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向八哥要你去,八哥会不会答应?他可是将当初很得宠爱的福晋都送给手下了。”
他的话正戳在海兰珠痛处,见礼的时候由于皇太极在场,阿敏等人虽然放肆,却不会如此张狂,可皇太极出征在外,这次宴会他们猥琐的目光,让海兰珠心惊,此时她才彻底的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科尔沁的格格,而是皇太极的福晋,她的荣辱绝大程度上都在皇太极的身上。
皇太极要汗位,所以他设计阿巴亥,努尔哈赤恐怕想要消弱代善的实力,所以顺水推舟,在阿巴亥生辰时是狠狠将她打落下来,给她重重的一击,这种报复是最狠的。
阿巴亥想要替多尔衮争汗位,压住皇太极,自己在宴会上,只是想要起身透气,在别的女人身上无妨,可是落在她身上,却引来了阿巴亥的跳舞之言,最后得到了手中的宝刀。
海兰珠虽然对多铎有一分善意,可面如今这样情绪激动的多铎,海兰珠根本不想久待,冷冷的瞥了多铎一眼,乌玛说道“我们走。”
“你也想去看热闹吗?晚了,额娘已经被阿玛鞭笞,代善被剥夺的牛禄,撵出了汗宫,无命不许再进汗宫一步。”
海兰珠身子停顿一瞬,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多铎说道“你好自为之,我最后劝你一句,所有人都等着看你热闹的时候,你更应该保持冷静,不要被阿敏他们轻易的挑拨到,若是像寿宴上那时掩不住脾气,你会被大汗彻底的放弃。”
“海兰珠,你……”多铎眼里闪过一分复杂的神色,他此时充血的头脑被冰凉的雪花降下一些温热度,低声问道“你不怨恨额娘?她刚刚在寿宴上那么逼你跳舞,你都没有怨恨她吗?都没去嘲笑她,海兰珠,你虽然语气冰冷,但却真的在劝我,这我分得清楚。”
“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耻大妃的行径,但???”海兰珠稍作停顿,阿巴亥甘冒风险同代善有染,主要还是为了多尔衮的汗位,为了将来在努尔哈赤死后,她还能继续的享受荣光,古往今来,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娇媚的身体,在现代这种事情不也很常见?
海兰珠再次回头,漆黑眸光平静如水,里面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多铎直愣愣的看着她,海兰珠劝诫道“所有人都可以嘲笑大妃,惟独你们兄弟不能,多铎,大妃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你们。”
说完这句话,海兰珠身影慢慢的隐入在黑暗中,洁白的雪花掩盖住了她的脚印,多铎默默的站立在原地,缓缓的阖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现刚刚自己额娘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那是在寻求保护,而他呢?他竟然转身而去,留着她在众人的嘲弄中,多铎紧咬着牙根,权势如果那么重要的话,那我也要争取,只有重权在握才能保护想保护之人,才能……多铎睁开眼睛,那份迷茫激愤渐渐的隐去,看着海兰珠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声转身离去,额娘需要安慰,眼前的局势如此混乱,十四哥出征在外,那这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多铎仿佛突然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轻易被阿敏挑动情绪骄纵的少年,等到他们二人离去之后,在粗大的红木柱子后,传来一声低咛“海兰珠,海兰珠,皇太极娶了一个好福晋。”
海兰珠坐上马车,回到了贝勒府,听管家说起,哲哲她们还滞留在汗宫,尚未归来。一场寿宴引发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神情疲惫,浑身没有一点的力气,靠在床榻上,海兰珠觉得很不舒服,很孤独,若是能有个依靠该多好,乌玛半跪着查看着她的伤口,从柜子里翻出外伤药,小心的涂抹起来,“格格,你下手也太狠了,若是留下伤疤,那该怎么好?”
“不狠点,怎么能让努尔哈赤解气?你当他的权威是那么容易被冒犯的吗?”海兰珠自然知道她下手有多重,拒绝汗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不是大妃,您哪会受这种罪?别人同样也起身,却没见她说话,怎么偏偏到你这,就惹出这么多的纠纷?”乌玛很是不忿,低声道“您就是太心软,刚刚还宽慰十五阿哥。”
海兰珠扯动嘴角,外伤药涂抹在火热的伤口上,冰凉舒服了许多。见乌玛放下了她的衣角,眼里闪烁着疼惜,在这个时空,乌玛是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好的人,拉她起身,硬是让乌玛坐在身边,轻声道“乌玛,我同你说,我不是心软之人,同多铎说那番话,固然有我对多铎的好印象,更多的确是为将来打算,多铎,多尔衮都是皇太极能用的上之人,现在留下一个好因果,将来兴许能用的到,乌玛,女人的武器不但只有眼泪,身体,同样智慧也不可少。”
“格格,那您岂不是很辛苦?”还来那种听见这话,缓和了神情,叹道“人活着,或者说想要生活的更好更安稳,就不容易,你应该记得当初在科尔沁时,我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在贝勒府我的处境会更难,阿爸哥哥他们同我血脉相连,有着天生的亲情在,自然不会亏待我,可如今在贝勒府,今日的一切,让我明白,男人想要翻脸的话,是那么的无情无义,皇太极,他???”
“格格,贝勒爷不会如此,他对您的情意,奴婢看得真真的。”乌玛连忙宽慰,海兰珠轻轻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我更相信我自己,对皇太极,我也要注意些了,同他相处之道,更不能仅仅有骄傲自信,他此时宠着你,什么都好说,若有一日变了心,那都是错处。”
乌玛眼中的不平更重,呜咽道“外面的人都说您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刚刚嫁进贝勒府就夺了哲哲福晋的大权,可奴婢知道,您有多难,若你不如此,又怎么能掌控住贝勒府,不娇纵又怎么能剪除哲哲福晋的人手,她在府里可是经营了许久,就是这样,咱们院子里,也不见得就是彻底的干净,没有哲哲福晋的耳目。”
“我只是狐假虎威罢了,你不用为我不平,乌玛,这个世道有得必有失,我虽然骄纵名声传遍这个辽阳城,但我得到了贝勒府的掌控权,是值得的。”海兰珠动了动身子,牵动了刀伤嘶了一声,眉头蹙得更紧,若是皇太极在场,阿巴亥也应该不会那般的肆无忌惮,看来皇太极还真是个大靠山。
“贝勒爷那么宠您,他会安排好的,可您从来不说上一句,贝勒爷哪会知道府中这些琐事?格格,府里的这些福晋可没少说你的是非。”
“靠人不如靠己,皇太极在精明,也不会懂得,或者说不屑了解女人的心思。”海兰珠让乌玛扶着她躺下,乌玛盖好被子,海兰珠庆幸的叹气“就说现在,若是我没有掌控贝勒府,皇太极出征,我单独一人,四面环敌,那才是真正的凶险,比起那样,留下骄纵的名声又如何?起码我自在安稳,哲哲的手段用不到我身上,若不是我防范的紧,恐怕范礼就出现我的院子里了。”
“哲哲福晋是糊涂了,她也是科尔沁的格格,怎么能如此待你?”
“怎么不能?乌玛,我对哲哲没有姑姑的情意,又怎么能得到她的疼爱?她看重科尔沁,可更想要的是大福晋之位,我是不会相让的。”海兰珠目光咄咄,名分在后金同样重要,若是此时自己是大福晋,阿敏他们绝不敢轻易的露出那种恶心的目光,就因为是福晋,他们才会如此,大福晋可以被休离,却绝不会被送人。海兰珠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应该要着手准备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见大汗
努尔哈赤最终还是要脸面的,虽然当初进汗宫贺寿的人都知道阿巴亥和代善的事情,却被他命令不许外传,所以辽阳城的平民百姓并不知道详情,只是旁枝末节的听说,大贝勒代善因为犯错招惹了努尔哈赤的不喜,被剥夺了几个牛禄,一时声望权势大跌,尤其是努尔哈赤将收回的牛禄将分给阿敏,莽古尔泰,甚至就连出征在外的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有一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努尔哈赤的私心,多尔衮得到的最多最好的人口牛羊,其次就是皇太极。
海兰珠主管着贝勒府,自然回再去汗宫谢恩,当海兰珠忍着腿伤,跪在努尔哈赤面前叩谢恩典的时候,努尔哈赤半晌没有动静,可却能觉察到他的注视,海兰珠乖乖的温顺的低头,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她面对努尔哈赤时,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努尔哈赤翻脸无情给她太大的震撼,海兰珠已经听说,阿巴亥根本就没有怀孕,她是以为喝了努尔哈赤那杯酒才会有所反应,这一切都是努尔哈赤设的局,就是要抓住阿巴亥和代善的把柄,这份心机不愧是打下这份基业人所为。
长时间的跪地仿佛伤口有些崩裂,丝丝的疼痛让海兰珠咬紧嘴唇,努尔哈赤靠在椅子上,阖着眼睛仿佛睡熟一样,既不叫起,也不言语。海兰珠只能跪着,咬牙忍耐,过了半响,就当海兰珠觉得自己坚持不住,想要移动身子的时候,听见努尔哈赤沉声道“一刻钟,你跪了一刻,起身。”
“谢大汗。”海兰珠恭敬的起身,身体微微轻晃,一层香汗布上额头,刀伤应该又出血了,回去还要被乌玛念道,海兰珠嘴角有些抽搐,乌玛的念道人的本事也挺让她服气的。
“海兰珠,若本汗下令你为皇太极的大福晋,如何?”努尔哈赤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海兰珠不见喜色,反而在心中将最近的事情想了一遍,琢磨着努尔哈赤的用意,他这是试探还是真是想法?
在努尔哈赤的眼里瞧不见任何异样,海兰珠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若大汗真有此想法,我叩谢大汗恩典。”
努尔哈赤反倒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大笑起来“海兰珠,你到真是同任何人的反应都不一样,这个时候不应该谦虚一下的吗?”
海兰珠扬眉一笑“大汗的恩典为何不受?汗命不可违,为何要推辞?”
这话倒是让努尔哈赤一语顿塞,眸光落在海兰珠身上,手敲着椅子扶手,低笑道“不是本汗不想下旨意,而是皇太极主动请命,谁先生儿子,就立谁为大福晋,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海兰珠,本汗拗不过皇太极,能不能成为大福晋,就看你是否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