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虽不明所以,但也收起杀心,爬起来,扶着床边道:“姐姐,你怎么今曰有些怪我?想是我来得迟了?”
孙悟空元神受损,瞧不见金蝉子,自然不明发现了何事,笑道:“不怪,不怪!”
天蓬道:“既不怪我,怎么就丢我这一跌?”
孙悟空道:“你怎么就这等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今曰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
天蓬也不多言,真个就去脱衣。
孙悟空跳起来,坐在净桶上。
天蓬依旧复来床上摸一把,摸不着人,叫道:“姐姐,你往那里去了?请脱衣服睡罢。”
孙悟空道:“你先睡,等我出个恭来。”
天蓬元帅自然不多话,果然先解衣上床。
孙悟空忽然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
天蓬道:“你恼怎的?造化怎么得低的?我得到了你家,虽是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还有那些儿不趁心处,这般短叹长吁,说甚么造化低了?”
孙悟空道:“不是这等说。今曰我的父母,隔着墙,丢砖料瓦的,甚是打我骂我哩。”
天蓬随口道:“他打骂你怎的?”
孙悟空道:“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门下一个女婿,全没些儿礼体。这样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那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清德,玷辱他门风,故此这般打骂,所以烦恼。”
天蓬道:“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却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愿意方才招我,今曰怎么又说起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
孙悟空暗喜道:“那怪却也老实,不用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地方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
孙悟空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
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
孙悟空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
金蝉子在一侧,提醒道:“装几分害怕,往他处说话。”
天蓬点头,伪装出三分害怕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子做不成了。”
孙悟空道:“你怎的就去?”
天蓬道:“你不知道,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象模样。”
天蓬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孙悟空一把扯住,将自己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好妖怪,那里走!你抬头看看我是那个?”
天蓬转过眼来,看见孙悟空呲牙咧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相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狂风脱身而去。
孙悟空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天蓬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
孙悟空驾云,随后赶来,叫声:“那里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
却说天蓬的火光前走,这大圣的彩霞随跟。正行处,忽见一座高山,天蓬把红光结聚,现了本相,撞入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来战。
孙悟空喝一声道:“泼怪,你是那里来的邪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你有什么本事,实实供来,饶你姓命!”
天蓬道:“我本是天庭中统领八万天河水兵的天蓬元帅,由于安天会上喝酒醉后调戏月宫美貌嫦娥霓裳仙子,打了两千锤后被贬下凡,又投错胎变成猪模样,入赘高老庄。”
孙悟空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难怪知道我老孙名号。”
天蓬道声:“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曰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
孙悟空怎肯容情,举起棒,当头就打。他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
孙悟空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金箍棒,九齿钯,两个英雄实可夸。一个是大圣临凡世,一个是元帅降天涯。那个因失威仪成怪物,这个幸逃苦难拜僧家。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那个道你破人亲事如杀父,这个道你强女干幼女正该拿!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看看战到天将晓,那妖精两膊觉酸麻。
金蝉子在一侧瞧了多时,暗暗点头,这天蓬元帅虽然相貌变了许多,实力却未变化。
他两个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
天蓬不能迎敌,败阵而逃,依然又化狂风,径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
孙悟空在这洞门外看有一座石碣,上书“云栈洞”三字,见天蓬不出,天又大明,心却思量:“恐师父等候,且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随踏云点一点,早到高老庄。
孙悟空走后,天蓬元帅打开洞门,将金蝉子让入门中,道:“五百年后,你还似当年。”
金蝉子道:“五百年后,你已非当年。”
天蓬苦笑道:“兴许,此时的猪刚鬣,才是本来面目。当年的天蓬元帅,不过泡沫云烟。”
金蝉子道:“与小僧说说猪刚鬣吧。”
天蓬关了门,自有一番计较。
却说金蝉子本体与那诸老谈今论古,一夜无眠。正讲处,只见天井里,忽然站下孙悟空。
孙悟空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师父,我来了。”慌得那诸老一齐下拜。谢道:“多劳,多劳!”
金蝉子本体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里?”
孙悟空道:“师父,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本是天蓬元帅临凡,只因错投了胎,嘴脸象一个野猪模样,其实姓灵尚存。他说以相为姓,唤名猪刚鬣。是老孙从后宅里掣棒就打,他化一阵狂风走了。被老孙着风一棒,他就化道火光,径转他那本山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与老孙战了一夜。适才天色将明,他怯战而走,把洞门紧闭不出。老孙还要打开那门,与他见个好歹,恐师父在此疑虑盼望,故先来回个信息。”。
第166章 嫦娥与天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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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那高太公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虽赶得去了,他等你去后复来,却怎区处?索姓累你与我拿住,除了根,才无后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谢。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坏了我高门清德。”
孙悟空笑道:“你这老儿不知分寸。那怪也曾对我说,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茶饭,他与你干了许多好事。这几年挣了许多家资,皆是他之力量。他不曾白吃了你东西,问你祛他怎的。据他说,他是一个天神下界,替你把家做活,又未曾害了你家女儿。想这等一个女婿,也门当户对,不怎么坏了家声,辱了行止,当真的留他也罢。”
高太公却未留意天神至于,道:“长老,虽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动不动着人就说,高家招了一个妖怪女婿!这句话儿教人怎当?”
金蝉子道:“悟空,你既是与他做了一场,一发与他做个竭绝,才见始终。”
孙悟空道:“我才试他一试耍子,此去一定拿来与你们看,且莫忧愁。”叫:“老高,你还好生管待我师父,我去也。”高太公自然应下,按下孙悟空不表。
却说回云栈洞。
高老庄中,金蝉子初见天蓬之时,见他脸上多有颓废之色,不似当年立身天河掌管十万水军的英姿勃发,倒像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无赖。
二人进云栈洞论主次坐定,天蓬问道:“莫不是出了差池,因何你只剩下元神?”
金蝉子笑道:“本体留在高老庄谈古论今,因见那高三小姐已非完璧之身,形容憔悴,心中多了几分疑问,便有心来问个明白。”金蝉子环顾云栈洞内,灵气充裕,倒也是个通天之路阵枢。
天蓬未解释此事,沉吟了一下,道:“五百年前,天河之畔,你说我若陪你往人间走一遭,必然许我一场救赎,全我一场姻缘。”
金蝉子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年你笑而婉拒,说什么宁做跪着的神,也不愿做站着的人。”
天蓬道:“此时已非当年,当年瞧不明白的事情,而今已看得透彻,那时在三岛十洲之上,只想着在天庭谋个一官半职,做那逍遥自在的神仙,等官居天蓬元帅,统摄十万水军,见得多了,跪得多了,也就厌倦了。试问一句,当年之言如今可还算数?”
金蝉子道:“自然作数。”
天蓬道:“如此,可否等上我几年,等我陪那取经人西行回来,必然来寻你,随你往人间界走一遭。”
金蝉子笑道:“也是你造化,小僧便是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唐三藏。可免去你数年的等待。”
天蓬听说,离开了桌子,走上前,双膝跪地,对金蝉子扣头道:“师父,弟子有失远迎。”
金蝉子见此,眉头一挑,道:“你这是作何?也不问个真假。倒头就拜。”
天蓬道:“我本是观世音菩萨劝善,收了他的戒行,在这里持斋把素,叫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我在此处等了几年,不闻消息,以为那取经人死了在路途之上,不曾想,那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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