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10年10月和1812年2月分别入侵并吞并了汉堡、不莱梅、卢贝克和奥尔登堡公国以后,拿破仑立即面临同俄国以及其他被占欧洲各国之间的最后死战。随着法国对英国——确切地说是对外部世界——实行全面的贸易禁令,沙皇亚历山大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尽管十分同情亚历山大,但巴伐利亚、普鲁士和奥地利在1812年拒绝加盟俄国公开反对法国占领军,因为这些国家还有后顾之忧,担心法国此后更加疯狂的报复。
沙皇亚历山大最终决定向法国报复,于1810年10月31日颁布了调高法国货物特别是贵重物品进口税的敕令,并再次向英国开放俄国港口。“这难道就是俄国所谓的同盟关系以及我们两国之间的和平关系吗?”拿破仑这样问香巴尼。接着身在巴黎视察的拿破仑命令达武元帅立即回到德意志,俄国大使就此立即向圣彼得堡报告道:“达武元帅的突然离去已给这里带来了紧张的空气,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被看成是战争的信号。现在至少已有200门大炮越过莱茵河运抵韦塞尔。”
虽然亚历山大对法国驻俄大使科兰古表示,他对法国并无敌意,并再次郑重声明了他对拿破仑的敬爱,实际上他随时准备和法国决裂。至于拿破仑,却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阁下于10月31日下达的沙皇敕令不论从内容或形式都很明显地将矛头指向了法国。”拿破仑在1811年2月28日致圣彼得堡的信中直言不讳道,“……因此,就欧洲和英国而言,我们之间的同盟已荡然无存。”对于已经是法国领土的波兰,拿破仑这样警告道:“我有权宣布,无人能出面干涉我对于易北河(俄国)所采取的一切行为。”甚至当拿破仑接到俄国正沿着德维纳河修筑新的防御工事时,他的强硬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当得知这一新的事实以及阁下打算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与英国达成协议时,我感到十分吃惊。在我看来,这已经点燃了我们两国之间的战火。阁下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盟约,撕毁了我们之间签署的提尔西特和约,这种做法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数月之内即将爆发的战争。
尽管亚历山大仍继续向法国大使科兰古表示对法国友好,但这只是为了争取时间而已。沙皇秘密地告诉处于法国严酷统治下的其他欧洲各国:“我对拿破仑总是干涉我们的内政感到厌倦了。我现在拥有20万正规军和30万名国民军,我们可以对抗拿破仑;至于结果,到时就会知道了。”
“传令下去:这个行动(增加枪炮生产)必须极为秘密地进行,不得泄露半点儿风声。”1811年2月18日,拿破仑通知陆军大臣克拉克,要求克拉克做好对俄国作战的战斗准备,并于5月前将所需枪炮准备就绪。“枪炮在接到通知24小时内运出”的通令下达给位于美因兹的军械库。“现在已经不必怀疑,”1811年3月22日,科姆特·查尔斯·德·达马斯这样评论道,“拿破仑要对俄国开战了。”“我不会傻到会认为令你们困扰的是奥登堡公国(沙皇最喜欢的妹妹凯瑟琳丈夫的属地),”1811年8月15日,拿破这样警告俄国大臣库拉金王子,“我认为,波兰才是问题之所在吧?你们认为我对波兰有图谋,然而我看是你们想将它据为己有!不行!只要你们的军队驻扎在蒙马特里高地,我绝不割让华沙的一寸土地,哪怕一座村庄甚至是一架风车……难道我会(因为你们的缘故而)放弃我的(大陆)体系吗……对波兰,我将寸土必争!已被法国兼并的国土任何人也别想夺走!”8月16日,拿破仑召开了内阁会议,透露了他向俄国开战的意图。
“我们正处于极其紧张的形势下,”1811年11月10日,沙皇亚历山大在给他的妹妹凯瑟琳的信中这样写道。“局势已如在弦之箭,非常危急,现在战争已一触即发。”一个月以后,他得出了结论:“看来血染沙场在所难免。”“你知道我现在拥有80万军队,而且每年都要另外征召25万新兵。”拿破仑在巴黎警告库拉金王子。而亚历山大的答复是:“只要有一名法军跨过奥德河(易北河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相信我有权认为这就是对我的宣战——老天将决定战争的结局。”
1812年6月24日,亚历山大参加了在本尼格森将军的城堡举行的舞会,其间一名特别信使前来禀告沙皇:法军已经渡过了俄国边境的涅曼河。尽管俄国的神圣领土遭到法国军队的入侵,亚历山大还是决定尽最后的努力挽救和平,他给拿破仑写信:
Monsieur mon frere(尊敬的陛下),我昨天才知道,尽管我一直以信守陛下和我之间的约定来表示我对陛下的忠诚,但您的军队仍然越过了俄国边境;如果陛下您不希望由于误解而令人民血肉横飞的话,如果您同意从俄国的领土撤军的话,我将忽略此事。因此,希望我们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人类是否将经历一次重大的战争灾难就全系于陛下一身了。
第三十三章 俄国风云(2)
“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的兵力是你的3倍有余,”毫不退让的拿破仑从他位于立陶宛的新总部给沙皇亚历山大回信,“这次,整个欧洲是我的后盾,阁下怎么还能奢望用什么可以阻止我呢?”
准备打仗的命令已下达到拿破仑家族和帝国指挥官的手中。热罗姆被任命为帝国第八威斯特伐利亚军团的总指挥,被放逐到奥地利写诗的路易将不参加这次战争,约瑟夫明确告诉朱莉和拿破仑他愿意把守西班牙要塞。当然,已经在有英国大炮保护的英国庄园里舒适地安顿下来的吕西安也不会参战。暂时统领意大利王国的欧仁·德·博阿尔内亲王于1812年4月30日接到贝尔蒂埃的急令,命令他率意大利军队参战,并统领波兰的新编第四军团。“看到你再次走上战场令我十分难过,但我希望上帝会保佑仁慈温良的母亲的优秀儿子。”约瑟芬写道——她的这番话得到全欧洲成千上万母亲的由衷共鸣。
至于波拿巴家族的最后一员、拿破仑的妹夫、那不勒斯国王乔其姆·缪拉的问题就棘手多了。夫妻长期不和,尤其是卡罗琳公开与冯·梅特涅亲王私通后,已经分居的缪拉和卡罗琳现在考虑公众形象问题,已决定重修旧好。缪拉需要卡罗琳向拿破仑说情。拿破仑公开威胁说要吞并那不勒斯,他曾威胁过西班牙国王约瑟夫,并且已经吞并了荷兰。1811年6月14日,当缪拉开除了由拿破仑亲自任命的驻那不勒斯的法国高级官员,并颁布法令要求所有在他的新王国内供职的法国军人及官员必须放弃法国公民身份、而成为在他新政策统治下的那不勒斯公民时,局势更加恶化了。拿破仑终于对缪拉忍无可忍了。拿破仑立刻将被缪拉无理开除的大部分重要官员官复原职,并给了缪拉不逊于当面一耳光的奇耻大辱:用巴黎的最高法取代了缪拉的新法。拿破仑提醒缪拉国王:
()好看的txt电子书
那不勒斯王国是由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组成的,是我们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统治那里的任何一位亲王理所当然都是法国公民……那位十分特殊的亲王(缪拉)登上王位和保住王位全靠我们的人民(拿破仑的法国军队);因此我们已有法令并再次颁布法令:法令第一条,所有那不勒斯公民理所当然是法国公民;法令第二条,1811年6月14日由缪拉国王颁布的法令无效。
傲慢的缪拉做得过分了,因而关于他有可能被拿破仑撵下王位的谣言传遍了巴黎和那不勒斯,谣言的起因是拿破仑宣布解散那不勒斯军队,取而代之以法国观察军。
缪拉转而向卡罗琳求救,卡罗琳极不情愿地离开梅特涅的床,长途跋涉至杜伊勒里宫,代表缪拉向拿破仑说情,她并不打算因此而失去她的王国。拿破仑极其勉强地做了让步,但条件是缪拉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拿破仑本人道歉,要向拿破仑俯首称臣,并愿意参加即将开始的对俄战争。缪拉屈从了,如同苏尔特在西班牙想当葡萄牙国王时的表现一样,摆出一副无辜的可怜相。缪拉无耻地回复道:
事实上,我所有的想法与努力都只为了惟一的一个目标,那就是永远不违背您的旨意,相反,全心全意随侍您的左右……可是陛下却羞辱了他的妹夫,撤销了他指挥官的头衔,当着全法国国民的面儿辱骂他是反法者,这怎么能不让我一想起来就全身发抖呢?……作为一个至死都是您忠实朋友的人,我无须多言了,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失望。
现在,缪拉可以好好表现了,拿破仑已让他加入对俄作战了,1812年5月12日,缪拉作为帝国第四骑兵团的总指挥率部出征了,而卡罗琳终于又可以回到梅特涅那香喷喷、柔软舒适的羽绒床上了。
1811年5月,拿破仑从圣彼得堡召回了驻俄大使兼宫廷侍从科兰古。科兰古是个傻瓜,他说自己受到了他一直奉承的亚历山大的蒙蔽,他轻信了沙皇对法国具有和平意向的谎言。于是,深感不安的科兰古申请调离法国驻圣彼得堡大使一职。表面的理由是俄国恶劣的气候令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一套说辞,事实则是,他身处沙皇对于法国新近的吞并举动的愤怒和拿破仑对于沙皇破坏大陆体系再次对英国开放波罗的海地区的愤怒之间左右为难、苦不堪言。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辞职的拿破仑驳回了科兰古的请求,而且还立即“召见”了他。
于是,在6月5日回到巴黎后,科兰古被召进圣克鲁宫,接受由于他没有很好地代表法国在俄国的既定利益同时也使两大帝国关系恶化的过失所给的降级处分。科兰古在拿破仑面前徒劳地辩解:“处于这种情况下,我现在惟一可做的就是向陛下您求情了,请您谅解我的处境。我既不是在表示赞成也不是在表示批评,我只是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如实向陛下陈述而已。对我的一切批评是否有根有据,全凭陛下圣裁。”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