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桑雄狮》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阿拉桑雄狮- 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对定居者大开杀戒。我们听说,他们没有留下活口。贾罕娜,维拉兹,我很抱歉。”

索兰尼卡。

冬季的温和星空。春天的夜晚。多年以前,在火把照亮的花园中,族人把酒言欢,鲜花遍地,海风拂面。索兰尼卡。贾罕娜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神殿,属于大神和双月姐妹的圣地。金达斯大祭司用曼妙凝沉的嗓音,唱颂双满月礼拜圣歌。那天夜里,白色和蓝色的蜡烛在每个角落燃烧。那么多族人齐聚一堂,体会着和平与安宁,享受流浪者的家园。一段合唱,随后是更多音乐,神殿外的街道上布满火把,天空挂着两轮圆满圣月。

索兰尼卡。海滨的光辉之城,葡萄的乐土,很久以前便赐给了金达斯人,用以报答他们对巴提亚拉诸王的服务。在这充满敌意的世界上,可以说是唯一属于他们的领土。

大开杀戒。音乐戛然而止。鲜花踏落泥尘。孩子们?

“所有人 ?'…'”她有气无力地问。

“消息是这么说的。”罗德里格深吸口气,“我还能说什么呢,贾罕娜?你当初说无法信任贾德的子民。我跟你说,你可以相信。这件事让我成了骗子。”

医师可以从那双很宽的灰眼眸中看出真切的哀伤。他肯定是刚一听说这消息就匆忙跑来找她。宫中派来的使者多半已在她家中等待,也许正朝这里赶来。马祖肯定会派人传讯的。同样的信仰,同样的哀伤。难道不该由金达斯人告诉她这个消息吗?贾罕娜无法回答。有些东西似乎在她心中合拢,围绕在伤口周围。

索兰尼卡。那里的花园是金达斯花园,祝福是金达斯祝福,睿智的男男女女心中充满干百年来流浪者的学识和忧愁。

大开杀戒。

医师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二座花园,但她无法正视。她睁开眼睛,转头望向维拉兹,只见这位刚从她父亲手中得到自由便皈依金达斯信仰的老人,正用双手捂住脸面,低声哭泣。

她小心翼翼地对瓦雷多的罗德里格·贝尔蒙特说:“我不可能让你为每个贾德信徒的行为负责。多谢你这么快就把消息送来。我想我现在应该回家了。”

“我可以送你吗?”队长问。

“维拉兹会送我回去,”她说,“今天晚些时候,或者明天,我肯定会在宫中见到你。”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医师可以从罗德里格的脸上看到哀伤,但贾罕娜无力改变他的心绪,更没有余力安慰别人。至少此刻不行,现在不行。

维拉兹抹了抹眼睛,放下双手。贾罕娜以前从没见他哭过,除非是喜极而泣,比方说她从巴提亚拉学成归来的那天。

巴提亚拉,光辉的索兰尼卡。

无论风往哪边刮……

但这次降下的不是雨水,而是火焰。她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斗篷。伊达·伊本·塔里夫连忙拿过衣服,撑了起来,默不作声地帮她穿好。贾罕娜转身走向门洞,带着维拉兹,从罗德里格身边经过。

就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身为伊沙克的女儿,作为见到痛苦就想加以缓解的医师,贾罕娜伸出一只手;在与罗德里格擦身而过时碰了碰他的胳膊。

卡塔达的冬天通常不会寒冷刺骨。这座城市得到北方树林和更远处的山脉遮蔽,不受猛烈寒风侵扰。降雪闻所未闻,温暖明媚的天气司空见惯。雨当然会下,让集市广场和街巷变得泥泞,但阿玛力克一世和他的长子兼继承人划拨出足够的人力物力,保证城市干净清洁,运转正常,冬季市场欣欣向荣。

这个季节不太方便,但还不至于像寒风凛冽的北方,或是似乎永远都在下雨的东方那样凄苦艰难。冬季花卉将一座座著名花园点缀得五彩缤纷,盖迪亚拉湖里的鱼儿肆意生长,货船依旧逆流而上,去往图德斯卡和西尔威尼斯,再返回城邦。

哈里发政权垮台后,卡塔达逐渐形成自给自足的王国。自那时起,旅店和饭馆从未遇到食品短缺的问题,大量木材从森林运进城市,供壁炉炊灶使用。

作为将美学与军事成就看得同等重要的城邦,这里也有许多秘而不宣的冬季娱乐。

尽管瓦祭们诅咒不休,但贾德酒馆在冬天总是人满为患。在宫廷中.酒馆里、上流府邸内,诗人和乐师争夺恩宠。此外还有许多杂技演员、戏法大师、驯兽师,以及声称可以跟死者对话的舞女、能从双月中读出主顾运势的金达斯算命师,外加住在城市外围过冬的巡回工匠。今年冬天的流行风尚,是找一名塞芮亚艺术家,将自己的肖像塑造成小模型。

在那些偏僻的小神庙中,或是天气和暖时的街角巷陌,甚至会出现有趣的瓦祭,以精采绝伦的雄辩口才,宣布末日降临的警告和亚夏的怒火。

许多卡塔达贵族妇女喜欢在上午拜访这些眼神狂热、衣衫褴褛的瓦祭,听他们说倘若有人偏离亚夏为沙漠中的星辰之子安排好的正途,就将面对如何恐怖的命运,以此体会心惊肉跳的刺激。等到她们聚在某座奢华大宅,啜饮精心调以蜂蜜和香料的混合酒时,受惊的情绪就会平复下来。酒水当然是被禁止的,但这只会为上午的冒险平添几分趣味她们会称赞那些新鲜出炉的华丽责骂,就像讨论宫廷诗人的词句,或是乐师的歌曲。接下来,温暖炉火旁的话题通常会充满撩人暗示,转向军队中的将官——很多人冬天都驻扎在城里。

卡塔达,在寒冷的季节是个不错的去处。

宫中那些寿数更长、心思更缜密的大臣也纷纷同意,即便在君王更迭的时刻,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阿玛力克一世早先为西尔威尼斯的哈里发效力,管理卡塔达三年之久,随后又以君王身份统治此地长达十五年。在风起云涌的半岛上,这已经算是很长时间了。宫中年岁较小的成员,甚至不记得由其他人掌管卡塔达的岁月,这座骄傲的城邦中不曾存在过另—位君王。

直到现在,通行的观点似乎认为雄狮之子的起步还算不错。作为君王,该慎重的地方慎重,比方说增强防御、减少行政机构和宫廷中的混乱;该慷慨的地方慷慨,对艺术家和在他的继承问题尚且存疑时冒险效劳的臣属赏下应有的恩泽。阿玛力克二世也许年轻,但他是在精明世故的卡塔达宫廷中长大成人的,似乎学到了必要的教训。而且他曾拥有一位格外优秀的导师——某些大臣如此评说,当然这些话仅仅在朋友之间私下流传。

根据所有早期表现来看,新国王不是个弱者。左眼的抽搐——城壕之日的遗产——没有消失,但如今似乎不过是国王情绪的指示器,对于谨慎的廷臣来说也是有用的暗示。这位君王身上显然没有任何优柔寡断的迹象。

许多明显的官员腐败问题得到了解决:某些人仗着跟老王的长期关系,忘记了廉政诚实的准则,卷进一系列财政丑闻,其中几件与称得上卡塔达财富基石的染料垄断经营权有关。色玛斯甲虫在城邦南方的峡谷中安了家,它们以白色的伊提霞花为食,尽职尽责地制造出深红染料,供卡塔达出口到世界各地。监管这项营生可以获得巨额财富,老话说得好,哪里能赚大钱,哪里就有填不饱的欲望。

每个宫廷都有这种事。它也是人们想要挤进宫的原因之一。当然,每个宫廷也都有风险。

那些被捕官员中,未被去势的会在行刑前遭到阉割。他们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两侧吊着死狗。宫廷中的阉人——他们真的应当更明智些——则被活活剥皮,用木桩戳在西尔威尼斯门外的空地上。现在天气太冷,不适台火蚁活动,但野生动物在冬天总是饥肠辘辘。

新晋官员从适当的家族中选拔,他们全都更新了誓言。有些诗人和歌手离开卡塔达前往其他宫廷,但也有些新鲜血液注入。这是正常发展的一部分。谁都可能对某个艺术家感到厌倦,而新君主更需要在许多方面为自己的品位打上标签。

长期被老王宠姬扎比莱占据的后宫,经历了一段意料之中的动荡。女人们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地接近新王。这场游戏的赌注十分高昂。每个人都知道扎比莱是如何进宫,又爬到了多么高不可攀的地位。在后宫的女管家和阉人设法恢复一定程度的安稳局面之前,女人们用到了匕首,还有一个人试图下毒。

这场混乱的成因之一,在于很少有人知道新国王的性爱取向。不过谣传总是倾向于人们的臆断。有些故事被口耳相传,最流行的部分涉及失宠的阿加斯人阿马尔·伊本·哈兰,国王的前任守护人兼导师。但阿玛力克二世继位后不久,某些不够谨慎的后宫管家放出的流言,就让故事中较为不堪的部分烟消云散。

根据他们的说法,女人们始终非常忙碌。年轻的国王对情爱之事,表现出非常传统的倾向。根据亚夏王朝最古老的征兆判断法,这种长盛不衰的欲望足以说明他在其他方面的过人能力。

很多方面的征兆都相当不错。费扎那终于屈服,而且过程相当残暴,永远不会被人们忘记。西尔威尼斯仍是死水一潭,只有失魂落魄的人才会在阿梵提那宫的凄凉废墟间游荡。阿玛力克一世驾崩时,海滨城市艾尔维拉似乎表现出某种少见的独立倾向,但这些荧荧火星被新任卡依德迅速扑灭。他率领一队穆瓦迪人,在冬季到来前进行了一次象征性的南征。

前任卡依德当然死了。作为令人拍手喝彩的文明姿态,国王允许他自行了断,不必面对公开处决。老将军之死不过是惯例:根据普遍观点,对新登基的君主来说,允许将军们继续把持大权并不明智,甚至不该让他们活下去。在阿拉桑接受大军最高统帅的位子,就必须面对这固有的风险。

就连南路贸易的商旅和所有收税员心中的噩梦——强盗塔里夫·伊本·哈桑似乎也决定在今年冬天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他从难以征服的亚巴斯特罗不断发动令人心力交瘁的侵袭,但今年似乎为了施行一次相当惊人的计划,把目标从卡塔达内陆转向北方的拉寇萨领地。

不畏艰险的旅人和商贩三三两两进入卡塔达,带来了最新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