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还有点事,你们走吧。”易彬又找了个借口,表情是平静和自然,他先移开了步,“晚安,子纱,颜先生。”
向子纱没再说什么,也和他道别。
“晚安,易警官。”顔海勋笑了下,看他转身离开。
“我们走吧。”终于只剩下他们,他舒放了笑容,对她一如既往的柔。
“嗯。”她点头浅笑,由他拉着手为自己打开车门。
“易警官今晚也在店里吗?”发动车的同时他问。
“不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
“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他点头,又道歉,直接把话题换掉。
“没关系。”他道了两次歉,她也说了两次。
有点累。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迟到吗?”他笑问。
“嗯,那么你为什么迟到?”她也笑,听话的就问。
“顾大小姐的卫生间爆水管,我被拉去当了好一会儿临时维修工。”
“哦。”难怪他头发是湿的,她以为他是刚沐浴。
“而且手机进了水,用不了。”所以他是等来维修工后就急匆匆往她这里赶,担心她等太久。
“难怪了,手机打不通。”
“打不通我的手机,有没有担心我?”
“嗯,有一点。”但不是很多。她诚实回答。
“为什么只有一点?”
“你自己说了会晚到的嘛。”
“可是你还是自己走了。”
“下次如果我迟到,请你多等一下,多担心一点好不好?”紧接着他作了请求。
“嗯。”心软软的,就都答应。
“今晚上回家好不好?”他开始‘得寸进尺’了。
“可是我——”她又退缩了,成了一个犹豫不决的坏家伙。
“好朋友没走吗?”他笑,音调是属于情人之间的亲昵和暧昧。
“不是,我只是太累了,下次好吗?”
“我想抱着你睡,然后清晨和你一起醒来。”他倾身对她耳语,这就是他未来唯一渴求的幸福。
“对不起,Fred,我——”她没有办法就干脆应下,心里隔着一条黑色的河,住着魔,住着佛,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它们的面貌,不知它们谁会在什么时候跑出来,更不知这条河是什么时候生成的,所以她,什么都不敢动。
“没关系。”好像早就猜到会被拒绝,他笑了笑,目光是种了然的柔,没有太受伤的情绪。他说了他会等。
她对他笑了笑,却不敢长久接触他的柔眸,她害怕她的心会被那愧意淹埋。
“对了,我们明天把花移种到屋后的草坪,你应该有时间一起来吧?”于是换了话题。
“我当然有时间。”她叫什么他都答应,“你说的我们,是指易警官也在吗?”他的心一下子就是变这么小,还开始发酵发酸了。
“嗯,”她看了看他,加了一句,“依依也会来。”
“好,”他咧嘴一笑,“明天几点?”
“早上九点吧,易下午没空。”其实按照一般情况,理应下午移种植物更好。
“嗯,我这次不会迟到的。”
“好。”
“明天到家里吃早餐好吗?”
“你要下厨吗?”她嘻嘻问,他的手艺,并不差的,只是经验还不足就是。
“嗯,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
“哎!又是随便,要知道随便可是最为难厨师的一道菜。”他故作长叹。对她好无奈的,却是含了蜜的喜甜。
“我又不挑。”她嘟嘟嘴。
“还好你不挑,不然以后好难办。”他当然知道她很好养,喂什么吃什么,只是吃得太少,哄也吃不下,不太听话。
她朝他笑了笑,知道他想要的那个以后只需自己一个点头,可是这个决定为什么这么难?倘若回到当初,他给的那热那甜只一点点都烘得她暖暖,她肯定什么都心甘,什么都情愿。
而现在,这现在——
想暗自叹口气,却引来了一阵哈欠。
她真的是累了。
“先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他贴心的说,知道她熬不了,因为路段维修,必须绕道,路程变长了,车时和步行走小路是差不多的。
他们还有将近十分钟才到。
“嗯。”她乖巧点个头,往后靠了靠,合上眼。
心事太重,没有梦。
但还是很快被疲惫带入了没有意识的黑色境地里。
陷入那黑色,就全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忘记自己还欠他一个决定。
东方肚白。漆宇宁捻灭最后一根烟,一夜未眠的双眼有血丝交错在瞳周,嗜了血般的红,但是却有种异常的精光,亮而刺,像一把磨得发亮的刀刃。他从满室的烟雾中起身,推开卧室的房门,站在那张大红色床的床尾,盯着那个躺在厚重被窝里酣睡中的人,唇紧抿成了一线,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成拳,脸部线条纹路渐渐的扭曲起来。
他咬着牙,忍下,极力压制那股残狠凶戾的冲动,他走到床头,坐在床沿,伸出手,长指撩起睡中人凌乱的发,他吐了口气,收起手,望定她的睡容,神色是一种正常的平静。
“雯珊。”他喊。
睡中的李雯珊只是动了动,没有睁眼。
“雯珊。”他再喊。
“嗯——”应声似呓语,还是未醒。
他俯低身倾近她,这张睡颜,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他曾经最坚定的认定。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这眉眼,他画了千百遍;这红唇,他吸允爱怜了无数回;这香气惑人的躯体,他无数遍的沉溺其中,可是现在呢,她已经不完全属于他,他曾经熟悉的,以为永远会是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已经沾染了别的男人的气息,残留了别的男人的液迹,变脏了,这一切,用一个简单的词就可以概括,它叫做——背叛!
昨夜,在早已成形的黑夜下,他尾随而至的那扇酒店的门后,传来的男女迫不及待交~合的喘息和呻吟,甚至情~潮涌至最高点那淫~浪的尖叫声,他终于无法再自我催眠和欺骗,她没有背叛他,她依然只属于他,可那裸~色的事实,足以毁灭他所有男性尊严和爱情生命的肮脏事实就隔着一扇门,由声波传送,就击碎了他所有自我催眠的幸福幻境,狠狠直刺他的心房!他站在门外,无力回击,只那一刻,便鲜血泵涌,流淌一地。
怒火烧过后,他的心也跟着死去,连悲伤都用不上,直接化成灰烬。
这一刻,他死去的灵魂又被恶魔带领,摩挲在她脸庞的手一寸寸滑向下,来到了那柔韧而脆弱的颈项之地,连着心跳动的地方,欢爱中他醉心贪恋的地方。
如果他再用力,再用一点力,死的会是她,还是自己,再一次的死去?
漆宇宁面无表情。五指渐渐曲起,用力,任由指腹陷入。陷入。陷入。
“咳——咳——咳。”知觉到呼吸受阻的李雯珊猛然咳嗽起来,面无表情的漆宇宁一个怵然,回过了神,松开了扼住她颈脖的手。
“宇宁,怎么了?”还是半睡半醒间的李雯珊完全没有看到他刚才的动作,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被什么给呛住了,她接连咳了好几声,顺下气,撑起上身,“几点了?今天星期天,你怎么起这么早?”她语态皆是柔软带媚的,说话的同时身体贴上了他。
他却扶开她,谛视她,沉着而冷静,只说一句话:“李雯珊,我们分手。”
李雯珊怔,一时没有吸收消化他的话,呆傻的看着他,“宇宁,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这里的房租已经交到了六月,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今天就搬离。”漆宇宁说完话站起身,沉着的表情夹杂着是更多的冷漠和陌生。
李雯珊懵了,跟着心下一震,神色全慌,她掀开被子,拉住他的手,声音是颤抖夹带哭音的,“宇宁,你说什么?分手,为什么要分手?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她边哭边笑,越来越颤的声音泄露了她的不知所措和恐慌,不知道怎么做,只有紧紧的拉住他,不让他走。
“为什么?”漆宇宁转过身,唇角抽动,扯出一条恶魔的纹路,“李雯珊,你觉得自己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吗?我已经受够你了!”
“漆宇宁!你到底什么意思!”李雯珊恐极生怒,又不能完全理解意会他的话,从床上爬起来,尖着嗓子问。
“什么意思?”漆宇宁抿紧唇,牙关是紧咬的,死死盯着她,猩红的双眼像那残狠嗜血的野生动物,恨不得将她就地凌迟,撕碎成渣,“你在别人的身下获得快~感和高~潮的时候会不会也问是什么意思,会不会问自己是不是已经贱到了家!”
“你——”李雯珊整个人僵直,脸色是僵尸样的白,双眼堆满了恐,惊,慌,怕,意识全部抽离,死了般看着他。
“还要我说吗?昨天晚上仁天酒店806号房,开房登记时间八点三十二分,入住人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李文亮,而你,你!在八点五十三分进的房间,十点二十分出来,出了酒店还去了对面的便利店买避~孕药,吃完后打车,十点五十分进了这间屋子的门,这够详细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4。4——情春(Ⅳ)(5)
“宇宁,你别说了!”李雯珊掩口哭起来,双腿跪着爬到他身边,抱着他,“对不起,宇宁,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关系了吗?”漆宇宁笑,却有一种虚脱,他给自己下的催眠药已经失效了,他再也不能去相信和信任了,“不要跟我说昨夜是你们的最后一次,你最后一次从他那里得到肉~体的满足后,什么都放得下!李雯珊,你这贪心无耻的女人,你已经弄脏了我的爱情,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求原谅!”
“宇宁,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她哭喊着,紧紧抱着他,就是不给他走,“我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了,你要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原谅我!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