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李佳通过古建波认识了张晓慧,两个人交往得很顺利,但是李佳虽然喜欢晓慧,却并没有结婚的意思。而且晓慧越是不住地催促( …。。),他就越觉得烦。两人开始争吵,接着有一天,晓慧突然失踪了。李佳以为一切结束了,很快就把这件事这个人忘在了脑后。不久,他认识了咪儿,并且一见钟情……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李佳苦恼地说,“我从来都不知道晓慧怀孕的事,如果我提前知道,一定不会让她吃这么多苦的。”
“你会和她结婚吗?”
“我不知道。”李佳痛苦地说,“这种事没有假设。我和小慧在一起相处了半年,我喜欢她,可是总觉得她太有心计,又有些急功近利,她越想结婚,我就越反感;可是我认识了你,却第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妻子,我要娶你,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这是缘分,没法解释。”
“是我害了慧慧。”咪儿流泪说,“我们热恋的时候,正是慧慧生产的时候。而我们结婚前夜,是慧慧自杀的日子。她一定是因为听说了我们结婚的消息才要自杀的。”
“我们结婚太快了。”李佳长叹,“我和晓慧失去联系长达半年,直到我们结婚的第二天早晨,接到古建波的电话才知道,慧慧竟然自杀,而我还有一个孩子……这是命运的捉弄,不是哪个人的过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咪儿,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可是我不能把慧慧的死当作没发生。我不能像你那样漠视生死。慧慧是我的朋友,她因我而死,我不能踩着她的尸骨寻欢作乐。”
“咪儿,你说的太严重了!”李佳急了,“慧慧的死已经既成事实,我能怎么办?难道就因为怀念慧慧,就把自己的一辈子做陪葬吗?结婚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和晓慧是朋友。后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跟你离婚吗?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要一直瞒着你的。每天和自己的妻子捉迷藏,难道我自己不痛苦吗?你说过要分担我的心事,可是现在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却只得到你的埋怨,我们怎么同甘共苦?”
咪儿哑了。李佳说的都是大道理,理智上她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感情上,她却怎么也不能回避晓慧的死。
这个晚上,咪儿搬到了客房。她不能在得知真相后还继续和李佳同床共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佳会在新婚时“性”趣索然,又长久以来郁郁寡欢了。她知道,李佳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冷漠无情,他心底的愧疚和负担比谁都重,作为他的妻子,她应该帮助他,安慰他,开解他。
可是不行。如果他辜负的是任何一个女人,她都可以原谅他;但那个人是小慧,是她的朋友。是李阮联姻直接导致小慧的自杀,是他们夫妻俩联手逼死了小慧,如今,她又怎能漠视慧慧之死再与李佳亲热?躺在李佳的床上,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鸠占鹊巢。
自从结婚以来,他们夫妻就处于一种半凝冻的状态,彼此躲躲藏藏,若即若离;难得今天终于开诚布公,敞开心扉,然而冷冷的暗战,却也同时升级到明朗化了。
李佳痛苦地问:“咪儿,以后你都打算对我不理不睬了吗?”
“我不知道。”咪儿也十分痛苦,“你别忘了,小慧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她还有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
“我也一直在找他,还托了私家侦探暗访所有和小慧有交往的朋友。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得到门海的资料的,要不,也不会拍了那些照片……”
咪儿益发羞愧:“李佳,我们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罪人,将来,会下地狱的。”
“如果是跟你一起,我不在乎。咪儿,如果我找到了那个孩子,你会愿意同我一起抚养他吗?”李佳问,“小慧给你留了遗书,她说过希望你能收养那孩子,她是默许了我们在一起的。”
“等找到孩子再说吧。”
咪儿绝望地想,她是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李佳的,也不能原谅自己,她和李佳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蒙上了死亡的阴影,注定要受到命运的诅咒,永无解脱之日。
4、
如果可意能够把咪儿和陆雨两边的信息联系起来,那么就不难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得出故事的最终答案:那就是古建波偷走了小慧的孩子,并以此要挟李佳,作为交换杂志社股份的条件。而那个孩子,此刻就藏在大连,古建波的父母家中。只要能找到孩子,并且合法地认父归宗,就可以阻止古建波重金要胁的阴谋。
但是一个误会阻截了她和陆雨的倾心交谈——也许不能算是误会,而只能叫做女人的敏感吧。可意一回到家,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女人对于自己的家园的捍卫,是靠嗅觉就可以完成的,并且毫厘不差。她敏感地觉察到有外人走进了自己的家,起初她倒也并没有多想,只是随意地问丈夫:“最近谁来过吗?”
“没有,没有啊。”钱教授否认得未免太快也太郑重了,“你怎么这么想?”
可意没有深究,接着问:“陆雨已经来西安了吧?她跟你联系了没?”
“没有。啊不,联系过一次。”钱教授支吾,“你不是让我给她接风吗?不过我听说她脚扭伤了,走路不方便,就没能请她吃饭。对了,奇網网收集整理她送了你一套茶具,我给拿回来了。”
“陆雨脚伤了?”可意立刻就要给陆雨打电话。
陆雨的声音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疏远:“好得差不多了,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打算回去了。”
“回大连?”可意奇怪,“你这次来西安,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已经办完了。”陆雨支吾。她来西安是为了去旬邑劳改农场看童钢,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脚伤虽然已无大碍,长途跋涉走山路却是不可能,她也只有先回大连,养好伤再来西安了。没能看到童钢,却和钱教授之间摩擦出暧昧的火花,这使她有双重的犯罪感,觉得自己同时辜负了爱人和朋友,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了。
这一次两个好朋友的见面,从头至尾都笼罩着一种怪异的客气和疏远。
可意感觉到了陆雨语气中的冷淡,然而陆雨一向便这么神神秘秘的,她仍然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只是急于弄明白慧慧的事:“你不是说有秘密要告诉我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现在……”陆雨改了主意,提到慧慧就要说到古建波,而说起古建波的诡计又不得不提起童钢的秘密,“还不是说的时候。”
“干嘛鬼鬼祟祟的?”可意不在意地笑,“最讨厌你这个人吞吞吐吐了,倒和我们家钱教授有一比。”
“你不要总是抱怨教授,他为人温和儒雅,又善良忠厚,又博学多才,你还不知足。”
“呵,你只不过见了他一面,倒总结出这么多优点来。让给你要不要?”
“你这是什么话?”陆雨恼了。
可意有些尴尬:“我不是开玩笑嘛,你怎么了?”
陆雨悻悻:“朋友开玩笑,也不是这么个开法。”
可意惊讶,陆雨也太不禁逗了,这不像她。她赶紧取出礼物来缓和气氛:“差点忘了,我在香港给你买了套‘迪奥’护肤系列,咪儿送了你一套‘迪奥’彩妆系列,我们俩凑成一整套。”
陆雨道了谢,顺口问:“你给钱教授买了什么礼物?”
“一只钻表。”可意嘿笑,“3D…GOLD,罗纳尔多戴的牌子。”
“那不便宜吧?”
“一万八呢。把我心疼得捧着表人神交战了半天,简直像英雄断腕。要知道,我自己想要只‘香奈尔’的皮包好几年了,国内卖要两万,香港只要一万二,我站在那儿看了半天,也没舍得买。香港的导购小姐很特别,如果她在招呼另外一个顾客,那么不论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会请你‘等一等’。我说‘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多少钱就好。’她还是说‘请等一等’——在招呼一位客人的时候,绝不可以同时应付另一位客人,这就是她们的职业操守。我在香港受到的最大教育,就是排队。”
陆雨大不自在:“钱教授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排在你自己前面的吧?自己不舍得买包,倒花大价钱给他买表。”
“那倒也未必。”可意坦白地笑,“我给自己买只再贵的手袋,喜欢过了也就过了,照样不会一年四季常用;给他买只名表,他可以戴一辈子。我本来想过买只便宜点的,可后来一想啊,既然舍己助人地决定要让他感动,不如使劲感动他一回,要买就买只贵的,让他一次性感动死算了。”
可意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香港见闻,“我和咪儿还特意去看了场人妖表演,门票要一百六一张呢,不过很值,都是从泰妖人妖大赛中选出来的尖子,什么2005人妖皇后,2004人妖最上镜小姐什么的,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呀,让人看得真是绝望——男人都长成那样儿了,女人可怎么活呢?”
然而陆雨完全不感兴趣,她的思路仍然在那只手表上盘旋:“教授看到手表的时候,感动了吗?”
“他呀,一只手戴着表,另一只手捧着,小心翼翼地,不像是手腕上戴了只表,倒像是表带上长了只手出来。”可意哈哈大笑,接着说:“我们去了海洋公园,其实到底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好玩的,海豚表演,鲨鱼馆,太平洋海岸……看来看去,都像是又回了一次大连,而且表演水准和规模还不如大连呢。大连被称为‘北方香港’,真是没道理,不如把香港称为‘南方大连’更合适。简直主次不分,正副颠倒。”
可意说着又笑起来,而陆雨的脸色在笑声中褪至雪白,只觉得可意每一句话都似乎另有所指。她很明白指桑骂槐并不是可意的个性,是她自己在疑心生暗鬼。
与此同时,她清楚地了解到的另一件事是:婚姻有很多种形态,无论是可意如何抱怨教授的乏味也好,或是教授嘲笑可意的懒散,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心中是有彼此的,而且,他们仍在努力地讨好彼此。
陆雨第二天离开了西安。而可意也几乎同时离开了家。
事情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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