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进那雅间的门,就被外间的一个警察拦住了。那警察一看,这咋闯进来一个疯娘们!这时,那女人确实有点儿不太象样儿,披头散发的,衣服也扯破了!就问,干啥干啥!找谁?找白波!那警察一听,以为自个儿听错了,这咋还有叫这名儿的?其实,就他们所长的媳妇叫啥名字,他咋会不知道?可能是故意逗乐,也可能是喝酒喝得一时懵住了。就又问了一遍,找谁?白波!你耳朵聋啊!正在喝酒的那些个警察,一看闯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娘们,吵吵巴火儿的,就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都向门口这边儿转过头来,听这俩人儿都说的是啥。拦住那女人的警察脾气特好,听了那女人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也是喝了酒,这回可是故意逗乐,把头低下来,偏着,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又问,谁?那女人这天也是真疯了,就把嘴凑近那警察的耳朵使足了劲儿喊了一嗓子,白……摸……。
这一声喊出去,可不得了了!那帮子警察怔了一下子,轰地一声全乐了!
那里屋还一帮子人哪!原来,那里屋的人也都听到了外间闹闹哄哄的,一边儿说着酒话,一边儿也都在那支楞着耳朵听着哪!那一声白摸传进来,原本都在那儿听着的面孔,一时就绽开了,但马上就绷住了!觉得这时候笑好象不大合适。白波听得真真儿的,先前,她已经就听出了外间吵吵嚷嚷的是她的一个相好的姐妹,但她考虑,这场合,这犊子吵吵巴火地干啥嘛这是!这一桌子人在河山县可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儿的了,就觉得自个儿脸儿上有点儿挂不住,有点儿不太好看,以为外间那帮子警察把她拦住就得了,没想到,那该死的竟然使足了劲儿在外面喊出那么难听的话来!白波的脸腾地就红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该死的!看俺咋收拾她!恭为听到外间那女人喊出了白摸的话来,先是怔了一下子,紧跟着就大笑起来。一看媳妇儿真地生起气来,就赶紧站起来拽住,说,唉呀!你干啥去?不就是喊错了嘛!喊啥错喊错!她是故意的!白波看了看恭为,想想,也是,你就是出去又能咋!没招儿,站在那儿喘了几口粗气,也笑起来,这个该死的!看俺回头咋收拾她!
这个事儿传到那几个女人耳朵里,可把那几个女人乐坏了,乐得打滚儿!咋办吧?都是相好多年的姐妹,但也不能白喊了,罚顿酒了事儿!
喊错白波名字的那个女人的爷们儿跟平明是一个办公室坐了多少年的同事,两家住得也不太远,俩人儿平素相处得也挺好。河山城正街迎宾楼门前响枪的那天,平明大半天没有上班,下半晌儿只是去点了个卯。这个事儿平明没在意,却被他这个同事看在了眼里。晚上,他跟他的媳妇儿说,班上还有点事白天里没有弄完,得到县署去加加班儿。出了家门,他却去了平明家。平明家一帮子人在喝酒,接着又看到了两个人出来小解,这一应事儿都被猫在平明家外边的他看到和听到,不说清清楚楚也差不多!嚯!好你个平明,平时你装得象个人似的,在这么个时候,倒把你给露出来了!要说那女人的爷们本就不是好人吗?那倒不是,他就是觉得,这人骨子里跟表面上差距太大,心里有些个不平,好象觉得自个儿是被啥人糊弄了,或者是忽悠了似的。
那同事生来性情就有点儿闷,不太爽朗,看到了平明家的事儿,先是吓了一跳,接下来就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就有点儿闷声闷气郁郁不欢的样子。他那媳妇儿跟他可是两样儿,主意正,欢实,就跟白波的性情差不多,人以群分嘛!平素把自己个儿的爷们儿看得那是紧紧的,一举一动,休想逃过她的眼睛!你就是多看哪个啥人一眼,要想逃过她的眼神儿,那不知得有多难。那女人发现自己个儿的爷们儿这两天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这咋蔫蔫儿的?就问,你咋啦?这整天死不死活不活的!她那爷们儿看了她一眼,没咋。没咋?没咋这咋蔫了巴叽的!咋回事儿,说!那女人的爷们一看媳妇儿生气了,有点儿不愿跟那娘们一般见识,再说,平明家的事儿在心里也憋了好几天了,着实憋得慌,就说,那俺跟你说了,你可不能上外面说去!少费话!快说!这要求也太高了,光说了还不行,还得快说!其实,那女人的要求也不高,是凡性情不太爽朗的人,发闷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慢吞吞的,费劲!性子急的人听起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那女人的爷们就一五一十细枝百芽儿地把他看到的平明家的事儿都说给了他媳妇儿听,末了,一再叮嘱,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现在这是日本人的天下,你可千万不能上外面说去!他媳妇耐着性子听完,答应。瞅你那熊样儿!放心吧!答应完了,却不肯善罢甘休。咝……,那这事儿也不关咱事儿啊!你整天蔫了巴叽地干啥!完蛋!到末了,又用凤眼剜了自己个儿爷们一眼。
说归说,做归做,那女人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般小事儿,说不得的。但要做到知行合一,谈何容易!时间一长,免不了要松懈。大约也就几天的功夫,那女人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说出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多嘴,想害人,而是因为她好奇。她心想,怨不得平明媳妇儿回娘家了呢!平素,你瞅那几个娘们,一个个得瑟的,成天嘚嘚嘚地有都是话儿!俺倒要看看,她们还知道个啥!
几个女人平时就是在一起胡扯胡闹惯惯儿的了,几盅酒下肚,早就都搂不住了,那吵闹声就差把她们喝酒的那家小酒馆的房盖儿揭开。喝着说着,也不知是谁就把话儿扯到了平明媳妇儿身上。
那天,这几个女人一直闹腾到半夜十一二点才散,谁都说了啥,那是一概记不清了。但有一件事儿,恭为所长的媳妇白波是记得清楚楚儿的。早上,恭为所长起来都半天了,也不见屋里的白波有啥动静。白波半夜回家,洗漱了一回,仍然一身的酒气,恭为所长实在受不了,就自己个儿跑到另一个房间看了一会儿书,对付了一宿。恭为所长走过去,扒拉扒拉白波,说,这都喝了多少酒啊!快起来,今儿个咋?不干啦?恭为所长是问白波,你那小店不开门啦?白波睡眼迷离,抬头看了看恭为,又朝窗外看了看。唉呀!喝多了!让这几个家伙把俺给灌了!恭为所长笑了笑,咋?就凭俺家白摸还整不过她们!去!那白波扭过身子还想睡。恭为说,可别睡了,起来吃口饭,俺上班去了啊!那白波忽然醒过神儿来,喊了一声,老恭!你先别走!听声音,甜腻腻的。走到门口的恭为回过头来,看了看白波,快起来吧!俺还得上班哪!有啥事儿晚上的!瞅你那德性!正经事儿!啥正经事儿?白波在床上坐起来,一五一十地把头天晚上听到的那平明家的事儿说给了恭为所长听。恭为所长听罢,那可真是浓眉倒竖!顿了一下子,只说了一句话,你可给俺听好了!你一会儿就去跟你那几个姐妹说,这个事儿就此打住,谁也不许再说!谁要是再说,出了啥事儿都是她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冤家搭档一回()
说过之后,恭为又站在白波的床前挺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说道,你那个爷们在县署干活儿的姐妹,你马上就去她家,告诉她,让她和她当家的把嘴闭严喽!任啥人问起,就说不知道,没听说!
白波一听恭为说出了这个话,知道事儿严重,刚才说这事儿时还有点儿混浆浆的脑袋,这时可就是清楚楚儿的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家门。这时的恭为早就没了影儿了。
恭为直接去了县警察局。
田胜左是河山县警察局的局长,恭为是河山城正街派出所的所长,俩人儿既是上下级,又是不分彼此的朋友。河山县警察局眼下只有局长而没有副局长,副局长的位子一直空着。对这个事儿,田胜左并不是很积极。田胜左是这么想的,自个儿一个脑袋都有整差的时候,别说是两个脑袋了。局长副局长两个脑袋想事儿要是能想到一块儿,那基本是不大可能的。副局长又不同于那些个股长,既然设了副局长,那就得让人家管事儿,可两个脑袋想事都很难想到一块儿去,你再让他管事,那不就得管两叉了嘛!为了更好地把局里的事儿整好,这个副局长设与不设,那得看时机成不成熟。真要到了时机成熟,到了非选择不可的时候,那这个人可得选好喽!田胜左琢磨这个事儿也有一年多了,自打满洲国成立,他被正式任命为河山县警察局局长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了,但琢磨来琢磨去,也还是没有琢磨明白。田胜左的脑袋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县警察局特务股的股长蓝野,再一个就是河山县正街派出所的所长恭为。实在说来,在田胜左的心目中,这副局长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恭为。
钱忠的姑姑那天调包后被人送上了火车。送上火车是蓝野他们特务股负责的,送上火车后,一直把钱忠的姑姑送到德口的田胜左的老家的,却是恭为。这样说来,蓝野只知道钱忠的姑姑被田胜左送走了,但去了哪里却是不知道的。知道钱忠姑姑在哪里的只有恭为。
恭为见到了田胜左并没有直接就把媳妇儿白波跟自个儿说的话报给田胜左,而是问田胜左,局长对钱忠姑姑这个事儿是咋考虑的,局长打算让她在您老家就那么呆下去吗?田胜左一看这恭为一大早就跑到局里来,又问出了这话,心里就明白是有了情况了,就说,那咋可能呢!但眼下也是没有啥更好的法子。恭为瞅着田胜左说,局长,眼下,俺倒是有个法子,不知您觉得行不行。田胜左一听,眼睛就亮了一下子,说说看!恭为说,何不把钱忠姑姑给钱忠送回去?田胜左听了,瞅了恭为一眼,说道,你说那玩艺儿说的,俺要是知道钱忠在哪,俺留着他的姑姑干啥!诶?这么说,你是知道钱忠在哪儿啦?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