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嫉妒。」
「姓赵的箭士看到哥哥搭弓,他也没有落后,比哥哥更早一步扯满了弦。他们都已经离树不到十丈了,看来很快就可以分出胜负。」
「突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有三声弦响同时发出。不对,不是同时,哥哥比姓赵的箭士快了半线,少年看得出来。」
「那另外一响呢?大家都看着哥哥和姓赵的箭士所发出的箭有没有射断绳子,所以没有注意,但小孩看到了。」
「那响箭是哥哥的死对头放的,就是有他从中搞鬼,哥哥在前年丢了到手的匕首,还赔上了一匹马。那人把哥哥的马射死了。但他说是失手,村中的长老也没有办法。射箭,失手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那响箭射到了哥哥的马前,马吓了一跳,登时人立起来,将哥哥掀下了地。或许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自己骑惯的马,哥哥没拉稳缰绳,跌下来了。」
「哥哥的头先着地,小孩愣住了,少女似乎是看完了两支箭哪个胜出,回头去看哥哥,她也愣住了。」
「哥哥的头流血了,地上有一块大石头,哥哥的头直接撞了上去。」
「小孩和少女一起冲了上去。少女扶起哥哥,哥哥咳嗽了几声,跟着便没动作了。哥哥死了。」
「姓赵的箭士下马走了过来,他看着哥哥,没有讲话。人群也围了过来,吱吱喳喳,讲了很多话。」
「姓赵的箭士待了半晌,走到了树下,捡起匕首,又走了回来,将匕首塞到小孩的手里,然后就离开了。」
「是哥哥射下来的吗?小孩没有问。旁边有很多人,或许他们有在讲,但小孩也没有听。他看着少女抱着哥哥的尸体哭,转身就走掉了。」
诸葛静说到这儿,长长呼了口气,咽了几口唾沫。小鬼见状,跳下床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然后又上床躺下。只是双眼睁得老大盯着诸葛静。
诸葛静一笑,喝了口水,续道:「后来没有人再看见小孩。一直到两年后,村中依照习俗再次举办了一场比赛。在村人藏箭的那一天,小孩出现了,他坐在广场中央的梧桐树前,一动也不动。很多人知道他回来了,很多人去看他,和他说了很多话,但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甚至连眼睛也没有打开过。一直到那个少女过来找他,他才看了少女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要比赛了,有人担心小孩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会有所影响。但小孩不见了。」
「又过了两年,比赛的前一天,藏箭的日子,少女去树下,他以为可以看到小孩,但小孩没有出现。比赛的那一天,有人在藏箭的树林中看到他。」
「又两年之后,小孩已经十九岁了,他不是小孩了。藏箭的那一天,他又出现在梧桐树下,一样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这次,没有人来管他。」
「忽然,少年听到了一点声音,是琴声。少年睁眼,他看到少女坐在他的面前弹琴。」
「弹些什么,少年不懂。弹完之后,少女走了。」
「比赛的那一天,比赛开始前半个时辰,人已经开始聚集了。又过了两刻钟,少年忽然站起身,往林中走去。」
「比赛开始的时候,少年又走了回来,走在马要跑过、人群让开的大道上。有人嘘声赶他,他不理,只是一直走。他看到少女也在人群中,走到了少女面前,从背上解下了一个箭囊,递到了少女手里。」
「少女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很沈,少女一看,里头满满的是箭,箭尾的羽毛都是黑的,那是为了避免有人藏箭作弊,所以每一次村人都会做出五十支有特征的箭来做比赛用。每次比赛用的箭特征也都不一样,这次用的是黑羽箭。」
「村中的长老看见,吓了一跳,急忙过来向少女要箭囊。接着,他把里头的箭倒在地上,开始算,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支。」
「村人开始大叫大嚷,尤其是正准备比赛的人们更是火大,人们都向少年围了过来。」
「少年忽然开始大笑,朗声道:『箭都是我找来的,我只花了两刻钟就找到五十支箭,这样也不能算我赢吗?如果我和他们一起比赛,他们有几成机会能比我还快找到这些箭?没有箭,他们怎么赢我?』」
「村人都愣住了,少年所说的并没有错。他一个人在两刻钟之内就找出了五十支箭,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种能耐。」
「少年走了。虽然他说自己赢了,但是他没有去射绳子、赢匕首。」
「一直走到了村外,少女追上了他。少年回头看着他的准大嫂。他知道少女仍然没有嫁。」
「少女跑到了少年跟前,还没开口,便先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
「少年呆住了,他疑惑的看着少女。」
「少女叫道:『你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要干这么无聊的事?你应该做大事,轰轰烈烈的大事,把你的本事发挥出来,让天下人都不敢小看你!你的目标不能只是这一个小村子!我会看着你做,在你成功之前,不许再来见我!』少女说完话,就走了。但是没有回村子,她的父母都过逝了。她走的方向是朝成都去。」
「少年抚着被打得热辣辣的脸颊,呆呆的看着少女离去。」
「后来,少年也到了成都。他打听到少女入了一间妓院,卖艺,卖琴声、卖笑。」
「少年至今真的没有再见过少女,他没有成功,少女不肯见他。。。。。。」
诸葛静又喝了一口水,小鬼已经睡着了。
诸葛静静静地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离去,拉上房门。
谢祯翎倚在扉边,她没有睡着。
诸葛静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身体不好,不应该太晚睡。」
谢祯翎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得到她要的答案了。
诸葛静独自站了一会儿,走出了屋子。
南宫寒看着手中的剑,没有笑、没有哭、没有喜、没有怒、没有表情。
他成功了,他可以知道成功了,这把剑一定会成为名烁古今的名剑。
皓羽站在旁边。南宫寒忽然自语道:「它要有个名目。。。。。。有名目才容易成名。。。。。。它。。。。。。叫什么好?」
皓羽的表情也很漠然,她看着剑身上那一抹淡白,插话道:「箫。。。。。。箫湘烟雨罢。」
南宫寒微怔,回头道:「潇湘烟雨?」
皓羽道:「是箫。。。。。。乐器的箫。。。。。。这把剑上小刃这么多,如果砍到人,血一定会如雾幕雨倾般洒出来,唤它烟雨,也不过份。」
南宫寒呵呵一笑,道:「好~很好,好个箫湘烟雨,就是箫湘烟雨!皓羽,你把它送到大理去,送到段钰璘手上。他想在灵山一战中有所展现,就要靠这把剑了。这剑原本也是为此一战而铸成。」说着,他归剑入鞘,递到了皓羽面前。
皓羽『嗯』了一声,自南宫寒手上接过了箫湘烟雨剑。
她才刚刚过手,丁叔至忽然冲了过来,夹手便将剑自皓羽手中夺过,道:「我来送。」
南宫寒见了,笑道:「你要送,好,那也好得很。皓羽,这个给你。」南宫寒又将背上所负的琴解了下来,一把推到了皓羽怀里。
皓羽一愣,疑道:「这琴给我作啥?」
南宫寒道:「你知道这琴是什么琴吗?」
皓羽道:「不是雕手素琴吗?寒伯伯你自己做的。。。。。。」
南宫寒道:「哈~对,是雕手素琴。我在陷灵谷底指断琴弦,已经接回去了。我知道你会弹,你把它带着,到大理去赴战。琴匣中有一本琴谱,只要君聆诗和诸葛静一摆八阵,你便将它弹出来。他们必然要在八阵中占去『风、云』二位,但现在的他们心性尚未臻此境界。那琴谱是『广陵散』,嵇叔夜作的『广陵散』,你弹它,会有帮助的。能发挥几成功效,端看你的功夫。」
皓羽闻言,一晃便将琴囊上了背,再自颈后一拨,将头发外覆在琴上。
丁叔至只是紧紧的抱着剑,箫湘烟雨剑。
皓羽回头,向丁叔至道:「走吧。到大理去。」
丁叔至似无听闻,一动不动。
皓羽轻叹了口气,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拉着他走。
丁叔至猛然抬头望向南宫寒,大叫道:「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要铸出一把千古名剑不用牺牲天地至灵!我一定会铸出一把剑,胜过你、胜过这把剑!」他抱着剑的臂膀又抱得更紧了些。但心里忽然生出了很矛盾的感觉。
要胜过南宫寒很难,但这不是重点,而是如果他能铸出一把胜过箫湘烟雨的剑,他真的会甘心了吗?
他心里未尝不希望这把江闵湘以生命铸就的剑,是天下第一呀!
丁叔至抱着箫湘烟雨,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走了。
皓羽背着琴,也走了,也没有回头。
敕里掀开帘幕,看着他的病患。
五感失其二,仅余味觉与触觉,四肢完全不能动弹、无法出声、连睁眼也不行、呼吸都有困难,如果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他几乎便是个死人。
但他毕竟不是,只要不是死人,敕里就有办法救他。
早在君聆诗出征永安时,敕里就已经摸清楚病因了,那几天他用来思考治疗的方法。
胸前一掌是最重的伤。其实说重也不重,如果他在中掌后不随意乱动,好好休养,是不难痊愈的,但他不仅乱动,还挥刀动剑出掌去打人,又被打回来好几下,这根本就是雪上加霜的行为。如今他全身气脉几乎都阻塞了,甚至不时还会发生血液逆流的现象,但近来已不会了,不然他早就死了。
只要打通他的气脉,再将视觉、听觉、嗅觉的神经导回原位,他应该可以复原的。这是敕里下的定论。
要打通一个人的气脉,定然要有另一个内功绝顶的高手相助。这种人敕里不缺,青松、红桧都是,敕里本身也一样。锦官军无法将他医好,就是少了一个内功高手。
敕里扶起他的上身,呼了一口气,伸右手食指抵住他的灵台。又吸一口气,便将自身的气劲砰然灌入他的体内。
阿沁跑了进来,她看到帘幕快速抖动,发出喏大的声响,似是台风在吹动一般、整个屋内的摆设都在摇晃,较轻者已落到地上,仍不断地被吹离敕里的身边、所有窗棂的壁纸都破了,一股强风直朝外吹。整个房内,已形成一个气旋,以敕里为中心的气旋!
阿沁压着自己的头发,没让它们遮住自己的视线,也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