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堡卫们举着一簇簇明亮的火把小楼团团围了起来,园里的几个婆子在小奴的带领下跑了过来,鞠躬哈腰的向云依行起礼。
“给九小姐请安!”
“九小姐好!”
她一摆手,瞅了一瞅这些个穿着严谨,在云家堡有着非常地位的戒律婆,含笑道:
“众位婆婆,有人向本小姐举报说,此处楼里正有狗男女在通奸寻欢,为表示公正,特把你们一并请来以做一个见证。到时,堡主和夫人面前,你们得实话实禀。听懂了吗?”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又瞅了瞅那座沉浸在浓浓夜色里的小楼,听,的确有一阵阵暧昧生香的男女交欢声传来,这些脸孔之上,不由得起了变化。
戒律园重地,是云家堡内最重戒律的地方,竟敢有人敢在这种地方,做这等恬不知耻的事,这既是对于戒律园的一大挑衅,更是对云家堡家规的一种贱踏。
其中一位桂嬷嬷,在云家堡有着德高望重的地位,听闻后勃然大怒,戒律园自成立以来,还从没有遇上过这种事,一跺脚,她沉声问道:
“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我戒律园内做这等苟且之事?实在放肆。这种狗男女,应当浸猪笼,沉塘,以谢天下!”
云依的笑容阴阳怪气,接道:
“若是寻常婢女,本小姐自也不会请几位来一并作这见证。里头乃是个主子。”
几个婆子脸上都露出了惊骇色,彼此交换了脸色,最后还是桂嬷嬷发了问:
“究竟是谁?”
无数个可能在这些婆子心里直打转,这些人一个个在心里心惊肉跳的想啊:
大夫人这次对付的不知道又是何人,连带着把她们这些老婆子都牵扯了进来。
桂嬷嬷也有这样一种感觉,眼见得九小姐如此兴师动众,或者又是大夫人心血来潮,想要对某位姬妾或是公子小姐开刀问罪。
大家都清楚,在云家堡,只要被大夫人看不顺眼,这个人,绝计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轻则身败名裂,重则身首异处。
这么多年,被大夫人以正当的名目弄死的人,太多太多——就连她最最疼爱的嫡长孙,她都能下得去狠心,可见这女人的心,得有多黑了。
“至于是谁,一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依并不急着揭穿,而是往那楼台上望了望,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正要带人上楼去。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笑呵呵的直道:
“哟哟哟,这里这是怎么了?好生热闹呀!”
辩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龙家那位三公子。
云依一怔,这位爷怎么跑这里来了?
众人转过头,自南而北的小径上,来的不仅是那位风流潇洒的龙三公子,那位尊贵不凡的龙大公子也相携而至,同来的还有云崇,两个侍卫在前头打灯引路,往这边走了过来。
“三哥!”
云依和云崇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平常很少见面,但见了面,总得见个礼,他总归是父亲比较看重的儿子。
她唤了一声,过去行礼,举止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俏脸上还含起了浅笑,道:
“两位龙公子也来了,怎有这么等雅兴来游园?”
“可不是,吃的有点撑,出来转悠转悠,这不,沿着湖,往这边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这边聚了不少人,还亮起了不少火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好奇,特意过来瞧瞧……”
龙舜之双手插腰,笑眯眯指指,圈了圈,稀奇的问:
“我说,你们这里这是在闹什么事啊?这么一帮子人,干嘛来了?”
云依咬了咬唇,心里不觉欢喜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她原还在想,这事可能闹不大,现在,龙大公子和龙三公子都来了,连最疼云沁的三哥也来了,好极,这一次,看谁会来同情这只“淫乱成性”的狐狸精。
她故作迟疑:
“这个啊……这个事……怎么说呢?”
语气显得那么的为难。
“九妹,你这是怎么了?很难回答吗?”
云崇问,疑云重重的双眸在九妹和龙家兄弟身上来回转了一下。
前堡,宴已散,父亲让他送龙大和龙三回园子歇息,半路,龙大公子的一个侍卫跑来在其主子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即龙大公子即淡淡一笑,对他说:“月色不错,夜游也是件乐事,去转转如何?”
他哪能说不,只好相陪,一边随意聊着,这位大公子是相当健谈的。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了这附近,隔着老远,瞧见这里似出了乱子,火光一片,人声鼎沸,便一起寻了过来——
不知为何,云崇觉得,龙大公子好像知道这里有事发生,他这是来故意来凑热闹的?
“三哥,家丑不可外扬!”
云依含蓄的说,吞吞又吐吐。
越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越能勾人生奇。
他不由板起脸:
“到底何事?”
“三哥莫生气……唉,还不是因为七姐,小妹刚刚得了讯儿,有人举报说,她在这边私会情人!”
说出最后四个字时,她看到云崇赫然变了脸色。
这一刻,云依觉得特别特别的痛快,打很小开始,这位三哥就特别特别的爱维护那个贱丫头,哼,这一回,她倒要看看他还如何保护了她——淫娃荡妇,云家堡的耻辱。
她的目光又移了移,往龙家兄弟脸上瞟去,龙大公子目光只是一动,脸上的淡笑依旧,龙三公子则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问道:
“就是刚刚那位云七小姐么,人家不是秦五爷的未婚妻么?刚刚还和秦五爷在那里显恩爱呢,这个时候,就跑来会情人 ?'…'哈,这位云七小姐还真有意思啊!还学男人,左拥右抱?”
“可不是,家姐这性子便是如此,六年前,做了那等丑事,如今故态又荫,实在是太太太对不起秦五哥了。秦五哥那么疼惜七姐,这一次,应该可以彻底看穿她了……唉……说句不中听的实在话,我家七姐,实在是配不到秦五哥。小妹也替秦五哥不值。像秦五哥这样的公子,实在该配上一个身家清白的名门小姐才对得起秦家的百年声誉……”
说话间,她还故意长叹了一声,一副有姐如斯,尽辱门楣的意思在里头。
“胡说什么呢?云沁不可能做那种事!”
云崇厉声喝断。
云依马上表现出一脸的委屈状:“三哥,七姐是怎么一个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她若作风正派,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云歌儿了。六年前,她能做出那出格的事,六年后,她再犯,也不见得是一件稀奇的事!”
“闭嘴!”
云崇寒声一叱。
实在看不惯这丫头没事落井下石,往云沁身上抹黑,心里一阵乱:会不会是云沁着了她们的道了?
这世上,最难防的是暗箭。
这时,龙隽之淡淡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隽之不该来过问的。云崇兄既然肯定云七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云九小姐又肯定里面的必是云七小姐,两位的意见分歧这么大,那不如一起上楼一看究竟,云七小姐的人品如何,不就清楚明了了吗?”
这个提议正中云依下怀,她马上应承下去:
“可不是,三哥,是,或不是,你且随我上去看个明白。”
她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崇心情复杂的瞅了他们一眼,走在第一个,急急往楼上而去。
****
宴园,宴散,云佰万携夫人正送客,宴园的人~流,往外络绎离去。
小绵找到了正在和几个熟人暗道别的云征,把人叫到边上,低低报禀了一句,云征一怔,露出难以置信的之色:
“此事,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打更的更夫亲眼所见,给他们牵线搭桥的人,也已经被抓住。现在那幢楼,已被堡卫围住。谅他们插翅也难飞!”小绵说。
云征想了想,看到父亲扶着他的爱妾,正和母亲分道,要各自回园歇息去,他连忙跑了过去叫了一声:
“父亲,母亲,且慢走,孩儿有事禀!”
那位水姬一身娇软的黏在父亲怀里,看上去无限疲惫,父亲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淡淡的扔下一句话:
“有事儿明天再议,你没看到人你水姨倦了吗?”
对于这种情形,大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这个男人啊,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总是宠到天,一旦厌了,嫌恶了,就不会再碰一下。
而现下这个水姬,正得宠,对于云佰万来说,这番老来又喜得子,他是恨不得将天下奇珍异宝全送到她面前,以搏她一笑。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张脸,像极了那个女人。
“爹,这个事,非得您出面去管不可,太大,我们管不得……”
云征心里冷笑,看着父亲抱着年轻的庶母那副老色鬼的模样,这个事,爆出来,看他还有那份心情抱美人,光是秦逍那边就有得受了。
“究竟何事?”
大夫人目光那报信的奴婢身上瞅了一瞅,那是云依的身边人,却不见云依,心下莫名的就有些不安。那孩子,该不会闹出一些事出来吧!
今天,她的眼皮一直劲儿直跳,也不知是灾,还是财!
“说!”
云佰万有点不满,但还是打住了步子,沉沉落下一个字。
云征低着头报禀:
“戒律园那边传话过来,说七妹妹又在做荒唐事了……”
一提到云沁,云佰万的脸色顿时陡然一变。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那臭丫头,实在太能惹祸。
他不由得把水姬放下,沉声又问:
“她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回父亲话,七妹妹在私会情人,在戒律园那边,被几个婆子给逮住了。正巧有人报了九妹,九妹又遣人来报说,这事儿,很严重,请您亲自定夺!父亲,七妹妹一次又一次的给我们云家堡抹黑,您说,该如何是好?”
云佰万的脸孔大变。
***
云依、云征、龙隽之、龙舜之,以及几个婆子走上楼台,门口处有堡卫守关,两个执灯笼的奴婢推门而入,迎面一阵酒气薰天。
很快,楼内点起灯。
云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越过云征,走在最前面,直直的往里面走了进去,但见房内那床榻四周,纱帐低垂。床下,两双男人的靴子,一双绣花鞋,凌乱堆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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