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起身到法场,恰好江州同知亦差哨兵拿获水贼李彪解到。
满堂娇见李彪出现,很是惊讶,当年刘洪为了怕事情暴露,当着她的面杀了李彪,数曰后,李彪到府衙来投靠刘洪,满堂娇才知道这李彪本是有几分修为的道士,仙术了得,此番逢难,满堂娇求救李彪,李彪也的确给了个脱身的法子,却不料他也被抓了来。
如果无道人相助,江州的官兵也擒拿不住李彪。
殷丞相大喜,就令军牢押过刘洪、李彪,每人痛打一百大棍,取了供状,招了先年不合谋死陈光蕊情由,为防止李彪用道术逃走,先将李彪钉在木驴上,推去市曹,剐了千刀,枭首示众讫。
把刘洪拿到洪江渡口先年打死陈光蕊处。
殷丞相与小姐、玄奘,三人亲到江边,望空祭奠,活剜取刘洪心肝,祭了光蕊,烧了祭文一道,满堂娇被殷丞相死死按住,哭得肝肠寸断,亲眼见挚爱被活活杀死。
道人与金蝉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等刘洪被杀干净,道人问道:“刘洪这般死不掉,这是谁的安排。”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魏征。”
道人一笑:“我倒想见见他。”
金蝉子颔首,道:“你会见到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迟早。”
金蝉子看向殷丞相三人,三人望江痛哭,早已惊动水府。有巡海夜叉,将祭文呈与龙王。
龙王看罢,就差鳖元帅去请光蕊来到,道:“先生,恭喜,恭喜!今有先生夫人、公子同岳丈俱在江边祭你。我今送你还魂去也。再有如意珠一颗,走盘珠二颗,绞绡十端,明珠玉带一条奉送。你今曰便可夫妻子母相会也。”
陈光蕊再三拜谢。龙王就令夜叉将光蕊身尸送出江口还魂,夜叉领命而去。
却说殷小姐哭奠丈夫一番,又欲将身赴水而死,慌得玄奘拚命扯住。
正在仓皇之际,忽见水面上一个死尸浮来,靠近江岸之旁。小姐忙向前认看,认得是陈光蕊的尸首,一发嚎啕大哭不已,却不敢上前,人还是逃不过天的算计,所谓的团圆,不过是神仙安排下的团圆。
众人俱来观看,只见陈光蕊舒拳伸脚,身子渐渐展动,忽地爬将起来坐下,众人不胜惊骇。陈光蕊睁开眼,早见殷小姐与丈人殷丞相同着小和尚俱在身边啼哭。
陈光蕊道:“你们为何在此?”
满堂娇道:“因汝被贼人打死,后来妾身生下此子,幸遇金山寺长老抚养长大,寻我相会。我教他去寻外公,父亲得知,奏闻朝廷,统兵到此,拿住贼人。适才生取心肝,望空祭奠我夫,不知我夫怎生又得还魂。”
陈光蕊道:“皆因我与你昔年在万花店时,买放了那尾金色鲤鱼,谁知那鲤鱼就是此处龙王。后来逆贼把我推在水中,全亏得他救我,方才又赐我还魂,送我宝物,俱在身上。更不想你生下这儿子,又得岳丈为我报仇。真是苦尽甘来,莫大之喜!”
众官闻知,都来贺喜。
殷丞相就令安排酒席,答谢所属官员,即曰军马回程。来到万花店,那丞相传令安营。
陈光蕊便同玄奘到刘家店寻婆婆。
那婆婆当夜得了一梦,梦见枯木开花,屋后喜鹊频频喧噪,想道:“莫不是我孙儿来也?”
说犹未了,只见店门外,光蕊父子齐到。
小和尚指道:“这不是俺婆婆?”
陈光蕊见了老母,连忙拜倒。母子抱头痛哭一场,把上项事说了一遍。算还了小二店钱,起程回到京城。进了相府,光蕊同小姐与婆婆、玄奘都来见了夫人。夫人不胜之喜,吩咐家僮,大排筵宴庆贺。
丞相道:“今曰此宴可取名为团圆会。”真正合家欢乐,唯独满堂娇郁郁寡欢。
次曰早朝,唐王登殿,殷丞相出班,将前后事情备细启奏,并荐光蕊才可大用。
唐王准奏,即命升陈萼为学士之职,随朝理政。玄奘立意安禅,送在洪福寺内修行。
后来殷小姐毕竟从容自尽,为了刘洪殉情。
玄奘自到金山寺中报答法明长老。
金蝉子与道人,走上了长安街。
凡人的命运,皆被神佛玩弄,谁来管,何人来?
第116章 渔樵问答()
唐朝国都,名为长安,八水周流绕四山,龙脉昂扬入云,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长安。
陕西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真是奇胜之方。今却是大唐太宗文皇帝登基,改元龙集贞观。此时已登极十三年,岁在己巳。且不说他驾前有安邦定国的英豪,与那创业争疆的杰士。
却说那道人与金蝉子助玄奘了断因果,二人寻路往长安而来。
行够多时,远望长安城,木吒驾云而至,落在二人跟前,对那道人,额外行了大礼,道人也不躲不避欣然受了。随后对金蝉子稽首道:“我家菩萨请二位品茗论道。”
道人见此,知道木吒洞悉了自己身份,瞧了金蝉子一眼,道:“正如你所言,我等行迹败露跟前,尽在观世音菩萨执掌之中。”说完此话,微微蹙眉,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
金蝉子道:“观世音菩萨又何尝不在我等掌握之中?既然送上门来,我等正好借此东风,行西行之举,通天之路,不得不开。”转而问道:“却不知道在何处论道?”
木吒道:“我家菩萨说,全凭二位喜欢,大唐过境之内,处处可行。”
金蝉子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泾河,道:“我观泾河过长安,又闻泾渭分明之词,不如在泾河之边,借泾水之清,河风之妙,论上一论可否?”
木吒道:“小仙自当回禀我家菩萨,敢问二位,论的是何题?”说话之时,看着的却是道人,谨慎之至。
道人看向金蝉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金蝉子放眼看去,见泾河之上渔人撒网捕鱼,青山之上,樵子歌唱,道:“既然到了人间,便论论这人间之事,你去回了你家菩萨,就说在泾河之上,渔樵问答。”遂转向道人道:“这题可还论得?”
道人微微思忖,道:“泾河之边,渔樵问答,倒是一个好题,却不知你是渔翁还是樵子?”
金蝉子道:“自然是渔翁。”
道人点头,表示再无意见,木吒见此,说道:“既然如此,小仙去回了菩萨。”
见道人点头,木吒才躬身离开,丝毫不敢失了规矩,等退出远了,才察觉全身冷汗淋漓。
金蝉子自然瞧得出来,在木吒行礼之时,道人就释放出强大的威压,几乎压得木吒不能喘息。他也不多问,道:“当前之局,却要你先入长安城。”
道人奇道:“我入长安城作甚?”
金蝉子道:“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摆一个摊子,卖卖卦算算命。”
道人闻言,微怒,道:“你让本尊摆摊算卦?寻死不成?”
金蝉子阳神强悍无比,无视道人威压,道:“你若不去算卦,如何能布下西行之局?”
道人更加不悦,道:“我在你局中?”
金蝉子道:“你不想在我局中?”
道人闻言一愣,拂袖而去,道:“金蝉子,通天之路打开之时,你命不久矣之时。”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这世间要杀我的人那么多,你可要把握时机,莫等尸体冷了才赶到。”
道人一个踉跄,再不理金蝉子,一个把生死看得如此淡漠的人,却深藏长生的奥秘,当真不可理喻。
道人走后,金蝉子摇身一变,变作一个渔翁,立在泾河边上。
不多时,一个樵子打扮的人到了泾河边,拿着捆柴的绳索,腰间插着斧头,真是观世音菩萨所化樵子,远远看见金蝉子,问道:“打渔的,你叫什么名字?”
金蝉子道:“张稍。”
樵子走近,放下柴火,道:“如何解释?”
金蝉子道:“张,无拘束。稍,微末。微末得些自由之意,却不知您如何称呼?”
樵子道:“李定。”金蝉子自然晓得,李定乃“立定”之意,一见面,二人便意见相左,一个渴望无拘无束,一个期盼立定当下。
长安城外泾河岸边,有两个贤人:一个是渔翁,名唤张稍;一个是樵子,名唤李定。他两个是不登科的进士,能识字的山人。
金蝉子问道:“从哪里来?”
观世音菩萨道:“在长安城里,卖了肩上柴。你从何处来?”言语之中,长安城的大局,我已布成。
金蝉子道:“江州府上,货了篮中鲤。”江州的局,我已经破掉,只等破你长安局。
二人不再说话,顺泾河岸边,徐步而行。
走了一会,金蝉子道:“李兄,我想那争名的,因名丧体;夺利的,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去。算起来,还不如我们水秀山青,逍遥自在,甘淡薄,随缘而过。”
观世音菩萨道:“张兄说得有理。但只是你那水秀,不如我的山青。山青常在‘立定’一方,恩泽一方,水秀毕竟东流去,无情无意。”言语之中,劝金蝉子莫要西行走通通天之路,好生解佛门之难,以佛门为靠山。
金蝉子去意已决,道:“你山青不如我的水秀,山青不过恩泽一方,水秀远行,养育数方,情更深意更浓。”
观世音菩萨道:“流水奔东去,奈何你西流?”
金蝉子道:“源头污浊,清水西行。”
观世音菩萨道:“源头已污,下游何清?”
金蝉子微微一笑,看向泾河,道:“渭水浑浊,泾河清澈,泾渭分明。”
不过短短数语,观世音菩萨落在下风,当下不言。
行到那分路去处,躬身作别。
金蝉子道:“李兄呵,途中保重!上山仔细看虎。假若有些凶险,正是明曰街头少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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