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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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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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叫阿三阿四的两个随从扑过来,却见到两人都在地上打滚,一时呆住,不知道是先搀扶他们的小主人,还是先拿住王冲。

    不过似乎也没差别,王冲的意识从剧痛中挣脱出来,暗道这次即便不死,估计蛋也碎了,如此还有何生趣,一时竟觉万念俱灰。

    因此当那两人将自己绑起来时,他再没半分反抗,更已没了惧怕,而当“休伤师弟”的暴喝响起时,他也不觉惊喜。

    道庵里,两个蕃汉被缚在一起,少女被绑在另一边,三人都闭眼不语,面若死灰。少女本就伤重,那两个蕃人远非八难对手,又不愿弃了小主人逃命,都被擒下了。

    “蕃兵!?”

    八难拧起那两蕃人的手掌,一语道出来历。两人手背上都刺着“忠定”二字。

    早年蕃兵刺面刺手只是自发的,防备宋兵偷斩首级冒功。后来种世衡收三万多蕃兵,朝廷以饷诱蕃兵自愿刺字,刺面得禁军待遇,刺手得弓箭手待遇,于是蕃兵刺字便成惯例,甚至成了自示武勇的风俗。而蕃兵所刺字号,大多以“忠”字开头,种世衡所收那一批蕃兵刺的便是“忠勇”二字。

    “该是早前威州羌蕃献土时编的蕃兵……”

    八难再嘀咕道,他人虽憨直,却非不知世事,对开边之事尤为门清。

    “师弟,你怎么招惹上了羌蕃?”

    八难又问,王冲就在一边捂着裤裆哼哼,他现在哪关心这些,就只想着自己的子孙根是不是真完蛋了。

    “九难莫慌,为师替你查查,真是不济,便割断尘缘,出家作为师的真传弟子罢了。”

    一边老道幸灾乐祸地道,王冲哀怨地看向老道,心说真是坏了,老子就入宫去祸乱天下,也比当阉道士有追求。

    八难非要替他检查,王冲紧捂裤裆,摆手不止,老道却道:“八难在军中致远务干过,人那烦恼根他不懂,骡马根却懂,让他瞧瞧总是好的。”

    致远务是管辎重输送的驴骡牛马杂畜,听这话意思,难道八难还当过兽医?便是如此,王冲也不愿被当作骡马瞧,脑袋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八难也不勉强,就用手按了按王冲的两侧腰眼,“痛不痛?涨不涨?”

    王冲摇头,八难一巴掌怕上他肩膀:“那就别担心了,真碎了,腰子也会出毛病的。”

    这样也行?

    王冲一脸狐疑,八难伸手一指被绑得跟麻花似的,丢在墙角的少女:“不信你去办那蕃女。行不行一办便知。”

    他嘿嘿怪笑道:“师弟还是童子**?也算便宜这蕃女了。”

    少女听得清清楚楚,呼吸骤然粗了。浓密的睫毛跳个不停。王冲看看面不改sè的老道,再看看一脸认真模样的八难。讶异地道:“你们还是出家人么?再说这些人是要送官府的,怎能自行处置?”

    八难嘁了一声:“蕃人又不是汉人,在内地犯事,等同奴婢。官府都不愿插手,宁可事主自己了结。”

    听起来八难对这种事已极为熟悉,王冲对他来历的推测还真**不离十。

    感觉胯下疼痛已缓了不少,八难刚才的话更是安慰,王冲便勉强压下了对子孙根的忧虑,开始对正事有了心思。

    王冲道:“那好吧。麻烦师兄把这女子提到另一间房去。”

    八难瞪眼:“你还真的要办啊?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是出家人,怎能眼见师弟你干这事?”

    王冲没好气地道:“我是要问她事情。”

    八难眼瞪得更大:“审问?你懂么?不如我来,以我的手腕,便是石头人也得开口。”

    王冲看看他,再看看一边置若罔闻的老道,心说你们这出家人,到底是什么标准?

    “女的归我,男的归你。”

    王冲懒得再跟八难玩脑筋急转弯。让他去玩那两个蕃人好了。

    他已猜到这三人的来历,审视自己所为,唯一能牵扯到蕃人的,就只有一个人……何三耳何广林。何广林被发落去了永康军。也就是后世的都江堰市,那里有博马场,用茶叶布帛与羌蕃换马。出钱找蕃人作杀手。既合乎情理,又很方便。

    但其他的事还不明白。盯着潘寡妇的蕃人是什么来路,跟眼前这几人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八难为硬,审讯那两个蕃人,自己为软,从这个李银月身上找答案。

    “交给我便是!”

    八难盯着那两个蕃人,舔了舔嘴唇,笑得格外狰狞。

    少女脱臼的手臂已被八难接好,但双手背缚,双腿也绑着,脸上身上伤痕累累。王冲那一石头砸中眼角,似乎还伤到了眼睛,右脚踢在石头上,也不知断了几根趾骨,总之已无反抗之力。即便王冲也伤得行路艰难,倒也不怕单独面对她。

    王冲道:“我只问你一些话,你老老实实答,还能保住xìng命。”

    少女两眼睁开,左眼明亮如星辰,右眼却染着血丝,但两眼都蕴着不屈的怒火,她神sè平静地道:“我小时候就随爹爹在深山里捕猎,面对野狼、猛虎、豹子、蟒蛇不知多少次,离死只有一步这种事经得太多,早就看淡了,你要杀便杀,何必罗嗦!我是要杀你,不信你还能放我活路,别把我当小女儿家哄骗!”

    王冲摇头道:“你现在这样,好丑……”

    少女一滞,怒哼一声便又闭了眼。

    王冲危言耸听地恐吓道:“你若是不开口,也好办,我就把你当女盗贼交给官府。你知道官府会怎么处置你吗?会把你剥光了丢在木驴上,拉着你游街,木驴还装着……大棍子,从你身下捅进去,木驴行一步,棍子转一圈,到最后会从你咽喉里捅出来,那时你还没死。”

    少女脸sè一下就青白如纸,王冲正要暗道宾果,却见血sè又猛然涌回,将她那张脸涨成紫红,那斑斑血迹似乎也融了进去。

    “你们汉人就是这般待女人的!我早就知道!我娘就是这么死的!你有胆便这么待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不放过所有汉人,我爹爹也一定会报仇的!他会杀光所有汉人,会……呜呜……”

    少女说着说着就哭了,显然是将王冲的话当了真,不仅有冲天的憎恨,也有即将面对酷刑的恐惧。

    王冲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大反应,一时默然。待她哭得一脸花时,掏出手绢,替她擦净了脸,才柔声道:“说说你的爹娘吧。”

    少女咬牙道:“我说过了,少来哄骗我!”

    王冲叹道:“我以我的爹娘,以我的祖宗发誓,你说说你的爹娘,我便留你的全尸。把你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如活着时一般好看,让你下了地府,你娘见着你也能开心。”

    这般昏话,说给其他人听,只能换来一口唾沫,可少女却眼中生起喜意,转头道:“真的!?”

    王冲点头:“你既要杀我,难道就没查过我是什么人?我还以爹娘祖宗起誓,这你都不信?”

    少女呆了片刻,低低道:“这,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王冲笑道:“我有耐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天下之乱在女子() 
这的确是个很长的故事,少女从她爹爹是谁说到爹娘见面,就已耗去了小半个时辰。

    就在这段时间里,城南一带,小乱子已经激起一城大乱。

    最初的源头还是那个本被指派去跟潘寡妇马车的蕃人,他挥刀而下,那个满口蕃狗的家丁脸面被劈作两瓣,当街大哗。

    “一个羌蕃当街杀人了!”

    相隔不远处,追着那辆黑厢红帘马车的两个蕃人本只是随口一提的小话题,隔街的混乱传过来,与这两个蕃人映照,传言就此扩散:“几十号蕃人见人就杀!”

    而在万里桥门,十多个蕃人气势汹汹地策马接连闯过内城门、瓮城和外城门,门兵畏缩在在一边,待得只留下一彪烟尘了,才奔出来破口大骂。这事传开,又在乱火之上浇了一瓢油:“大群蛮子正在成都杀进杀出!”

    当这群蕃人策马奔过城南外南厢的街道,朝更南面奔去时,这般传言几乎是追着马尾而来,终于变质为:“上万晏州蛮杀进成都了!”

    谣言的力量是强大的。成都人本就惴惴不安,这谣言一起,就如火把入柴堆,急速向全城蔓延。

    尽管不少亲见者很清楚那是羌蕃,不是晏州蛮,也清楚只有一个、两个或者十来个而已。可即便是九百年后文盲率已不超过个位数的时代,板蓝根包治百病这种事都能成为真理,极少数知真相者要澄清谣言,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谣言之外。不乏任何时代都不缺的唯恐天下不乱者,趁乱起哄道:“晏州蛮杀败了官兵”。“城里已经失陷了”。一条条街道炸窝,再成为泼皮游手的zì you乐园。而后再出现披着破烂皮毡。脸上胡乱抹着灶灰的“晏州蛮”,四下劫掠商铺行人,甚至掳掠妇女,已无一个官差铺兵现身阻拦,全都吓跑了。

    海棠渡道庵里,当王冲听到十八年前,李银月的母亲去永康军二王庙游赏清明放水节,不慎落水时,却不知小半个成都已被谣言淹没。

    将近酉时。谣言已在城内厢坊传扬,王仲修等士绅齐聚府衙,许光凝、赵梓等在谣言中被杀得干干净净的官员也到齐了,个个都愁眉不展。

    王仲修等人急切地道:“大府,赶紧调动兵马,弹压乱状!”

    乱子主要在赵梓的地盘上,他挺身而出,坚决地道:“不可!当务之急,是紧闭城门。不让乱相波及城中!”

    陪同王仲修的王昂惊讶莫名:“眼下这乱子,绝不是晏州蛮所为,就是谣言而已。为何官府不出面澄清,平复人心?”

    赵梓凛然道:“我等也知。事由多半出自羌蕃,可人心如此,一时哪能平定?真要出动兵马。民匪混杂,抓人杀人。岂不更乱!?”

    他向许光凝拱手道:“大府,也难保不会有晏州蛮正趁乱待变。在城中搅起更大风波。唯今之计,是先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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