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嗜酒如命,引得咱们这些人也算初入酒道了,坊间皆说‘不饮月朗酒,此生尽空流’,今日我大难不死,就好 好饮一番!”
“舒词何必心急,少了我,你们这帮公子哥如何煮酒?”门外传来一声女子轻语,那声音脆若莺鸟,清若甘泉。
万舒词闻得此音,双眼一亮,“小段姑娘到了,才算有好酒喝了!”
门外侍从轻撩起丝帘,段风迁莲步轻移踏进屋内,青衫白裙、眉如远黛,一双杏目顾盼生姿,虽与姬谋姿的绝美相差 甚远,却仍旧是坊间少有的美艳
“冤家,好 久:。不来看我,如今馋酒了,才想起我?”段风迁轻推了万舒词一下,嗔道。
哪知这一下正推在他上午崩裂的伤口上,眼见一片殷红透过灰色的衣衫渐渐浮上,段风迁立刻慌了神,“你受伤了? !”
“嘘,不碍事,别紧张。”
“这么深的伤口,你到底做什么了,如此不爱惜自己!”说罢段风迁从怀中取出一绢丝帛轻轻为其缠上。
“段姑娘倒是很关心舒词。”李易素来洞察先机,又怎会看不透世情。
此时段风迁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相交许久的朋友了,自是担心的。”
万舒词忙接道:“还是和你介绍下这两位朋友吧,他是李易,算命的,那个是孟南烛,玩水的。”
虽然素来知道万舒词说话不着边际,但这番介绍还真是让李孟二人哭笑不得
段风迁虽然没闹明白“玩水”是个什么意思,但仍为方才的失态而略觉尴尬,眼神闪躲,故意转移开话题,“三位公 子只饮酒,不要下酒菜么?”
“下酒菜也不能乱点,我们这三坛酒,如何配菜,先吃哪道,都等段姑娘安排,总听舒词说你是煮酒的行家。”
“我不过是个侍酒的小婢,李公子别折煞我了。”段风迁抬起皓腕将百草酒放置于雕金小炉上,“此酒最为清甜,由 清入烈,我为诸位先温此酒,至于酒菜,自也要清淡的。”
“这第一堂,就如此雅致,不知其余又当如何?此处果然让人流连忘返。”李易摆弄着古藤杯道。
万舒词闻言一笑,“相比茶,还是酒对我的吸引大些。”
孟南烛道:“赌坊你肯定也不少去。”
万舒词道:“那是自然!”
望着众人一片欢愉,孟南烛叹道“你我在这煮酒享乐,不知大哥如何了”
提到此事,李易也略微皱了眉头,“前些日子星轨异变,可是我能力有限,始终算不出即将发生什么。我只知,咱们 这些人的命运,都要因一个人而有些转折。只是,不知道此人是福是祸。”
一直沉默的段风迁只微笑着听着三人谈话,双眼偶尔偷望像万舒词,素手未曾停歇的不断调试着火候,见差不多了, 她轻摸了下酒坛,“酒好了,我为诸位满上”
万舒词见状笑道:“管他是福是祸,有酒且醉今朝!何况我还有美人相伴!”段风迁闻言轻轻浅笑,开启酒坛,酒香 流溢,与那丝帘的檀香气相环相绕,顿时如登云台仙境。
女子抬腕将三人的古藤杯盏斟满,李易举起酒杯道“且醉今朝!”
万孟二人也举杯道“醉今朝!!”
—
三人此时已经将两坛酒饮光,只余下这第三坛了,关外白酒酒性最烈,一杯下去,众人都有些醉了。
“李易,我什么时候发财啊,怎么还没发财啊,不发财你要请我天天喝酒!”
“喝了几口就啰嗦个没完!酒品,太差!”李易扶着桌子道:“你发了财,咱们也盖这么个地方,咱三个天天喝好不 好?”
此时唯有孟南烛还端端正正的坐着,万舒词早就倒在段风迁怀中,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孟南烛见二人一个东倒,一个西歪,“酒品都不好”
突然沸沸扬扬的喧闹声骤起,三人酒也醒了一半,“有人刺杀阁主!”零星的喊声拼织出了这句话,段风迁“噌”的 一声站起来,“三位公子稍等,我去看看。”
“人家抓刺客,你个小女子去看,管什么用!”万舒词醉醺醺道。
“我只想看看阁主是否安全无碍。”段风迁微微低了低头,没有正视他,正欲转身出去,却听‘唰’的一声,蚕丝线 帘被拉开,门口站着何空管家,他冷冷的扫过李万孟三人,道:“不用看了,阁主好得很!今日三位的金叶子出了问 题,恰巧月朗阁又进了此刻,我家阁主想请三位去内堂一趟,将事情说清。”
何空一番话说完,三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任何反应,何空见状咽了口唾沫,“月朗阁甚少出现这种状况,还请三位 公子多包涵,随我去内堂将事情解释清楚就可。”
听到态度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万舒词才晃晃悠悠站起来,“也不能让何管家为难啊,咱三个就去一趟。”说罢回头望 向李易和孟南烛。三人便起身要随那何空而去。
第16章 【番外】薄酒青锋
哪知李易临走之时一把抓起正在雕金小炉上温着的关外白酒,冲孟南烛说道:“好酒不喝,浪费!”说罢便笑着随众 人走向内堂。
段风迁一直垂首静立,也不敢说话,只望着万舒词的背影,心中却泛起了莫名的牵挂。
“你也一起去!”何空突然回头对她道,女子轻轻点头“哦。”了一声,便跟在众人身后。
“何总管真是体贴,怕我寂寞,还叫风迁陪着我。”不知何时万舒词竟到了段风迁面前,一把揽过她的腰对何空道。
听出话中的冷嘲热讽,何空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李易抱着那酒壶在一旁,“我到是想见见月朗阁的主人,原本还怕人家关门不见,如今正好有了机会。”
“别光自己喝,给我一口!”万舒词上去抢李易手中的酒壶。
三人轰笑着向月朗阁深处走去,全然也不顾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刀口舔血,久行江湖,还有什么没见过,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危机,还不如怀中的酒坛重要。
出了饮酒堂众人一直向东行去,刚才纷纷扰扰的局面早已恢复平静,宾客也都安然回到坐上继续享乐,万舒词虽面色 仍旧醉态频频,心中却暗暗感叹:月朗阁短短时间就控制了局面,自己来了数十次,也无法看透阁中布局,果然不简单 。
月朗阁以琉璃镶嵌在地上,所反射的灯火自然就变成了地灯,幽幽的映亮着前行的路程,白玉石道铺地,十分宽阔平 整,在无云遮蔽的月夜下更是透出清冷的光。
越行,人声越远,渐渐的眩光夺目的灯火便被留在了后方,只余下悠长的小径向后通向位于整个院落最内侧的小楼, 此时夜正浓,小楼隐在月朗阁最深处,平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连万舒词也是头一次来,更别说另两人了。
突的,路子断了,一池数米长的清水横亘在众人眼前,上面漂浮着数之不尽的荷花,花蕊中各擎着一柱白蜡,幽幽的 将池水映的通透清澈,花叶错综交叉,水火相应相接铺满一池。
池对岸是一座小楼,并不高大,造型却十分奇特,整个楼建造的方方正正,却只有两层,两扇厅门光洁无瑕,似一块 古玉一般,在月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何空回身向众人叮嘱道,说罢便上前躬身禀报,“阁主,人到了!”
“咔”的一声脆响,池中荷花像一旁退却,白烛只是轻轻颤动,却并未熄灭,莲叶稳稳向池中靠拢,行成一条绿色的 小径,娇嫩的荷花则成了通往小楼的指路明灯。
众人随何空纷纷踏上莲叶向那楼走去,万舒词见状笑道:“嚯,好雅致的玩意,不知道能承载多大的重量。”
此时李易手中的酒已经喝光,“这得问阁主啊,要不你自己试试。”
说笑间,三人已走过莲花池,来到楼前,投射在玉门上的月光将头顶上的牌匾映亮,上面用小篆端正写着:清浊楼
众人进的厅堂,此时堂中整齐的站立着两排锦衣侍从,目不斜视,直望前方,而大厅正中站着一位年近不惑的男子, 他微微笑道:“在下月朗阁主连戎,为查清事情脉络,不得已要打扰三位公子,还请多担待。”
万舒词来月朗阁许久,从未见过主人,如今得以一见,他的衣着并不奢华,面容也算不上俊朗,只着一件干净的素白 衣衫,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
李易一眼望去,只见此人:鼻子略长,眼大有神,耳高眉扬,齿若斩银,心道:好副高贵的面相,醉意散去,他将怀 中酒壶缓缓放下,“此事本就是一场误会,相信阁主自会查明事情真相。”
“连某近日身子不好,自是一直在这清浊楼养着,今日金叶子出了岔子,何空怕我操劳,并未告知,我也是刚知道此 事,至于那刺客,恰巧也是三名。”
说到此处,连戎缓缓走向正厅的上座,“当时我正在此处赏月,刺客破门而入向我袭来,还好平日学过些防身的招式 ,撑将下来,打伤了为首那人,他们便推去了。”
“连阁主不会怀疑是我们三个吧!”万舒词笑道。
“为首那人的心口被我用剑刺伤,毕竟事情有些凑巧,三位公子为了避嫌,就请勉为其难,如若月朗阁冤枉了三位, 定会给三位个说法。”说罢向何空使了个颜色。
何空授意,转身向万舒词三人,“请三位公子解开上衣,让在下看……”
他话音未落,万舒词一把扯开上衣,露出胸膛,道:“客套来,客套去,比我还啰嗦!”他胸前此时正包着一条白布 ,上面透出殷红的点点血迹。
阁中众人见状“唰唰”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长剑直指向万舒词,连楼外荷塘之中也陡然跃起一批身穿月朗阁侍从灰 衣的人,转瞬之间,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未想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却是那小女子先开口说话,一直沉默的段风迁挡在万舒词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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