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白果住着的那屋子里的那些个人,听到北屋儿有了动静儿,知道是刘胖子醒了,就都从炕上凳子上起身。治安股的那两个警察,还有开车的那个警察,都过到北屋儿跟刘胖子打招呼。醒啦!股长!没冷着吧!没没!你们也真是!咋不喊咱哪!这都啥时候了!刘胖子看了看表。诶?才三点半哪!咋感觉天儿都黑了哪!啊,阴天啦!股长!天儿不好,咱要回还是赶紧回吧!走走!诶!咱得跟荆科长他们道个别!去!把车整着喽!咱到上房去说一声儿就走!
说着话,几个人可就从那东厢房北屋儿走了出来。白果和齐永库,还有保安队的那两个小年青儿的,也都从南屋儿出来了。白果说道,咋?刘股长,这咋就要回走吗?吃了饭再走吧!不啦!你没听咱那局长给咱下的令啊!天黑前到覃庄!这都晚了哪!说着就呲着牙笑了笑,一边儿仄楞着膀子穿他那警察制服大衣,一边儿可就出了门啦!
刘胖子过到正房并没有站下,打了招呼就打那正房出来了。正房里一应的人都送了出来。
白果打开院子东侧走车的边门儿,已经启动了的那台警车就轰轰响着对着那边门儿开了过去。一众人并不跟着那警车走,而是朝院子大门走过去。荆志义打开大门,一应众人站在已经就磨过来的那台警车前道别。荆志义说道,刘股长,哪天再过来啊!嘿!还哪天?说不定明儿个就得过来!咱局长要过来,咱敢不过来吗?说着,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送走刘胖子一行,荆志义来到了东厢房。荆志义对那两个小年青儿的说道,你们两个今儿个就别回家了,一会儿把门开道缝儿!在门口朝院子里盯着点儿!不要出屋!咱找白大哥说点儿事儿!说过,又对白果说道,白大哥,你跟咱到正房来一趟!
坐定,荆志义给白果沏了一碗儿茶。荆志国说道,白大哥,咱本想到厢房去见你,但想了一想,还是请你到这上屋来更好一些个!白大哥到咱哥家这也有快半年了吧?白果点头。荆志义说道,有了!白大哥这半年来可没少帮着咱哥!这些个,咱哥和咱都记着哪!请白大哥过来,有个事儿,咱得请白大哥再帮帮咱!听荆志国说出这话,白果真真儿就有些个坐不住了,说道,国子兄弟!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少东家的兄弟,你们一家儿都是好人!咱知道,你和咱少东家都是干大事儿的人,这咱心里明白白儿的!你和咱少东家的事儿,咱要是能帮上点儿啥,那咱可是求之不得!有啥事儿,尽管说就是!只要是咱干得了的,那没的说!
白大哥!听咱哥说,你把咱想要的几套日本关东军军服还有枪都整到了手了,这已经就帮了咱的大忙了!
果不其然!真真儿就是荆志国要的军服和枪!
荆志国接着说道,咱手头还有个事儿得请白大哥帮忙!眼下,白大哥知道,咱这覃县,啊!咱这东三省!都让日本人占了!咱说的这个事儿,咱非常希望白大哥能帮帮咱!但这个事儿却也是个让咱有些个难以张口的事儿!说这个话,只是想让白大哥知道,这个事儿可真真儿就是为日本人所不容的事儿!一会儿咱说了,白大哥要是觉得有啥难处,千万不要勉强,就当咱没说就是了!
到得这时,白果已经就知道荆志国接下来说出的事儿应该是跟那日本关东军军服和枪有关啦!白果点头应道,妥!国子兄弟!你说!
待荆志国把一应的事儿跟白果说完,白果的心里可就充满了从未有过的那么一种感觉!
白果从荆志义家那院子翻了出来后就奔了茨沟了。白果出了那院子也就一个多钟头的样子,那院子里可就又翻出了一个人来!后翻出的那个人同样奔了荆家沟的西沟,又从那西沟出了荆家沟了!但那个人并没有就奔茨沟干下去,而是在距荆家沟西沟也就三四里地远的路边儿停了下来。那儿有一棵高大的杨树,杨树下是一应的荒草。那人遂隐在了那荒草丛中。
荆志国为白果和陈果设计好,白果从荆志义家出去一个小时多一点儿时间,陈果出发。那棵大杨树是白果完成上半截任务后俩人儿的会合处。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钟头的样子,白果返回到了那棵大杨树下!
要说,那白果真真儿就是能人!就在那么两个钟头左右的功夫里,可就干了一件让啥人听了也得头发根儿发乍的事儿!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月黑风高()
真真儿就是月黑风高!
白果到得茨沟屯子东侧桑树林北端隐着的那座小庙,把埋于小庙后墙根处的那六个日本关东军巡逻队大兵的尸体全数刨出,一个一个地摆在一边儿的地上。
可也不咋,尽管在那小庙的墙根处,夜色漆黑,根本看不清那些个大兵的面部模样,可白果就是觉得那些个大兵还是那样毫无改变地保留着死亡瞬间的那么一种样子,啥愤怒,啥惊恐,啥痛苦!为大日本关东军,为大……玉碎,为自个儿的恶行玉碎之时的愤怒,惊恐,痛苦尽皆刻于脸上!
白果逐一地把那些个大兵穿着的军服扒下来,把那些个大兵身上配置的东西,啥水壶,啥饭盒,啥弹匣,啥手榴…弹!连同那六个大兵的长枪,都敛到一处,再一个一个地把那些个大兵的尸体放回到那墙根处的坑里埋好。
中国东北,满洲国这旮哒的冬天,冰冻三尺。严寒的长处那可多了去了!那就是天然的大冰窖!那些个大兵的尸体竟然还跟埋进去的时候没啥两样,只是早就冻得梆梆硬了!那些个大兵……死倒儿的军服往下扒的时候费点事儿!那没招儿!
白果是个讲究人!就是在这么个时候,那也没忘了把那些个军服,扑啦扑啦地抖掉土渣子,折了折,一个人身上扒下来的军服摞到一堆儿,一摞一摞地抱到庙北侧的那柴火垛前,再爬到那柴火垛顶上,扒开些个,爬上爬下了几回,把那些个军服,一应的物件儿,长枪,全数置于其内,复用干柴盖好。
白果与陈果会到了一处,遂捡野地向西北方向而去。俩人儿这么个走法儿,实际上就是为了绕过柳条沟。
不到半个时辰,俩人儿可就到了玉庄了!俩人儿不进玉庄,而是在村口路边儿……由高台通往荆家沟的那条砂石路边儿站了下来。向北望过去,不远处是一块平展展的空地,空地北端黑乎乎地立着一个窝棚。这是一块瓜地。那窝棚本是夏秋之时种瓜人呆着的地儿,当地人称之为瓜棚。担心出现意外,俩人儿并没有直接就朝那瓜棚走过去,而是在路边儿挺了挺。然后,俩人儿间隔有那么二十几步远,白果在前,陈果在后,一前一后向那瓜棚走过去。
瓜棚四下里透风,由几根立柱撑着荆条编着的顶棚,上面苫着一捆一捆的山草。瓜棚四面用山草帘子遮挡。
到得近前,白果咳嗽一声,顿了顿脚,见并无动静儿,这才走到那窝棚的门口。窝棚本没有门,所谓门口,就是那窝棚留着进出的豁口儿。
窝棚里漆黑,没人。
那就等着吧!
这会儿,天儿阴得厉害,就是在这大露天儿,任啥物件隔上那么几步,也就都黑乎乎地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白果和陈果都听到了,就在瓜棚北端的一片柳树林子里传来了“嚓”的一声响!响声距这瓜棚并不远。
那分明是一个人,一个早白果和陈果之前就已经隐在了那林子里的人!
白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了一句,到啦?
那边儿无人答话,却传来了有人在那柳林中走动的声音。
白果和陈果看到有个黑影向瓜棚这边儿移过来。
他们知道那是个啥人!
石垒早已经到了一会儿啦!
三人见了面,低声交谈了几句过后,白果和陈果可就向北蹽下去了!石垒则奔向了正南!
白果和陈果要绕过玉庄,从荆家沟北山的北坡儿趟过去,奔荆家沟东二十里的大梨树镇。石垒则奔向了白果刚才在那儿忙活了半天的茨沟东北向桑树林子里的那座小庙。
白果和陈果去到大梨树镇是要完成与参加摧毁行动的那两股子武装的接头任务,石垒到茨沟小庙是要现场察看,一切必须做到了然于心!
茨沟那座小庙,石垒没有去过,但大致的方位,石垒是知道的。石垒曾多次随荆志国去荆家沟,有那么几回走的是从覃庄到荆家沟的砂石路。这一段儿呆在覃县,跟刘胖子那些个县警察局治安股的人也是去了几回荆家沟的。对茨沟,对茨沟屯子东边儿的那片桑树林,那应该说是熟悉的了!对那座隐在了林子路北一里多地二里地不到的那座小庙,找起来,那应该不费啥事儿!
半个多时辰一过,石垒已经就到了那座小庙的北侧啦!
石垒隐在小庙北侧的林子里,挺了一会儿,远远地观察了一阵子。在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高大的柴火垛,再向前,那黑乎乎的去处应该就是那座庙啦!立于远处的那座庙黑乎乎的一片,任啥看不清。石垒把腰里的枪拽出来,张开了枪机,朝那黑乎乎的庙后墙蹭了过去!到了庙后墙,石垒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观察了一会儿,除了北风吹得树木荒草发出的声响,还是任啥声音也没有。石垒闪到了那庙的东大山,再顿一下子,悄悄移动脚步,几步就到了那庙的前脸儿啦!石垒有些个放心了!除了黑乎乎还是黑乎乎!石垒闪到了庙门前,接着就一手持枪,一手推开了庙门!
石垒并没有就进得门去,而是把自个儿的身子紧紧地贴在那庙门的门框一侧。虽说里外皆黑,但庙外的黑跟庙里的黑还是有些个不同!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庙里的黑,石垒闪进了庙去。
庙里确实没人。
石垒就着黑暗,在庙里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出庙门,围着那庙再转一圈儿,这才来到了庙后的那柴火垛前。石垒爬上了柴火垛。
从柴火垛上下来,石垒复又到了庙前,顺着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