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当抡起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猛砸密码机。
刘兰芝见状,也立即拔掉发报机的电源,准备毁掉室内所有的设备。陆谦一把拦住她,叮嘱道:“刘小姐,不要着急!你先发一份明码电报,大雨降临。”
刘兰芝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再次接上电源。陆谦转过头,轻声叫道:“柳叶飞,你马上启动应急预案。”
柳叶飞心领神会,他抬脚踢了踢地板上凸起的石块,众人正对的墙上立即开出一处暗道。柳叶飞漫不经心地扫视众人一眼,只身靠近暗道的入口。
陆谦并不在意,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刘兰芝接上被扯断的线路。密室里出奇地安静,静得每个人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砰。。。。。。突然一声巨响,众人下意识地弯腰闪躲。几秒钟后,枪声的回响伴随陈丁撕心裂肺的呼喊再次响彻室内。陆谦心有余悸地望着后脑勺开花的刘兰芝倒在发报台上的血泊中。
“柳叶飞,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陈丁怒吼,他仿佛一头暴跳如雷的狮子,奋不顾身地扑向杀害自己未婚妻的恶魔。蓄谋已久的柳叶飞两手各持一枪,他左右开弓,再次开枪打中陈丁的腹部。
封闭的密室里,枪声震耳欲聋。就连久经沙场的陆谦也不禁大惊失色。陈当看到哥哥竟然被自己人打伤,他愤怒地冲上前,想跟对方拼命。
陆谦一把拽住陈当的胳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陈丁右手捂住伤口,匍匐在地,他抬头看了看发报台上那具还在不停抽搐的尸体,脸上露出非常痛苦而绝望的表情。大约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外面打情骂俏,不想就此阴阳两隔。
目睹整个过程的中年男子始终没动,他依然十分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他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地被柳叶飞双手平举的枪口所威胁。
陆谦站立原地,目瞪口呆,一脸茫然。而处于优势的柳叶飞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他仿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双方对峙许久,做贼心虚的柳叶飞缓慢后退,直到整个身子钻进门内才停下来。此时陈丁等人根本没办法从侧面袭击他。而他正面有火力支援,自然有恃无恐。
门外的枪声时断时续,忽远忽近,跟寂静的密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各自心怀鬼胎。陆谦也蓄势待发,伺机反扑。
忽然,柳叶飞皮笑肉不笑地喊道:“我又不是叛徒,你们干嘛这样瞪着我?”
陆谦十分轻蔑地冷笑道:“呵呵,贼喊捉贼!你还不是叛徒,恐怕全天下的汉奸都是姓柳。你这个十恶不赦的败类,原来你打入我们内部就是为了滥杀无辜。”
面对陆谦的辱骂,柳叶飞无动于衷。他毫无内疚,表情麻木,一声不吭地举枪对准众人。
“中统那些龟孙子为什么要偷袭我们?”陆谦质问。密室里没人吭声。柳叶飞只是静静地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枪声,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对方的质疑。
陆谦的心情几乎频临绝望的边缘,一旦密码本落入敌人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这些年,他跟军统和中统的内部人员几度交手。虽然他们总是那么不容易对付,但是国共两党为了联合抗战。
彼此还可以心平气和地交换情报,可眼下对方意欲何为?他不得而知,此去凶吉难测,前方生死未卜。
陆谦扫视陈丁兄弟俩一眼,他决定逆袭而上,放手最后一搏,置于死地而后生。柳叶飞仿佛看穿陆谦的心思,他一个急转身进入密道。随着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密道的暗门再次紧闭。
陆谦望着徐徐关闭的密道,长吁一口气。他迅速地离开原地,伸手轻按发报台下的旋钮,打开另一个逃生的通道,回过头冲着中年男子高喊:“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啊!”
中年男子从凳子上一跃而起,陈当冲过去搀住哥哥。陈丁恼怒地挣脱弟弟的臂膀,泪流满面地扑到刘兰芝的尸体上。
陆谦一把拽住陈丁,挥起右手恶狠狠地扇了他几巴掌,大吼道:“刘兰芝同志为了民族的解放,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你们两个马上保护谭先生逃出去!”
当头猛喝,陈丁顿时惊醒过来,他忍痛割爱,头也不回地跟随中年男子和陈当冲出密室。
他们刚走出门外,只见一个血流满面,身负重伤的男子踉踉跄跄地冲到面前,有气无力地喊道:“同志们,我们上当受骗了!你们保重。。。。。”
话音刚落,他重重栽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三人满含热泪跨过同伴的尸体,愤怒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壮烈的豪情涌进每个人的心间。中年男子谭铁军和陈当搀扶受伤的陈丁,冒着生命的危险节节撤退。
陆谦拿着一把毛瑟盒子枪冲在前面掩护。蜿蜒曲折的院落里,敌人的枪林弹雨纵横交错,罪恶的子弹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雨水夹杂血水,汇流成河。
掩护他们撤离的其他同志竭尽全力跟对方火拼,陆谦有意避开敌人的火力点,保护谭铁军离开。
在外围力量的有效支援下,他们一行三人终于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顺利走进前方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只要他们翻过眼前那道一人多高的围墙,就可以脱离险境。
第9章 突然的变故()
哪知早已埋伏墙根底下的宪兵牢牢堵住去路,他们不得不原路返回。
中统申城站站长胡可民满脸横肉,气势汹汹地带领一路人马前后夹击,他们恐怕插翅也难逃。
胡可民掏出手枪,装腔作势地顶住自己头上的大盖帽,厚颜无耻地笑了。
陆谦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问道:“胡老二,难道你小子再搞一次反革命政变吗?”
胡可民立即还枪入套,奸笑道:“瞧你把我说得那么大逆不道,就算你借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造次。咱们继续保持统一战线,通力合作,一致对外嘛!”
陆谦低头看了看泥地里流淌的血水,愤怒地反问对方:“难道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你就这样跟我们合作?”
胡可民顿时露出狡猾奸诈的嘴脸,怒气冲冲地叫嚣:“老哥,你做人也太不厚道,有好事也不舍得跟我分享。”
陆谦情不自禁地指着对方的鼻梁,咆哮起来:“你小子扪心自问,凡是有关攻打小鬼子的情报,请问我还有什么可以隐瞒?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你?你可倒好,不知廉耻,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哈哈哈,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以前你跟我交换的那些小鬼子的情报,我都不感兴趣。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那本可以破译你们高层领导人联络通讯内容的密件,还有那笔你们党组织筹备多年的作战经费。”
胡可民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哼哼,想得美!你还得问问我手里这把枪答不答应。”陆谦一声冷笑,抬起手枪,打算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对方手下的护卫队见状,也纷纷举枪瞄准他。
胡可民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正儿八经地叫道:“你等一等,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倒退,一直退到一个需要炮弹轰炸才能打死人的角落,然后伸出那只沾满人血的魔爪,做了一个可以开火的手势。陆谦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扒了他的皮。
双方对阵中,场外突然响起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把美国汤姆森冲锋枪发出的声响。
胡可民跟他的手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他们迟疑间,申城的军统站长常遇春带领大队人马,浑水摸鱼,趁机占领有利地形,团团围住这座民宅。
他提着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巨无霸,大老远地隔墙高喊:“里面的中统分子和地下党都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缴枪不杀。否则自取灭亡!这块地方由老子说了算!”
他喊话间,已有不少人马全副武装冲了过来,偌大一个院子几乎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胡可民这个老小子从躲藏的角落里贼头贼脑地探出头,冲着墙上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大喊:“你们这些饭桶,不要来当搅屎棍好吗?这件事可是我们最先插手!你们一边凉快去吧!”
常遇春立马大声反驳道:“呵呵,胡老二!这嘴上的功夫挺有两下子,不过你别忘了,你们擅自插手的这件事,早在我们刘司令被人偷袭时,他就已经派人接管。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你自己掂量!”
胡可民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待在原地招了招手,一个贴身侍卫乐滋滋地向前靠近。
他从侍卫背在身上的牛皮挎包里掏出一个弹弓,弯腰捡起一块脚拇指头大小的石子,捏在弹夹里,对准常遇春所在的方位,使劲一拉,弹射出去。
石子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飞出墙外,打到既定目标身旁一个宪兵的脑袋,那厮痛呼不已。
常遇春毫发无损,他大声喝道:“胡老二,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咱俩单挑,信不信我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胡可民明白常遇春当真跟他死磕,恐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若要论实力,军统的武器装备略胜一筹。
汤姆森冲锋枪的威力不容小觑。到时候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于是,他低声下气地叫道:“大水冲走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常遇春轻蔑地笑道:“呵呵,在申城这块土地上,我们才是龙王,而你们只是虾兵蟹将!”
胡可民恨得牙痒痒,他张牙舞爪地隔空做了一个枪毙对方的动作后,一言不发,他不想再跟对方磨嘴皮子较劲儿。不管怎样,常遇春好歹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