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往内看,坛中却只有芦苇葱郁,不见他物。
褚闰生抱着何彩绫坐下,检视起她的伤势来。但见那雷锥穿透她的身子,隐隐电光盘绕,不容她伤口愈合。
褚闰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手想拔出她身上的雷锥。
然而,那电光炽热,灼灼伤人。他猛地抽回手来,却见掌心已落下了伤口,他皱眉,低语道:“好厉害……”
他不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如此威力,他尚未触及,就已是如此。她被此锥穿胸,想必更是痛苦不堪。但从方才开始,她却未曾发出一声呻吟。这般刚硬好强,却让人生出怜惜之情来。
褚闰生笑着摇了摇头,他再次凝神,抬手握上了雷锥。
雷电之力刹那贯透他的手臂,震及五脏,迫伤血脉。他却不松手,咬牙拼力,将那雷锥往外拔。可那雷锥似有千钧的重量,任他如何用力,依旧纹丝不动。
他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雷部神器,果然不同一般。他稳住心神,聚力手中,再次拔锥。
如此角力了半个时辰,雷锥才缓缓脱动。他低吼一声,用力一拔,雷锥应声而出。他抛下雷锥,扣起剑诀一指,剑光闪耀之间,那雷锥被生生斩断,失了威灵。
他再看自己的手,已是血肉模糊,灼伤严重之处,竟已见骨。整条手臂更是颤抖不已,疼痛难当。
他扯下一片衣衫,草草包扎。继而又检视起怀中之人,只见雷锥拔出,她法力已渐渐恢复,方才的伤处开始缓缓愈合。她的眉头渐渐松开,想必是不再疼痛了。
他这才展了笑容,刚想让她躺下,又想起她身上伤口若是着地,反而不妥。倒不如就这样。他稍稍动了动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又想起她方才落水,身上衣衫尽湿。虽是六月,夜风温热,但这样湿着终是不妥。他起诀,念火罩咒。刹时,炎力环身,蒸起他二人衣衫上的水汽,氤氲如烟。他随身带着“天香祥瑞”,水汽蒸腾之时,染出馥郁瑞香,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何彩绫微微动了动,呢喃道:“天香祥瑞……未央?”
褚闰生微惊,低头望去,却见她依旧合着双眼,想必是朦胧之中,闻到了香气,才迷迷糊糊说了话。未央,自然就是那柳树妖精了,也是,这“天香祥瑞”本就是那妖精姐妹所赠……
他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许多。那柳未央和叶芙蓉与何彩绫素有渊源,当日他让她们替他打探上清弟子的下落,后来何彩绫与他动手时,也曾说起此事。这两只妖精被囚江边洞窟,她自然是知道的。后来她扬言要杀他,逼他离开。他满心委屈回镇上去时,也是这二人告诉他,李延绡已在镇上布下重兵,更将客栈封锁。如今想来,那两只妖精道行低微,又哪来的本事进镇,遑论得知客栈中的情况?
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危言耸听。所作所为,只是逼他回家罢了。
他不由得心头颤动,久久不可自已。先前的不甘委屈,一扫而空。欢喜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他笑了起来,轻声骂了一句:“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师傅们的苦恼:
商千华:我的徒弟傲娇任性不讲理尊卑不分总跟我顶嘴……
叶无疆:我的徒弟冷漠无情毒舌无比得罪一片人……
梁宜:我的徒弟小白无知一根筋……
段无错:我的徒弟抢我女朋友……
众:= =|||
~~~~~~~~~~~~~~~~~~~~~~~我是表示“师傅们果然不容易啊”的分割线 = =+~~~~~~~~~~~~~~~~~~~~~~~~
下面又到了姓名分析时间~~~
褚闰生:
褚:古代覆盖棺材的红布→可见是布料党……
褚:通“赭”,褚色即红褐色→可见是色彩党……
闰:副;偏;伪。对“正”而言→因此“闰生”就是指“非正常的生命”→暗指他死而复生→隐射他的命运
而同时,闰同“润”,“闰生”就是“惠及生灵”之意,告诉我们,本文的男主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闰生:压力好大呀……^_^'
何彩绫和褚闰生在名字上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两人同时身为色彩党和布料党,这自然比单纯的一对布料党缘分更加深厚~~~
'那只:你就扯吧……'
咳咳咳,所以,就是这样……咳咳咳……
谢谢大家的支持!下集再见!
☆、箴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暖与馨香让褚闰生生了倦意。自上次负伤至今,他尚未好好休息过,方才又操劳了半日,耗费了法力,更添了疲惫。他安下心神,闭目调息。手臂上的痛楚却渐渐清晰起来,不容他安稳入眠。半梦半醒的恍惚之中,他忽听得几声鸟雀啼鸣。他猛然睁眼,却见夜色尽褪,已是日出时分。他长出了一口气,醒了醒神,忽又察觉何彩绫早已不在他怀中。
他顿生不安,慌忙起身。一时之间竟忘了手上的伤势,以手撑了地,这举动顿时引起剧痛来,让他不由喊出了一声来。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臂,不住地抽着气,暗暗苦笑着想:作孽。血肉之躯不能乱来啊……
他正想着,却听那银铃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敢情我助你开了元神,你只用来挑衅滋事不成?”
听到这句话,他抬头,就见何彩绫已然站在他面前,盈盈含笑。她已洗净了血迹,换上了一身翠绿衣衫,清雅俏丽,自不必说。她曳起裙裾,蹲□来,轻轻扶上了褚闰生的手臂,扶他坐下。又执起他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揭开包扎。
一番下来,那伤处的血肉与布条粘连,拆开之时,刺痛隐隐。褚闰生只微微皱着眉,既不出声也不缩手,随她摆弄。
何彩绫抬眸,见他如此神情,便笑道:“我刚才的话,你不明白?”
褚闰生望着她,摇了摇头。
“元神开后,你便能闭五感,开天知。”何彩绫重又低下头去,“你且闭了痛觉,不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褚闰生抓抓头发,尴尬笑笑,说道:“还能这样啊……”
何彩绫拆尽了包扎,手腕轻转,托出了一碗澄金的药汤来。她把药汤放在地上,一手托着褚闰生的手,一手蘸了药汤,轻轻涂抹。她手指所过之处,伤口瞬间愈合,痛楚全消。
她幽幽道:“就算能闭痛楚,也不能抵御雷锥之伤。拔锥之时,吃了不少苦头吧。”她说罢,抬眸望了他一眼。
褚闰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何彩绫也不多问,轻轻撩起他的袖子,指蘸药汤,沿着他的筋脉轻轻往上推。药液顺着她的指力沁入,解了他手臂的疼痛。
“幸好只是皮肉伤,没事了。”何彩绫放下他的手,如是道。
“多谢仙子。”他笑着答了一声,抬手仔细端详。伤口已全然愈合,完好如初。
何彩绫正要收起药汤,却见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伤痕,应是先前被她的利剑所伤。她叹口气,伸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褚闰生一惊,还未来得及分辨,就觉她的手指已触上了他的脖子,带出一丝微凉。他不禁羞红了脸,努力稳住加快的心跳。
“我要杀你,你还救我,真是不知死活。”何彩绫嘲讽道。
褚闰生闻言,心头竟生了莫名笑意。到了此刻,她还是谎话连篇,不知道是要骗谁啊。他稍加思忖,开口道:“仙女姐姐救我数次,我欠下的人情,下辈子都还不清。仙女姐姐若要杀我,我绝无怨言……”
他顿了顿,挑眉认真道:“若缩一下脖子,我是乌龟。”
何彩绫听得此话,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出来。
见她开怀,他也笑了起来。
晨光之下,芦苇沾着露水,晶莹闪光。周遭一切,皆是温润可爱。
何彩绫忍了笑意,嗔道:“口蜜腹剑,我才不信你。”
褚闰生闻言,连连喊冤。
何彩绫掩嘴笑笑,转而道:“身上可还有伤?一并治了罢。”
听到这句,褚闰生拉紧衣襟,往后缩了缩,道:“没了,不用了。”
“哟,怕什么?”何彩绫笑道,“好,你既不要,我不勉强,自己疼去吧。”她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你身上带着‘天香祥瑞’吧?”
褚闰生听到这四个字,不由想起她在自己怀中的情形。一时间,有了些许羞怯。他只点了头,不言语。
“那珠子用来熏衣是极好的,可随身带着却不妥。”何彩绫道,“这香气侵肌透骨,日子长了,可就去不了了。你一个男人,有此馨香,想招蜂引蝶不成?”
褚闰生愈发尴尬,他抬手,低头闻了闻。果然,那瑞香之气馥郁芬芳,已遍染肌肤。他皱眉,苦笑道:“现在还能洗掉么?”
“我哪知道,看你带它多久了。”何彩绫说罢,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见她要走,褚闰生忙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彩绫见状,笑了笑,道:“听我劝,快回家去吧。天下纷争,你何苦插手。如今茅山也不再是清净之地了,切莫随他们回去。”
褚闰生不解,“仙子此话何解?”
何彩绫垂眸思忖片刻,道:“你入上清派这些时日,可见过掌门?”
褚闰生摇了摇头,“尚未。”
“上清此代掌门俗家姓言,道名‘无铭’,与你师傅是同辈。若论道法,未必厉害。但此人心思细密,颇有野心,与君无惜倒是意气相投。不妨与你实说,此次他遣上清诸弟子下山,明为寻经,实为寻主。”何彩绫道,“如今,天下之势只在宋唐一战。若站对了阵营,他日荣耀显赫,自不必说。但若选错,只怕上清基业毁于一旦。时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