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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重莲与她之间的性命相系，她相信重莲一定不会傻到自投罗网而来吧？
遥遥幽夜，杳远宫道。一柄柄大红的宫灯闪闪烁烁染红夜色，却不分明，那灯光根本照不亮身在阙楼之上的她。可是却——纵然风雪飘摇，灯光暗淡，那行于红灯宫墙之间的白衣男子，却忽地抬起了头，目光恍如清泉月光，清冽穿过夜色，朝向她，定定望来。
玉真的心狠狠地一疼，眼泪便跌入风里。
此时一切都已不同，她已与他系在一处。纵然隔着遥远，却是一个眸光，便是万语千言。
红灯摇曳，玉真清清楚楚地望见，那绝美的男子薄薄的红唇一挑，绽开了一抹微笑，一刹那便似天地春花开遍，寒冷与幽暗尽数褪去。
忍不住，玉真便追了重莲的身影也一同直奔李隆基的御书房去。却又知自己身份特殊，便回身扯了一个小太监奔入假山去。小太监哪里想到这番跌宕，被玉真轻易从后脑击昏，剥了他衣衫下来，套上便奔向御书房去。
那小太监本是端着食盒的，食盒里有十六样点心，是给李隆基送的夜点。
玉真身子柔软俊俏，多年的修行又让她比一般女子多了一分英气，手中又捧着宫中专用的食盒，所以侍卫自然不疑有他。
玉真轻笑，含首向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腰牌，静静走进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与重莲在。两人却竟然根本没有君臣的样子，反倒像是老友，各自坐了胡床半边，隔着黄花梨的矮几，对着一盘棋。
李隆基的嗓音隔着垂花珠帘传出来，“还记得我们这一盘残局么？你说当时还不到时机，不该下完。于是朕一直细心保存着，只等着到了时机，与你走完这一盘。”
重莲捏着棋子朗声一笑。有灯火摇曳，照亮他绝世的容颜，他面上一丝卑微之色也无，只是垂眸去看那棋局，“陛下说一直保存着当年那一盘残局。陛下却是笑言了呢。二十年已过，陛下此时手里却早已多捏了数个棋子。”
正文 许我今宵（本章三千字）
李隆基手里多捏了数个棋子？
玉真转念，倒也懂了。二十年人间浮沉，如今的李隆基又哪里还是当年命运屈居武氏之下的临淄王、以及那个被太平公主活活凌驾的皇太子？他如今是开元盛世的缔造者，是将大唐繁荣推到最高点的千古帝王。所以他此时手里的棋子自然更为有力。更何况，她自己此时不也是李隆基手中捏住的一枚用于钳制重莲的棋？
就算当日李隆基曾经与重莲战成平手，甚至会因为有求于重莲而稍稍甘拜下风，此时却早已世易时移，胜负局面早已逆转。
纵然是青丘狐族，重莲如今却也只能甘居人臣的身份，更是因为上界的刻意打压而沦落到了必须要仰仗人间帝王的鼻息才能得以养精蓄锐的地步。
开所以这世间万事本就宛如棋局。瞬息万变，步步惊心。
李隆基一笑，倒也不否认，径自重新落子，笑望重莲，“纵然多捏了几枚棋子，可是却还是最念着旧日走惯了的棋路。每当大事，朕心中最念的还是你。”
重莲一笑，却不着急答话，反倒耸起鼻子来望向垂花门珠帘之外，“嗯？闻到好香的味道。看来又是御厨房进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吧。”说着径自起身，丝毫也不客套地便走出珠帘来，还回身去望皇帝，“要吃么？”
效李隆基显然没有胃口。身为帝王，日日的山珍海味早已吃腻，所以这晚晚送来的夜点不过只是个惯例，倒也未见得李隆基会动的。所以李隆基倒也不以为意，只任凭重莲信步走到玉真面前来。
御书房中，珠帘之内灯光明亮，垂花门外倒是静静幽暗。重莲站在玉真面前便是轻笑，却不急着掀开食盒，只是垂了头在玉真耳畔，“嗯~~~~好香啊。”
玉真心内凛凛一颤。这个死狐狸精，知道瞒不过他。纵然她穿了太监的衣裳，又是极力垂下头，借着帘外的幽暗，却也根本就没用。
玉真咬牙，蓦地抬头来瞪了重莲一眼，以警告他别被李隆基给发现了。
幽暗光里，有垂花门上的珠帘盈盈一动，折射了帘内灯光，璀璨莹然。光影婆娑里，那狡黠的男子凤目闪耀，像是噙满了天地春色，不过轻瞬，便已经是人间万象，“好多日子没品尝过了，真是想念得紧。今日既然已经送到口边，我又岂能轻易放手？定要，好好品味……”
玉真险些惊跳起来。这个死狐狸精用他的身子当着门内的视线，已经伸手握住她的柔腻，揉揉捻捻，极尽挑弄。他方才说的哪里是品尝那点心的事情，分明是在逗弄她呢！
玉真早已脸颊红透，心儿惊颤，却又不敢甩脱了他的手去，以免引起旁人注意。只能按捺着，任凭他的手指越发探入衣袖来，柔滑缠绕。
“都有什么呢？啧，入内方知其中乾坤。这一枚是什么，这样玲珑？这一环呢，柔滑如许，令人流连……”
混蛋啊混蛋啊！玉真真的要昏了，死狐狸精的手指捻在她胸尖上，他还在镇定自若地说这样的话！
脸儿早就红透，气息也乱了，静静的御书房里仿佛罩起一层胭脂色的氤氲雾霭，玉真只觉几乎压抑不住了嗓子眼儿里的吟哦……
“嗯？什么点心，气味竟然这样芳浓？”珠帘内，李隆基忽地轻问。
玉真身子一颤，险些托不住了手里的食盒，却还得努力按捺着，尽量平静地回答，“禀万岁，乃是十六样夜点，御厨房循例每晚呈上的。”
李隆基显然略有失望，“哦，还是那些啊，那就罢了吧。今日闻着气味香浓，还以为有什么新东西，倒是可惜了。”
趁着李隆基说话的当儿，重莲已经垂了唇在玉真耳边，低柔地笑喘，“今晚，等我。”
玉真几乎是落荒而逃。好在李隆基已经表示了兴趣缺缺，不然玉真真的不知道，在那幽暗的所在里，那死狐狸精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周身几乎都被他暗地里抚了个遍，偏口里说的那些话还都是冠冕堂皇着，她真恨不得将整个食盒都扣到他头上去……
知道他是狐狸精，可是他也不带这样过分的呀！
重莲忍着笑，望着玉真转身落荒而去，只觉心跳怦然。
幽蓝夜色、大红宫灯，她小巧柔媚的身子裹了太监的衣裳，她自己浑然不知，那情致，销。魂到何种地步。纵然他也知道这样做冒险，却根本就按捺不住自己，忍不住便去抚。摸她，他发现自己想念她已经到了发疯的地步。
真是——失败呀。堂堂狐族，都说天下媚术第一，却这样迷失了心魂，只是见了她便已经心跳如狂，全然将身家性命抛掷脑后。
他的媚媚。他的……
重莲轻笑，身心飘飞。仿佛所有的忧虑全都尽去，纵然刀山火海也都没有了半分惧色。重莲霍地一转身，白衣飘摆，步入珠帘里，“西北的事，交给我吧。七十二胡国，我俱给你拿回来。”
李隆基大喜，“朕等的便是你这句话！百万雄兵做不到的事情，朕相信你柏弧却可以独力做到！”
重莲一笑，“是。就让弧自己去吧，让前线的官兵也得个歇息。”
纵万千人，吾往矣。因为不是孤身一人，回眸看处，是你春花笑靥。
这便足矣。
－
玉真刻意遣退了上夜的宫女，忐忑着等明月出云。
可是，待得那白衣的身影翩然而来，玉真却又忍不住忸怩了起来。
此前那番，她焉能不知重莲说要她今晚等他，是要做什么？
所以当重莲深吻而来，玉真则寒着脸推开重莲，“不行！那夜是我孟浪了，今晚却是不行。”
玉真自己心里这一别扭，泪就跌落下来，“若你真的对我钟情，那你也该等待。待得宫里这番事情了了，我回青城山去禀明了师父，还俗之后再论。如今我在宫里还穿着道袍，就这样，这样……这是亵渎三清的事情……”
虽然自己也是矛盾，却从小便是修道之人，一心一意只想着崇敬三清、毕生修道，却哪里料得到后来能遇上这个冤家，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失却了身心。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未来，还俗了之后，再与他携手天涯。
重莲温柔地笑，怜惜却又不放松，一径缓缓扯开玉真的衣带，“我今晚，是要向你辞行来呢。今晚一别，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时。”
玉真一惊，心下却已经了然，“你终究是，答应了皇上！”
重莲笑，“真是我心思剔透的媚媚。知道我要做什么，更明白我面临的将是什么。”
玉真的泪急急跌落下来，“他给了你多少兵马？”
重莲摇头，“这已经是兵马所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要我来做。我又岂能再带兵马去？”
“可是！……”玉真忍不住颤抖起来，“可是如果你一旦遭遇危险又怎么办！就算你是青丘狐族，可是他们所尊奉的神却也另有蹊跷，说不定就连你也无法对付！”
“所以，”重莲的手指已经成功地悄悄扯开了玉真所有的衣带，“卿须怜我。许我今夜，方能让我慷慨以赴。媚媚，我好想你。”
青衣被重莲褪尽，玉真只来得及喃喃一声，“你要，保重自己，不许出了意外。”
“好……”他的唇已经贪婪噙来，“你说的，我全都以生命起誓，一定做到。”
玉真颤抖起来，感受他的灼热刺入，“不许你胡说！不许说什么生命起誓，我要你好好地给我活着回来……”
重莲已经按捺不住地冲击起来，“那你让我今夜欲仙欲死，死过了便是生……”
窗外冷夜，看似万籁俱寂，其实这个天地何曾有真正的寂静？总有人未曾睡去，总有冷冽的眼睛穿过夜色，遥遥望着窗内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