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们往回慢慢走。
小乞丐们去乞讨了,我问淘气:〃那头把手有没有个儿?〃
淘气问:〃干吗?〃
我说:〃你去一下吧,牺牲自己,成就大家!你进了门,我们就有了内应了。〃
他说:〃你怎没去,你长得也挺漂亮的。〃
我瞪眼:〃这儿谁是老板呐?反了你呀。〃
淘气忙说:〃咱们再试试别人,我去我姨父那儿看看。〃
我问:〃他是干什么的?〃
淘气说:〃他住我们家,吃我爹的。〃
我大骂:〃那TM有什么用!〃
次日,我正想着是不是要重新说书,把自己包装成偶像,以明星效益来进行七孔煤
和一芯炉的市场推销(我也算牺牲相了我),一个文人打扮的人到了我们的破庙。
我和淘气正在和泥,满头满手的黑泥。我们看着他,他看着我们,双方都觉得对方
是怪物。
半天,他说他是县政府的采购人员(别问我他的名字!),特来购买我们的七孔煤和一
芯炉。我们几乎要问他是不是吃坏了脑子,他还当场就付了银子。我们说我们给送
货之后,他就走了。我和淘气半天不敢说话,怕从梦中醒来。
好久,我叹了口气,问淘气:〃你昨晚是不是去县领导的儿了?〃
他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又问:〃那刚才这位的儿呢?〃
他叫道:〃我都不知道他有儿!他有儿吗?〃
我摇头:〃那咱们可是走了狗屎运了。〃(某人: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这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许多富家商家甚至主动上门,我们的炉子供不应求,有
了订单和预付金。只是我们的银子还是不够另一驾马和车,所以我三天两头去拉煤,
淘气和小乞丐们天天做七孔煤,忙得不易乐乎。淘气他爹也不怎么打他了。
这一天,我一早驾车出去,到矿上装了三袋子煤(我能背动的拉),又马上往回赶。
到镇边,赶快买了袋馒头,给小乞丐们也给自己。我连日工作加上这一天的奔波,
觉得有些疲倦,想着今天就不讲故事了,回去给了他们馒头就睡觉。
我坐在车边,双腿搭在外边,晃来晃去,马路路慢慢吞吞地走着,我看向我的庙,
见门外路旁坐着一个人。
重逢
我一看见他就再无法挪开我的眼睛。
远远的,他穿着一袭蓝的长衫,肩膀瘦削却显得刚强,他背部笔直,脸稍侧着,
也在看着我一点点走近。我渐渐近了,见他头上只简单地扎着一条和他衣衫一样颜
的带子,他的脸有些苍白,似有风尘疲惫之意。看来是二十来岁,可是感觉上
却觉得他已经历过太多的风霜。眉毛漆黑修长,眼神端庄平静。嘴唇安详地抿着,
也有点白。只看表面,他应该被称为男子,可这称呼似乎反而贬低了他。他坐在
那里,好象没有呼吸,那种深深的沉静,是已脱去了世间纷纭顾虑后的至极平和,
是淡极始知更的纯净无瑕。可在他的眼神里,好象有什么,要在那稳定的神光
后盈盈出,就是这唯一的生动,把他和那些世外高僧隔了开来,好象透露了一丝
他心灵深处仅存的生死难舍的挂牵,让他那出尘绝世的平淡气质里有了一种不能言
说的温暖柔和。
他有种我十分熟悉的气息,让过我所知的所有记忆……
我的车停下,两个人还是在相视无语。我再仔仔细细地看他,他衣衫的颜,与我
运动衣的蓝十分相近,等等,他鬓边有一道淡白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他
左边的眉上,也有一道细细的伤疤,从上划下,险险地错过眼睛,止在眼角的下方。
这些伤痕,我初见之下,竟没在意……
我轻轻地说:〃佑生……〃象深的悄语,我接着大喊了一声:〃佑生!〃一下子跳下
了车。
他慢慢地笑了,那笑容象一枚沉在海底的明珠,在无月的晚,从黑的海底冉冉
升起,带着越来越强的光辉,最终绽放在水面,如月华般照亮了海面和空。
这笑容让我目眩魂驰,一下在他面前,几乎不敢向前。我向他抬起手,余光中
见我的手象个黑爪,布满煤灰,一下子收回手,背到身后,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一
步远的地方。
这一步就隔开了那些晚,那些话语,隔开了我在他身上的触摸,隔开了他依在我
背上的身体,隔开了我拉他的双手,隔开了他环在我身前的手臂……我心中酸痛,
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忽然感到,那个让我尽心照料,肆意玩笑的佑生,再也不
会回来了。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月华沉入海底。他的面容回复平静,只轻轻说了一句:〃云起。〃
云淡风轻,不是我梦中的声音。
我勉强笑了:〃佑生,你好吗。〃他半垂下眼,低声说:〃很好。〃
俩人就这样对着,谁也不再说话。我不敢看他的脸,就盯着他放在双膝的手。他的
袖子盖过双手,只有右手中指的指尖露在外面,白玉一样精致。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更显得悄无声息。我忽然想哭泣,想转身离去,永不再见,永不伤心。
就听一声:〃哈,云起,你回来啦!〃转望淘气,一路快步走来,穿着光鲜的藕衣衫。
我不由得一皱眉:〃你这是什么儿?〃
他一愣说:〃我娘刚给我做的。〃
我一摆手:〃是你娘给自己的料子,做坏了给你了。〃
他大惊:〃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松了口气,向他们两之间一挥手:〃这是佑生,我的一个朋友。这是淘气,无业游
民。〃转身往车走去。耳听淘气对佑生说:〃不,不是淘气,是陶旗。〃佑生没有声
音。
我拿起一袋煤,淘气凑过来说:〃我帮你吧。〃
我挥手:〃穿成这样,要卸煤,找打呀你。〃淘气说:〃我换了衣服来吧。〃
我摆头:〃算了,我今天懒淀你。〃
淘气毫不以为意,平常被我骂多了,再接再励地说:〃那明天见了〃。转身走过佑生身
边,突然停下,指着佑生说:〃云起,这不是你干的吧?〃
我吸了口气,也不看他们,淡淡地说:〃你要是再不走,也快陪他坐那儿了。〃
淘气倒抽一口凉气,说:〃我走我走。〃但又不死心地对佑生说:〃他对你都这样了,
你还来看他,真够朋友了……〃
我开始找东西:〃我真得揍你一顿了!〃淘气跑了。
气氛轻松下来,我转身对着佑生,他似乎有了一缕笑意,看了一眼淘气走的方向说:
〃他倒是个,好人。〃
我轻叱:〃小屁孩一个。〃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煤卸了,洗了脸再和
你说话,不然我真不好意思。〃
〃有什没好意思的,也不是,没看过。〃他轻轻地说,眼睛又半垂下,象是怕泄露
了什么。
我吓了一跳,忙把一袋煤甩上肩膀,匆忙说:〃你还记恨我呀,我说我怕你了。〃他
竟抬眼看着我,笑了,月华又上……
我啪地拍了自己脸一下,说:〃有虫子,我得先把煤放下。〃快步走开,竟听他低
地笑了声。吓死谁了,这是什么杀伤力呀!我死在他手上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飞快地把几袋煤卸了车(小乞丐都不在,后琅知道是被别人拿食引走了),把
马也解了,提了买的馒头,到他身边,仔细看,他实际上是坐在的一架椅子上,两
侧有和椅子座一样高的轮子。这就是古代的轮椅了。周围看看,不远处一架马车,
十分不惹眼,但几个仆人,却身手矫健的样子,其中就有那个晋伯。我对他说:〃我
把你推进我的院子,他们会不会过来跟我打架?〃他又一笑,我尽量不看他,听他说:
〃你还怕他们?〃
可气!现在打都打不了他了!
我推了他的椅子,走到院子里的井边。我放下馒头,进庙里拿了我的破毛巾,破脸盆,
我那红牛易拉罐改装的杯子回到井边,开始洗脸洗手漱口。
他在那里看着我反复洗手和手臂,终于说:〃云起,你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为何要
这样苦自己?〃
我笑出声来:〃我哪里有什门华?所说的都是古人诗句,顶多不过是个博闻疆记罢了,
过目不忘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背书的主儿!这儿哪里需要一个背书人,我们家乡
也不需要,我在那里,只是个秘书助理。〃
〃什么是秘书助理?〃
我说:〃秘书是替头儿,就是老板,写信的人,秘书助理就是帮秘书的人,就好比,
是这里帮着写字的人研墨的人。〃
他惊讶:〃他们只让你研墨?〃
〃对呀!所以我可不是个什么人才。可到了这里居然发现,因为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
道的东西,可以干些事情,你说这不是小人得志是什么?!哪里是苦了自己?我里
睡觉都乐得哈哈笑呢。〃
〃你卖煤饼和炉子又算什么事?〃(嗯,他怎么知道的?但当时正在谈兴上,没峡。)
我坐在他身边的井台上说:〃说来话长了,你想听吗?〃
他又笑了,说:〃我何时不想听过?〃
我看着他半天才缓过神来,忙晃了下脑袋说:〃佑生啊,你真是害人非浅哪。〃
他微侧开脸,垂了眼帘,唇上带出来一抹笑意。
我忙敛了心神,正容说:〃我的家乡四百年以前还是鱼米之乡,湖泊遍布,环山满是
森林。后来,那里建立了一座庞大的皇宫,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间。建这个宫
殿并没有让森林消失,但是那之后的每年的冬天,大量的林木要被伐掉,给皇宫供
暖。仅仅两百年,森林就完全消失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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