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或俞辰买来电话卡,故意在街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回家,响三声就挂,十足的恶作剧。回到家,听到家佣阿姨碎碎念天天有人打骚扰电话,她一个人埋头在餐桌下窃喜偷笑;后来出国留学,她经常利用假期周游列国,也习惯用公用电话打给易彬他们,还把那些电话卡收集起来,作为一种纪念。
又走到另一条街道,还是没有看到公用电话。
算了,还是去仁天借个手机打吧。
仁天与鼎峰曾是非常密切的商业合作伙伴,鼎峰所有的内部大型活动或对外的酒会都是在仁天酒店举办,双方彼此来往频繁;再说小地方的人,工作都比较本分,往往会一个岗位干上大半辈子,仁天来来去去的新面孔不少,但现在还是能看到不少旧人,至少她就认得仁天酒店保卫科的科长。
那科长还曾是她老爸教过的学生呢。
做好决定,即刻行动。顾依依雀着步子,穿过马路,往仁天的办公大楼跑去。
办公楼下,一辆黑色商务奔驰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
车停,向子纱解下安全带,说,“我跟你上去吧。”
“好,顺便带你参观你以后工作的地方。”他很乐意她随行。
双双下车,他拉她在身侧,握着她的手,含笑凝情,往办公大楼走。
顾依依走到保卫室门前,只是随意朝办公楼方向扫视了一眼,真的就一眼!
那两个人!
她绽开笑,脚下旋了方向,兴冲冲跟上去——
“Fred!子纱!”人未到,清脆如铃的声已彻响。
向子纱先回过头——
“依依?”有点意外,随即笑挂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依依?”顔海勋也转首,看到了喘着气,快步追来的顾依依。
“嗨!”三两步跨到他俩跟前,收脚立定,顾依依小米牙全露,晶灿灿的亮眸望着他们,又是一次热情饱涨的招呼,“Fred!子纱!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依依,你怎么会在这?”向子纱笑含在唇角,又问。
“我来借电话打。”顾依依笑答,眼波转到顔海勋身上,亮亮的眸蕴满一种喜悦,“晚上好,Fred!”
“晚上好。”顔海勋礼节性回应,笑只是微微的,当她是个点头之交。
“你们怎么会在这?”她转问向子纱,什么都想知道。
“海勋来办公室拿点资料。”向子纱答。
“是吗。”顾依依再望顔海勋,欣悦很明显,“对了,Fred,”她掏出包里的一沓资料,“这个,给你的。”
“是什么?”顔海勋疑惑。
“你应该没忘吧?鼎峰在顾沙村的项目现在由我负责,这是修改后的项目施工方案,请你过目表态啊!”
“这些资料你可以直接给子纱。”他没接,望了向子纱一眼,对她平淡说。
“可是现在三月没到,子纱还不是你的员工,所以,商业机密,不宜外传。”她才不管,直接就塞到他手中。
“好吧,”她说的无不是道理,颜海勋打开略翻了几页,很快合上,说,“我这两天会抽空看。”
“你一定要看!这可是我熬了两个礼拜才做出来的。”
顔海勋未言,只是点了头表示应诺。
顾依依满意的笑,又说,“如果你有任何的意见或建议随时可以找我商讨,反正我们是上下楼的邻居嘛!”她一股热,一心想要提高他的温度。
“嗯。”顔海勋简单应声。
“你应该还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吧?手机给我,我帮你输。”一点点的拉近距离。
顔海勋再望了向子纱一眼,向子纱正在安分当旁听。他也没再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给顾依依。
顾依依很快在他的手机输进自己的所有联络方式,“我存好了,名字是英文字母简写,一个大E和一个小e,你可要记住哦。”
顔海勋点头,收回手机。
“对了,你们等下要去哪?”她又问,不想就结束。
“我们去吃饭。”向子纱适时搭话,已经六点过半,回来的路上他们先去了一趟木兰花果,路上不巧遇塞车,所以才这么晚。
“这样呢!”顾依依转转眼珠,露了个请求的神色,“可不可以顺便带上我?”
“这——”向子纱自己做不了决定,她看向顔海勋。
“抱歉,不太方便。”顔海勋婉拒,他的计划不想被人搅乱。
“可是子纱,我还没有吃晚饭呢!肚子好饿。”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她换上个乞怜的表情,瓦解另一个。
“这样呀——”向子纱有点为难,看着顔海勋,征求,“勋,要么,大家一起吃吧?”
顔海勋暗地叹气,不想答应,又不想让她为难,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柔柔的只望她,点头说,“好。”晚餐被插足,好心情削减,算,反正他们还有一整个晚上。
“谢谢。”向子纱朝他露个感激的笑。
顔海勋抿嘴柔笑,伸手轻捏她的鼻,表情是在说‘谢什么’和对她的专宠溺爱。
顾依依原本盛开的笑脸霎时谢了一半,蹙着额皱着眉,脸撇开不去看,好像这一过度温情甜腻的画面严重触犯伤害了她的视觉神经。
向子纱转对顾依依,用微笑拉回她的心神,说,“依依,你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嗯!谢谢你子纱!”暗色的脸又盛开花,还收起下巴微昂,有意无意朝顔海勋露出含着挑衅似的笑。
顔海勋淡淡扫过她的盛笑,天色暗,他当什么都没看到,完全不作停留,一瞬就掉开头。
“不客气。”向子纱笑了笑,“嗯,对了,依依,刚才你说来借电话打,打了吗?”
“还没。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有了去处,”顾依依说,再瞄顔海勋一眼,突然续了句,“还是借子纱你的手机打吧!我告诉我哥一声说我和你在一起,他也好放心。”
“好啊。”向子纱翻出手机给她。
在顾依依拨出电话之前,顔海勋插进话,“子纱,我们先上去吧。”拉着她的手就走。
向子纱另一只手反拉他,示意他等一下,她又对顾依依说,“依依,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我们很快就下来。”
“好,你们去吧!”顾依依这次大方的没有跟上。
打完招呼,俩人旋步就走,顔海勋手还握着向子纱,只半步就与她贴近,他头微低,脸偏向她,表情是动态的笑,低轻的声音蕴情,在对她细言耳语。体与体之间涂有胶水似的亲密不可分。
顾依依立在原地,拿着手机忖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渐行渐远,被夜色笼罩,模糊成汽的他们。
她的心头,有些什么东西在发酵。
有点涩有点酸,
滋味不太好。
任由思绪漂浮了几分钟,她压下那股坏滋味,翻开向子纱手机的通讯录,从后面开始翻,很快就看到了易彬的号码。向子纱只存了姓氏单字,是她往日对易彬的称呼。
易。
顾依依试着喊,吐出那个字,
易。
她再吐一次。
怎么有种,缠绵又温情的滋味?
一个意外的发现,她欣喜不已。
“易——”她特意拉长尾音,好像从那个吐音窥见了一点手机主人隐藏于心海深处的某种难言情愫。
“易——”她再念一遍,唇角渐渐勾扬,笑意很快就漾满。
果然呐!
顾依依对这个意外发现有种莫名的笃定,
心房霎间明亮,
注满光。
她甜着嗓音,对手机那头腻腻的喊:“哥——”
“依依?怎么是你?”这边,易彬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刻的欣喜换成意外。
“你还好意思说!”顾依依嘴一扁,语气撒娇又带责,“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可你一直关机!”
“不好意思,依依,我刚才在开会。”易彬表歉,刚想问她是不是在木兰花果,却听见声音又传来,“你现在一定是想问我是不是在木兰花果和子纱在一起吧?”把他的心思全猜透。
易彬无声笑,问,“那么你是吗?”
“当然不是。”顾依依答,很快又接着说,“你都没问我怎么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呢!”
“你没带手机出门,估计连钥匙也忘了带,对吧?”易彬几乎不用猜测,他方才就着那几个未接来电打了过去,对方说是公用电话,他就猜是妹妹打的,跟着打她的手机,接连几个都没人接听,他就明白了八九十,忘带手机钥匙这种事从小到现在顾依依没少做,他都习以为常了。
“没错啦!我忘带钥匙进不了家门,又不好在上班时间打搅你,无处可去,已经在外头披风戴雨的流浪了大半天,简直就要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女了!”才怪!她也不过两点多才出的门,不过把事实夸大些好拿同情分。
“你现在在哪?吃饭了吗?”她拿着子纱的手机,应该是和她在一起吧?子纱在的话,肚子应该没饿到,他这个宝贝表妹,忘带钱出门的次数也不少,而她,又最讨厌被饿肚子了。一饿肚子心情就不好,周边设施和有生命的物体皆遭殃,易彬可是不止一次领教。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扁着嘴又控诉,“放心啦,我已经吃过了,没饿到,不过待会儿还有一份大餐,不,一场鸿门宴要吃。”钱包里没几块钱,好在她那个流浪汉的挎包里层还塞有点,把撞倒的老人家带去医院检查交钱后还有点小余让她有饭吃有车打,不然她今天真是触到霉神,惨极。
什么鸿门宴,易彬知道有时候妹妹就爱说些夸张的话,没细追太多,另问,“你现在是和子纱在一起吗?”
“对啊!我不是在用她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吗?不过,我是和她在一起没错,但不是就我们两个,还有她那个‘护花使者’!”最后四个字沾有妒意,为他又为自己。
“是吗。”易彬沉着音,语调没起伏,“你们待会要去哪儿吃饭?”
“还不知道呢!他们到办公室拿资料了,我一个人在下面等。”
“依依,哥今晚可能不会太早回去,如果方便的话你先问子纱拿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