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别的,所有的人,”他停了停,“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知道彼此的来历,不知道到底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幕后黑手?”
“肯定是幕后黑手。比方说我,在来之前,就被告知有这么一处地方,有黄景亮这么一些人,可是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我统统不知道。我只能拿着高得离谱却用不出去的薪水干这些保密严得莫明其妙的工作。我们不知道护士是谁找来的,不知道科学家们又是哪儿来的,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甚至怀疑,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之前就存在了。也许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行政人员,也许你们也不是第一批病人或者护士,甚至也许黄景亮他们也许也不是第一批科学家。由于保密协议有举报奖励条例,这种互相监视让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人人自危,使得保密更加完善。由于我以前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我开始暗中留神。你还记得老刘的电脑里那些资料吗?后来才是你和他共用一个书房的。最先就他一个人在上面住,书房里全是那些脑外科有关书,你也应该有所感觉才对。这事肯定是跟这些事有关的。而我,由于接触久了,再加上好奇,而那些搞科研的也不避讳我,所以我逐渐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而我也逐渐搞清楚了,不管是我,或者护士们,以及你们几个,都不过是工具而已。这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一切都是非常的邪恶。没错,就是,邪恶!有些事情,我肯定知道得比你多些,但仍然有许多事情我也无法知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完全茫然。这个荣锋说话全部在打擦边球,说的话不清不楚,表面上的开诚布公不过是种姿态罢了。我警觉起来,他到底要说什么?
“啪嗒!”一滴水忽然从灯上滴下来,正好在我们两人之间。荣锋抬起头,喃喃骂道:“妈的,让他们早点来修一下,把房顶补一下,一直没有动静。真他妈不知道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
他知道?
我大惊失色,他知道上面有个洞?那么他会不会想到我会利用那里?我连忙岔开话题指望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么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我说什么?”
“唔,”他回过头来,似乎并没有留意房顶的事情,“我在想。也许黄景亮完全错了,而他却还不知道。他的老师,就是那个老刘,以及他那一帮子人,全都错了。研究的方向完全错误,出发点就不对头……”他似乎陷入沉思。我不敢惊动他,却担心地看着天花板。吸顶灯下,又有一颗水珠在慢慢变大……
终于,他道:“呵,事情要说就说远了,得从许久之前说起。今天也许讲不完,不过也没有关系。整个事情表面上看是医学,是脑外科,神经学,但后来事情变了味道。他妈的!”
那滴水狠狠地砸在荣锋的脖子上,让他一激灵。
不能让他察觉!我连忙道:“我们去餐厅坐着说?”
“不!”他坚决地摇手,“只能在这里。刚才说到哪儿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看了看他的腕表,忍不住问道。刚才他说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到底耽搁了多久。
他抬手一看:“九点。我说,你真得配合我。这或许能救我们的命。”
“什么?”救我们的命……他也有性命之忧吗?
这时候,厕所外面的走廊里,忽然远远传来陈青一声愤怒的斥骂:“混蛋!”
“啪!”似乎是谁挨了一嘴巴。
我顿时瞪大眼睛。
陈青又怎么了?
荣锋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该死!他为什么要在厕所里等我?
难道他是知道我会逃跑,特地来说服我的吗?
我冲出厕所,陈青正捂着嘴从护士值班室跑出来。见我奔出来,她径直奔向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一把搂住她,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进去将门关好。
“呜呜……”她在我怀里哭泣着。
我抱着她,却如同那一次一样,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拉着她坐下来,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那一瞬间一阵莫名的情绪抓住了我,我无法准确的用言语或者文字来形容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有对梨花带雨的陈青的怜惜,有对诡异阴森的未知的恐惧,有对荣锋谈话的好奇,有对这个地方发自心底的厌恶。在陈青淡淡的发香和浅浅低泣中,我突然对今夜脱逃产生了一种怀疑,那是种无可名状的焦躁和不安,那是中不祥的预感。
我真的能逃出去吗?为什么在脱逃之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陈青,陈青一抽一噎,她的一只手环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在肩上,正好在那个衣服下面的包裹上。我不想让她有所察觉,于是我想放开她,但她坚决地用全部力气搂住我,拒绝我想将她从怀里推开的举动。
“怎么啦?”我道。
她摇着头,哭声又起。
我彻底茫然,只好任凭她的眼泪湿润我胸前的衣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房里没有钟表,我只能焦急地等待。荣锋说他在厕所里等我把这边搞定,而厕所是我脱逃的必经之路;我对面不远的房间里,不知情的金惠生正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里面做着准备奇+shu网收集整理;另一边的罗卫民,也许随时会叫嚷起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我,却被这个女人硬生生地绊在了这里。
我想起在厕所里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听上去似乎是谁挨打了,侧头看陈青,陈青的脸上并没有被袭击过的痕迹。
那么是她在怒骂“混蛋”中打了别人吗?为什么要动手?
我摸着她的手:“谁欺负你了吗?”
她不断地摇头,已经干涸的泪痕又被新的露珠充满。我摸到她的手腕似乎有戴表,于是我问:“现在几点了?”
她不说话,我不得不抓过她的手腕自己伸长脖子去看。还好,才九点四十。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和陈青就这样搂抱在一起,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还有二十分钟,我搂着她想道,最后在搂一会儿吧,也许是最后的二十分钟了。
末了,她忽然道:“对不起。”
“什么?”
陈青的动作忽然迅速而有力。她猛地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像只母老虎一样狠命地扑在我身上。思维中断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让我惊异万分的举动,没有一点余地思考,或者动作。她猛地将护士帽子连同口罩扔出去,如云的长发唰一声一甩而出,接下来她坐在我身上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
天!在这个时候?
阿弥佗佛玉皇大帝安拉上帝耶稣老天爷,哪位能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
在惊诧到呆立中,我错愕地看着陈青将衣服褪去,接着开始解开内衣褪去内裤。
“不!”我总算反应过来,猛地坐起,但已经晚了。陈青已经完全赤裸的在我面前。
我不能否认我没有幻想过这一幕,但绝对不是在这个时间。她开始退下手表,我瞥了一眼上面的时间,21:45。
接下来,陈青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凑了上来,一时间温香软玉封堵了我所有的感官,我下意识地搂住她,是无边无尽的温柔。
然后,一声凄厉地惨叫划破夜空。
那惨叫如此凄切,以致于一直传到对面山峰之间,接着又传回来,逐渐扩散开去,在群峰之间回荡。仿佛惊恐的是那些山峰一样,此起彼伏的惨叫着,争先恐后的战栗。
陈青猛地停住动作,接着飞快地往后缩了回去,一把将被子裹在怀里。
是罗卫民的叫声!
那叫声依然继续,在那时候,我已经回转不过来的大脑等叫声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鬼!有鬼!有鬼!”
那不是我们约定的叫嚷内容!我拿过陈青的表一看,21:46!
也不是我们约定的时间!
走廊上脚步声顿起,“砰砰!”门被打开,荣锋站在外面,额头上全是汗珠:“快!快跟我过去看看!”
赤裸的陈青嘤咛一声娇哼躲到我背后,我猛地站起来。
这不对头!这一切都太巧了!
荣锋说完话就飞快朝外跑去,肯定是去罗卫民的方向。接着金惠生出现在门口。看到房间中的景象他一瞪眼:“你!”不过已经没有时间发表评论了,他道:“快!快去!就现在!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马上去!”
金惠生的话让我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猛然醒悟过来。是的,罗卫民那边肯定出了差错,但没有第二个机会了!
陈青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抱住我的手,睁大眼睛看着我。那是双怎样的眼呵,充满了悲伤和哀怨的眼神,在一瞬间几乎杀掉了我所有的勇气。但回过头,金惠生也同样瞪大眼睛看着我。希望,寄托,生存,活下去,鼓舞了我。我重新站了起来,尽管陈青温柔的小手依然抓住我,但我又感到了力量。
我迅速地甩开陈青的手,“对不起。”一分钟前她对我说的没头没脑的话被我原封不动奉还。出门之前,我没敢看她的眼睛。
走廊上喊声与脚步声四起,楼下的男人们纷纷上楼而来,我一出门就猛地朝厕所方向跑去。只听背后有叫声:“抓住他,别让他跑!”
荣锋应该不在厕所而在罗卫民那边了,现在厕所已经空了出来!金惠生在后面喊道:“快!快跑!”我拼命地迈着步子,企图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企图在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之内,用光我所有的力气。走廊天花板上,日光灯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而又被我抛在脑后,我拼命地跑,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如此,因为我没有其它选择。狭窄的走廊,喧嚣的叫声喊声脚步声嘈杂声,被我抛在了脑后。
记得曾经,我曾带领着金罗二人追逐过那虚无缥缈又异端恐怖的声音。现在,金罗二人都留在了后面,我独自一人以当初完全向背的方向奔跑着。金罗二人,都将自己留在了那里,将出去的希望交给了我。我记得当初曾经回头一望,看见可怕的衣服悬停在半空之中。在进门一瞬间,我再次本能地回头一望。
罗卫民的惨叫又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