话的。闲汉答上一节刚完,要再过三刻才有。王冲道:“让先生现在便吧,多给钱便是,这两月汴梁里的热闹事。”

    闲汉一口气报上一连串名目,听得王冲头晕,别汴梁店小二,就连汴梁闲汉,那也不是一般人。不仅对店子周围的服务行当一清二楚,连相关的节目,包括书、浑话和唱曲的内容,都记得门清,这正是他们能靠一张嘴挣饭吃的事。

    闲汉了一大通鸡毛蒜皮之事,从皇宫到相公家中,再到开封府经办的稀奇案子,以及汴梁城里的新物风尚,当他到:“要这两月最热闹的,还数三王端蔡!”

    王冲心中一动:“哪三王,端什么菜?”

    闲汉道:“三王就是王贤丞、王美丞、王孝郎,蔡是叔度之蔡,不是菜肴之菜。”

    这闲汉丢到穷乡僻壤,能顶一个秀才,他竟然知道蔡国是周王之子叔度的封国,用这个典故来明蔡字,不愧是汴梁人。

    这感慨并着惊讶同时升起,惊讶是这个三王,似乎跟自己有关,而蔡……似乎跟蔡京有关。想到何驿丞那暧昧的笑容,王冲觉得,该是这事没错了。

    “让先生就这个,另外……”

    王冲再掏出一封银铤:“替我换作铜钱,赏头百。”

    闲汉喜道:“保郎君满意!小的先唤先生!”

    他揣着银铤如风一般飘走,李银月在成都时可没跟王冲过酒楼,更没见识过闲汉,当下瞪圆了杏眼:“官……二郎,就不怕那泼皮卷着钱跑了!?那至少是三十贯啊!”

    王冲和王世义失笑,正要解释,却听一旁柜台上的掌柜朗声道:“若是黄四郎干出这事,三千脚店不仅赔客官的钱,还会出告开封府,客官莫要多虑!”

    店中客人也哄笑出声,胆大的唤道:“小娘子莫怕,在街上遇着闲汉自要当心,在店里,万事有店家顶着!”

    王冲白了李银月一眼,丢脸了吧,在成都也是这样,能进酒楼的闲汉,信誉都跟酒楼挂在了一起,别三十贯,就是三千贯,也出不了问题。成都那边作酒席,酒楼把几百贯的银餐具借出眼皮都不眨一下,汴梁这里,“信誉价位”只会更高。

    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