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何律师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年轻的当事人说:“如果整件事都是有预谋的,那么从那个姓姜的小姐开始,直到那个计程车司机,再到后来那个绰号叫猴子的长期吸毒者。这些人都很可能是参与了这个计划的人。
假如你还记得当时那辆计程车的车牌号码的话,这样也许还能进一步追查下去。但你在上车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或者有可能是昏迷了,因此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另外我通过熟人翻查了一下警方在当天晚上的出勤记录,上面记录了在事发的那天晚上,警方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举报说,在当时你所在那一区里,有人在进行毒品交易。在接到这个举报电话后,警方于是马上出动去进行搜查,结果是当场捉到了你。
我曾经试着去查那个匿名举报电话,却发现那只是附近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号码,因此这条线索也很难再追查下去了。
乔先生,老实说,除非找到非常有力的证据或证人,否则我真的无能为力。假如这真是一个局的话,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设计得几乎毫无破绽的陷井。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却十分致命。”
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现在唯一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你主动向法庭认罪,然后由我来替你向法官以及陪审团求情。鉴于你是初犯,而且又是个父母早逝的孤儿,再加上从小到大在学校里也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样或许能够让法官跟陪审员们觉得你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是受人唆摆才犯下了这种过错。只要法官认可了这一点,在判刑上应该会有所减免才对。至少不致于会被判死刑,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不会被判终生监禁。”
在听何律师说完最后一句时,那个兼任助手的司徒小姐不由得低下了头,因为她已经不忍心去看当事人此刻脸上的表情。
因为要一个无辜的人去承认一些本人根本没犯过的罪行,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巨大屈辱以及痛苦。况且他们本身就是律师,这已经明显违反了他们的职业操守。但从一个为当事人着想的角度来考虑,这的确是现在可以想得到的最好办法。
一时间,接待室内谁也没有出声,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死寂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小姐终于听到年轻的当事人开口说话了。
“何律师,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两位对我的帮助,真的非常感谢。”以一种十分低沉的声音说完后,乔汨站起来郑重地向何律师跟司徒小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在鞠完躬后,他独自一人走到门口。
在临出门之前,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背着他们两人说:“何律师,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何律师跟着站起来回答道。
“我想请你帮我联络我的伯父,他现在市外,可能还不知道我所发生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稍微照看一下他。因为他的年纪已经颇大,我……怕他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开解他了。”
“谢谢你,何律师。”说完,始终背对着他们的乔汨用被手铐拷着的双手拉开门,然后安静地走出了接待室。
看着年轻当事人孤寂的背影,年轻而感性的司徒小姐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感。
→第三十二章 … 会面←
在即将上法庭的前一天下午,何律师再度带着助手来找乔汨作最后的商议。
三个人在接待室里坐下来后,何律师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年轻的当事人。
他看到乔汨的脸色十分苍白而且憔悴,很显然这几天都并没有休息好。不过这也难怪,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像平常一样安然入睡。
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何律师终于开口问道:“乔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
对于何律师的问题,乔汨并没有回答,而是以毫无焦点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空白的墙壁。
何律师并没有继续发问,只是安静地等他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乔汨终于说话了。他看着自己的辩护律师说:“何律师,能给我一根烟吗?”
何律师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以及一个打火机递给他。
从那包烟里面抽出一根,点燃,他慢慢地吸了一口。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说:“何律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几岁吗?”
看到他脸上突然浮现出来的轻松笑容,见习女律师司徒小姐不禁十分惊讶。她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轻松。
虽然有些奇怪他的问题,但何律师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回答道:“相隔太多年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大概也就是十来岁的时候吧。不过那时候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学大人抽来玩而已,不像现在已经抽习惯了,想戒也戒不掉。”
乔汨一边抽烟一边淡淡地笑道:“我倒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在八岁。而且教我抽烟的并不是小时候的玩伴或其他人,而是我的父亲。”
听他这样说,何律师忍不住也笑了笑,“想不到你的父亲会这样做。”
乔汨微笑说:“我父亲的确是个怪人。他教我抽烟的理由是,如其让别的孩子教我这些,还不如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来教我比较好。我是长大之后才明白他的用意,因为当时我试过抽烟的滋味后,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味道又难闻,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了,就算是其他孩子叫我抽,我也不想抽。”
何律师点点头说:“你的父亲很聪明。与其压抑孩子的好奇心,还不如主动让孩子尝试来打消好奇心。”
“只是他教我抽烟这件事最后还是让妈妈知道了,她十分生气,把父亲赶到大厅去睡了好几个晚上。不过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去洗手间经过大厅的时候,却看到妈妈她偷偷走出大厅帮熟睡着的父亲把被子重新盖好,因为她知道父亲的睡相不好,怕他会着凉。他们实在是一对傻瓜夫妇。”乔汨一边微笑一边轻轻地说着。
何律师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起这些与本案完全无关的往事,而一旁的司徒小姐却怔怔地听得有些出神。
慢慢把烟头弄熄后,乔汨抬头看着自己的辩护律师,然后平静地说:“何律师,我决定不认罪,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声音低沉而坚定。
对于他的回答,司徒小姐显得十分惊讶,但何律师却得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在观察当事人刚刚说起那些往事时的眼神当中,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打这场官司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是无辜的。”在说话的同时,何律师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谢谢你,何律师。”乔汨用被拷着手铐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望着握手中的两人,司徒小姐忽然有种冲动,她很想告诉年轻的当事人,其实她也相信他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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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律师与助手司徒小姐离开之后的当天晚上,负责看守拘留所的警察忽然来通知乔汨,有人要求跟他会面。
但与以往跟何律师他们在接待室里会面的情况不同,这次的会面对方要求在隔离室中见面。
对于这种明显十分过分的要求,乔汨却答应了。
很快,乔汨在一个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隔离室。
所谓的隔离室,是指嫌犯要在被铁栏相隔离的情况下与会面人进行会面,换句话说,嫌犯与会面人之间会隔着一道安全的铁栏,避免双方太过接近。这是为了防止嫌犯有可能会对来人进行攻击而特别设立的接待室。
但凡是知道自己是被嫌犯所憎恨的人,都绝少会主动跟嫌犯会面的。因为就算双方隔着一道安全的铁栏而不会被嫌犯所攻击,但又何必要白白去承受对方充满憎恨的眼神以及恶毒的咒骂呢?因为隔离室通常很少会被使用。
在进入隔离室后,隔着一道深重的铁栏,乔汨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要求跟他会面的人。
而在铁栏的另一面,当乔汨走进接待室的时候,那个人在看到他那双被拷着手铐的双手时,眼中却露出了一种完全称不上是善意的得意笑容。
同一时间,乔汨并没有出声,只是表情冷淡地注视着那个人。
过了一会,他举步走到铁栏的前面,然后对着那个人慢慢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迟早都会来的,马少爷。”
来人正是马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马玉龙。
马玉龙眼中仍然带着之前那种得意的笑容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说:“乔汨呀乔汨,真的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你需要钱的话,只要跟我说一声,也许我会看在你们两叔侄为马家服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借给你的,但没想到你却选择了这条路。”
乔汨没有生气,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拙劣的表演。
看到对方完全没有反应,马玉龙不禁觉得有些生气。他很快就收起了那种做作的表情,然后不怀好意地说:“明天你上庭的时候,我会到现场去看的,我可是很期待地想看看你被宣判有罪时的表情呀。”说到这里的时候,马玉龙眼中露出了一种兴奋的亮光。
乔汨仍然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他的拳头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握住了。
马玉龙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不是在隔离室会面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用尽一切的办法杀了这个人。就算杀不了他,狠狠地揍他一顿也好。
因为不想让马玉龙看到他愤怒的样子而更加得意,乔汨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那种即将要爆发出来的愤怒,然后看着马玉龙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甚至还要设计这种圈套来陷害我。难道只是因为张小姐那件事吗?”
听到他的话,马玉龙冷笑说:“原本在升上大学以后,我已经懒得再找你麻烦,但是你却多管闲事硬要插手那件事,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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