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道:“所以,我现在只有两个字可说。”
唐娟娟道:“哪两个字?”
无忌道:“再见。”
说完了这两个字,他掉头就走,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位姑奶奶
纠缠。
可惜唐娟娟却偏偏不让他脱身。
她的腰纤细而柔软,轻轻一扭,就挡住了无忌的路,冷冷地
说道:“我说过,像你这么样走法,一辈子都走不出这片树林。”
无忌道:“那么我就在这片树林里逛逛,天气这么好,我正好
散散步。”
他趁机解释:“我本来就是想出来散散步的。”
唐娟娟冷冷道:“你真的是出来散步吗?”
无忌道:“当然是真的。”
唐娟娟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昨天晚上来了个奸细?”
无忌笑了,道:“我这人有个毛病,我很容易就会相信别人的
话,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不管她说什么,我都相信。”
他忽又板起脸,道:“只可惜你说的话我却连一个字都不信。”
唐娟娟道:“你为什么不信?”
无忌冷冷道:“唐家堡怎么会有奸细?有谁敢到唐家堡来做奸
细?”
唐娟娟盯着他,道:“就算你不是奸细,如果被人抓住了当奸细办,岂非更冤枉?”
她悠然接着道:“如果你知道唐家堡抓住奸细后是怎么处治的,你一定就会求我了。”
无忌道:“求你干什么?”
唐娟娟道:“求我把你带回你的那间房,求我把你送上床去。”
无忌道:“那么,我应该用什么法子求你?”
唐娟娟道:“你应该用什么法子,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她又咬住了嘴唇。
她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
无忌也在看着她,用一种并不太正经的眼光看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又叹了口气,道:
“可惜!”
唐娟娟道:“可惜什么?”
无忌说道:“可惜我还是惹不起雷震天。”
唐娟娟眼珠子又转了转,道:“如果雷震天忽然死了呢?’’
无忌道:“他有病?”
唐娟娟道:“没有。”
无忌道:“他受了伤?”
唐娟娟道:“也没有。”
无忌道:“既然无病、无痛,怎么会死?”
唐娟娟道:“如果有人用一把剑刺进他的咽喉,他就死了。”
无忌道:“有谁敢用一把剑刺进他咽喉?”
唐娟娟道:“你。”
无忌好像吓了一跳:“我?”
唐娟娟冷冷道:“你用不着瞒我,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装佯,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无忌道:“我是干什么的?”
唐娟娟道:“你是杀人的,只要给你十万两银子,什么人你都杀”
无忌道:“可是你总不会要我去杀你的丈夫吧。”
唐娟娟道:“那倒不一定。”
无忌吃惊地看着她,道:“你……”
唐娟娟道:“我虽然一时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可是,我也不会让你白去杀人的。”
她的身子己靠了过来,一双手已搂住了无忌的脖子,在无忌耳边轻轻地说:“只要你肯
听我的话,什么事我都依你。”
她的呼吸芳香。
她的身子柔软而温暖。
她实在是个非常非常让男人受不了的女人。
无忌好像也已受不了,忽然倒了下去,倒在潮湿的泥地上。
他忽然想起了他身上的泥。
无论谁在那么长一条地道里爬出爬进,都难免会有一身泥的。
现在雾很浓,唐娟娟虽然没有注意到,可是迟早会有人注意到的6
现在他躺下去,在这潮湿的地上动一动,正好可以解释,他这一身泥是怎么来的。
唐娟娟当然想不到他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
她以为他是在打另外一种主意,仿佛又吃惊,又欢喜。
“你……你难道想在这里?”
“这里不行。”
“这里当然不行,因为……”
她没有说下去,有人替她说了下去:“因为这种事是绝不能让别人参观的。”
唐缺来了。
唐娟娟走了。
不管她有多凶,不管她的脸皮有多厚,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无忌已站起来,正在拍身上的泥。
唐缺忽然叹了口气,道:“这女人是个花痴。”
无忌道:“你不该这么说的。”
唐缺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这女人是你妹妹。”
唐缺道:“不错,我的确不该这么说,我应该说,我妹妹是个花痴。”
无忌想笑,却没有笑。
因为唐缺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又扳着脸道:“只要是长得还不错的的男人,她都想试
试,唐家堡的男人不敢碰她,她就去找外面来的。”
无忌道:“我是外面来的,我长得还不错。”
他不等唐缺说,自己先说了出来。
唐缺反而笑了,道:“其实我并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只不过
无忌道:“只不过你刚巧在旁边,这种事又刚巧是不能让别人参观的。”
唐缺大笑,道:“完全正确,正确极了。”
他忽然又压低笑声,道:“但是你以后一定要特别小心。”
无忌道:“为什么?”
唐缺道:“因为我虽然不反对你们,可是一定有人会反对。”
无忌道:“你说的是雷震天?”
唐缺笑了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妹夫,你反不反对我的妹妹找别的男人?”
无忌道:“天下绝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戴绿帽子的。”
唐缺道:“所以刚才来的如果不是我,如果是雷震天。”
他叹了口气:“那么我现在如果要见你,恐怕已经要一片片把你拼凑起来。”
无忌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霹雷子的厉害,可是有件事我却不明白中
唐缺道:“什么事?”
无忌道:“他们新婚还不久,他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独守空闺。”
唐缺道:“这道理很简单,你应该会想得到的。”
无忌道:“为什么?”
唐缺说道:“因为他已经另外有了新欢。”
无忌故意作出很吃惊的样子,道:“你说他另外又有了一个女人。
唐缺道:“他已经吃尽了女人的苦头,怎么会再去找—个女
无忌道:“他找的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
唐缺微笑,说道:“如果你也有他那么多经验,你就会知道,男人比女人好得多了。”
他笑成了一条线,就像是他妹妹看着无忌的时候一样。
无忌忽然觉得想吐。
他忽然想到了“小宝\忽然想到了唐缺和小宝之间的关系。
他居然没有吐出来,实在很不容易。
唐缺居然还拉起他的手,道:“还有件事你也应该特别小心。”
无忌勉强忍耐住,总算没有把他这只手拧断,只问道:“什么事?”
唐缺道:“这几天你最好不要随便出来走动。”
无忌道:“为什么?”
唐缺道:“因为昨天晚上,我们这里来了奸细。”
无忌失声道:“真的?”
唐缺道:“我怎么会骗你。”
无忌道:“什么人敢到唐家堡来做奸细?”
唐缺道:“当然是些不怕死的人。”
无忌道:“你知道是谁?”
唐缺道:“现在我们还没有查出来,所以只要是昨天晚上留宿在唐家堡的外来客,都有
嫌疑。”
无忌道:“这么样说来,我当然也有嫌疑。”
唐缺道:‘☆只有你是例外。”
无忌道:“为什么?”
唐缺道:“因为我昨天晚上去看过你,你睡得就像是个小孩子,而且还在说梦话。”
他轻轻拍着无忌的手,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担心我们会要你走的,连做梦时候都
在求我。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担心,只要有我在,绝没任何人敢要你走。”
无忌没有做梦,也没有说梦话。
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睡。
是谁睡在他床上,替他说梦话?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当然又是郭雀儿,可是郭雀儿如果睡在他的床上,那个替他将埋伏暗
卡引开的人又是谁呢?
无忌想不通。
可是他脸上居然还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问了句:“你有没有想到那个小鸟?”
唐缺道:“你说的是郭雀儿?”
无忌道:“除了他还有谁?”
唐缺道:“也不是他。”
无忌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唐缺道:“因为我有件事托他去做,天还没有黑就走了。”
昨天晚上,替无忌将埋伏暗卡引开的那条人影竟不是郭雀儿,睡在无忌的床上,替无忌
说梦话的人当然也不是郭雀儿,因为他根本不在唐家堡。
无忌没有开口。
他虽然还能保持镇静,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唐缺又在用那双尖针般的笑眼盯着他,道:“看来你好像很希望他是奸细?”
无忌淡淡道:“我只希这个奸细找出来。”
唐缺说道:“你放心,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多大本事,都休想活着离开唐家堡。”
他的态度仿佛很悠然,就像是个已经挥起了杀人大斧的刽子手,只要他的斧头一落下,
那奸细的头颅也必将落下。
他显得十分有把握。
无忌忍不住说道:“你已经有了线索。”
唐缺悠然道:“就算现在还没有线索,也可以找得出线索来。”
无忌道:“哦?”
唐缺道:“昨天晚上应该在房里睡觉,却没有在房里的人,每个都有嫌疑,这就是条很
好的线索。”
无忌道:“你已经查出了几个?”
唐缺道:“现在已查出了七八个。”
无忌道:“奸细却只有一个。”
唐缺冷笑道:“宁可杀错,也不能放错。”
他笑得就像是个天真的孩子:“杀错了七八个人,也不能算太多。”
无忌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找不出真正的奸细是谁,这七八个人都难免要因此而死。
他们并不怕错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